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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城五日,在丟下近萬屍首後,北狄終於開啟了望州的城門。
北狄王拓跋虎如今可謂十分鬱悶。百萬雄師一路氣勢洶洶,連下四州,卻在庸關碰了硬釘子,折了十幾萬人,損了兩員大將。
好不容易啃了下來,又在望州被幾千青天營拖了幾天。
想到這,拓跋虎不禁一陣肉疼。這一次,北狄可謂傾巢出動,高過馬背的男兒都被拉來做壯丁,綁在了這輛巨大的戰爭馬車上。結果百萬兒郎還沒打進中原,就損失了快兩成。
但拓跋虎又不禁升起了一絲後怕。三千男兒,面對百萬大軍,居然死守三日。數次派遣的使臣還沒接近城門,就被一箭釘死在了地上。
好在望州內無糧草,外無援兵,聽斥候的訊息,兩萬士兵在東南十餘里外徘徊了幾天,直到望州淪陷,才一溜煙跑沒了影。可見這大紀也沒有那麼多吊卵的男兒嘛……
拓跋虎望著城下浩浩蕩蕩的北狄大軍,不由心生得意。他抽出寶劍,直指燕京的方向:“全軍聽令,即刻向幽州進軍,攻下燕京,屠城三日,雞犬不寧!”
與此同時,一架馬車正在幾名親戚的護送下,沿著官道快速南下。不一會兒,一座碼頭便出現在重重疊疊的森林中。
“大人,到江邊了。”一名親衛上前敲了敲馬車簾子,掀開露出了一撇八字鬍和一張得意的笑臉:“長江!終於到長江了,我紀人的母親河!快,張伯,快命人去聯絡碼頭備船。”
來人正是郭齊文。大年初二,這位知府大人便與張都尉領著兩萬騎兵先行逃走。誰知剛到幽州邊境,那位老侯爺便命人來抓了張都尉。沒過兩天,這位禍國殃民的都尉便被依法處置,人頭也被掛在燕京軍營上。
郭齊文暗道不妙,也沒敢進城,便帶著手下逃出幽州,從幷州繞回江南。一路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位郭知府算是狼狽到了極點。
“這一次,本府回京,定要向聖上彈劾他!”想到一路上吃過的苦,郭齊文恨得咬牙切齒。
可他似乎忘了,若不是他翫忽職守,怠了軍情,怎能讓庸關被破,定北將軍尉遲恭殉國;百萬大紀子民流離失所,大紀北地,生靈塗炭。而那位燕京的老侯爺,又怎會欲置他於死地。
就在郭齊文滿腹怨言,準備寫一篇磅礴的文章上書天子時,碼頭到了。
“下官董引,見過大人。”碼頭旁,一名小官拱手作揖。他的神色極其恭敬,身上披著一件淺青色的官服,內裡一件白色的袍子若隱若現,腰間鼓鼓的,似乎還有一把長劍。
董引…身為酒囊飯袋,郭齊文隱約間聽過這個名字,但卻一時想不起來,於是使出官威要求過河:
“本府剛才不是說了嗎?讓你們快點備船,本府要進京面聖。誤了軍國大事,爾等當代不起!”
“大人,已經沒有船隻了。”
“怎麼會?你們怎麼辦事的!”幾日下來,他衣冠不整,披頭散髮,早已沒有當初翩翩風度的偽君子模樣了。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看起來又好氣又好笑。
“大人,不如今日便留在這吧。”小官聲音不卑不亢,神態依舊謙卑,臉上還掛著一抹笑意。後來郭齊文才知道,這是面對死人的微笑。
“什麼?”想來是顛簸顛壞了腦子,郭齊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三尺長劍江山定,殺盡人間不太平!”碼頭上忽然飛出了十餘朵白花。一群手持長劍,身著白袍的義俠與面前的親衛展開肉搏。
郭齊文大驚,轉身欲跑,卻發現身後的樹林裡也出現了幾個俠兒。為首的一人揮著長劍,向他刺來:
“狗官誤我大紀,還不速速納命來!”
郭齊文見狀,一把將身邊的張伯推向前。長劍穿過胸膛,張伯一陣抽搐,隨後便被一腳踹進了血泊中。郭齊文趁機翻身上馬,不大嫻熟地策馬北逃。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風聲,不知何時,那位小官快步飛了上來。說是非有些誇張,但郭奇文發誓,這輩子也沒有誰能追上快馬——
小官追上前來,一把將郭齊文拉下馬,隨後拔出長劍,朝郭齊文掌心刺去。郭齊文被死死釘在官道上,那柄三尺長劍深深穿入官道的堅石,直至唯劍柄露在外面。
小官的官服已經飛到一旁。他站起身來,雪白的長袍刺痛了郭齊文的眼。
郭齊文痛得哇哇大叫,卻依舊兇狠地威脅著:“你是何人,膽敢謀害大紀命官,這……”話未說完,臉就被一隻官靴狠狠踩住了。
“大紀命官?郭大人真是說笑了。哪有人不用參加科舉,就當官的呢?”董引冷笑著,腳下愈發用力了,“至於我嘛,不過是天下舵金陵堂的堂主,董引董文安罷了。”
董文安,天下堂的分堂主,朝廷一直在追殺的命犯。天下堂打著殺奸臣,扶皇室的口號行謀逆之事,殺了不少貪官汙吏。郭齊文此時終於想起來了,可惜已經太晚了。
“郭大人,一路走好。到地下見了尉遲恭將軍,記得給他磕幾個頭謝罪。”董引抽出匕首,狠狠捅進郭大人的心窩,用力地攪了攪。隨後熟練地梟首。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抽搐,郭齊文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割下郭齊文的狗頭,董引將它朝北而放。再掏出酒壺,朝著萬州的方向高舉傾倒在地上,完成這些,他帶著背後的十餘位義俠,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大紀無道,狗官郭齊文叛賊誤國,已被梟首。我等恭送望州忠義兒郎,恭送尉遲將軍!”
“恭送望州忠義兒郎,恭送尉遲將軍!”
董文安率先站起身,遠眺著金陵的方向。
“天若無道,我等便替天行道,除盡天下賊人!”說罷,帶著年輕勇敢的義俠們消失在北面的樹林裡。隱約之間,還能聽到俠兒們堅定而稚嫩的聲音。
“三尺長劍江山定,殺盡人間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