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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有算命先生遊走於水鄉鎮，說只為有緣人看相。
後來，坊間傳聞，這算命先生曾為北棠書院的一位女先生算命，言其“命帶水相，無顯赫之命，若欲強求，當禍水東引”，且這傳聞竟順風一般順勢傳進了東宮。
羌越聽到這訊息後，將手中的茶盞用力一放，竟濺出了水來。
“命帶水相，禍水東引？這是哪個算命的膽敢敗壞女兒家的名聲！來人啊！給我查！”
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是.”
身旁的宦侍將桌子擦拭乾淨，他日日跟在這位主子身邊自然知道他準備幹什麼，北棠書院的女先生還能是誰？可不就是這位主子明日準備袒露心意的莫夫子嗎！誰想著近幾日竟生出了這等謠言。
宦侍猶豫再三道：“主子，雖說是傳聞，可您的大業未定，可不得有一點閃失.”
羌越面上一冷，看向身旁的這人。
宦侍立刻“咚”的跪下，不敢抬頭，顫抖著聲音道：“奴才只是心憂主子，是奴才多嘴，主子英明，自有定奪.”
羌越：“給我滾出去！”
“是是！多謝主子隆恩，多謝主子隆恩！”
宦侍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屋裡唯剩男子一人，他手指不時的點著桌面，最終停下，嘴裡幽幽道出兩字“文裳”。
……宣閣內。
時音正曬著太陽，倚著躺椅悠閒地吃著糕點。
白荷：“夫子，您為何讓我傳出這樣的訊息？這不是敗壞自己名聲嗎？”
時音也不隱瞞，只半顯山水地回覆：“有一位高權重的男子心悅於我，而我不願，所以只能如此.”
“可夫子您也犯不著這樣做吧！以後哪個好兒郎還敢娶你？”
時音也不在意，隨意道：“我又不求高嫁，無顯赫之命起不正好？而且白荷你剛剛的話可是錯了，又不是所有的好兒郎都在乎權勢，我就偏愛那種無所謂權勢，只求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男兒.”
白荷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最終只得咕嚕了一句“若是夫子你以後偏偏喜歡上一個有權又有勢的男子，就等著為今日的所為後悔吧！”
時音聽到了，吃了一口甜而不膩，軟而不斷的糕點，對身旁人安慰著“放心吧，不會的.”
晚間，陸北陽的兩套衣服就做好了，時音讚了句“真好看”後就命白荷給男孩送了去。
男孩放學後，就從白荷那裡收到了衣服，臉上抑制不住的喜悅，回覆：“煩請白荷姐姐替我謝過夫子和阿榮嬤嬤.”
白荷面上狀似傷心道：“可憐姐姐我大老遠送一趟，竟也得不到聲謝謝.”
陸北陽連忙道：“沒有沒有，白荷姐姐大老遠過來自是當的一起謝謝的，是北陽的過錯.”
瞧男孩這慌張的樣子，女子“撲哧”一聲，也不逗弄了，笑道：“好了，我並未傷心，明日元宵，你正好得了兩身新衣，且好好穿著吧！我先回去了.”
“白荷姐姐走好.”
女子走了後，男孩寶貝的抱著兩身衣服，本是欣喜的臉上忽然想起明日是元宵，不用來書院，他竟也高興不起來了。
“桑梓，我回來了.”
男孩的家離學院挺遠的，如今白日不算長，回到家時，夜色已經黑了。
開啟又窄又低的木門，會發現裡面真的不大，一張床，上面有張桌子，能顯而易見，寬的那邊床是老漢睡的地方，窄的那邊是男孩睡的地方，此外還有個櫃子，其他不大的地方都零零碎碎的有各種各樣的東西，包括制毛筆的工具。
此時被叫桑梓的老漢就坐在床上，身上蓋著被褥，靠著桌子打著盹，聽到男孩的聲音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這衣服是哪來的？”
陸北陽：“我給書院的一個夫子送了支毛筆，這是她送給我的謝禮.”
桑梓：“好，這衣服挺好看的，可謝過了？”
“謝過了.”
一時屋內無言，老漢腿腳不好，自男孩懂事後，飯食都是由他做的，午飯男孩回不來，就會在早上做多一點，留著老漢中午吃，此刻老漢看著男孩忙忙碌碌，像往常一樣，可生活了這麼多年，他也看的出來這個孩子今日是高興的。
飯做好了，兩人相對而坐，邊吃著飯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陸北陽：“以後不要等我，你可以先睡一會兒，等我回來飯做好了，就叫醒你.”
桑梓嚥下嘴中的飯道：“無礙，不過是近日還有些冷，才打了會兒盹，等過些日子，天氣暖了，老頭子也就精神了.”
“隨你吧.”
安靜了片刻。
桑梓：“明日是元宵，可要出去玩玩？”
陸北陽：“你陪我？”
“我腿腳不好，陪不了，你自己去.”
男孩安靜了，之後道：“不去，我不喜歡熱鬧.”
桑梓抬眸看了兩眼他，“去書院可交的到朋友？”
自己去書院的日子不短了，回家從未提過書院裡的人，除了今日，難怪他要問了。
“今日和幾個學生聊了一會兒.”
“那就好.”
不一會兒，飯吃完了，老漢慢慢地挪動著身體躺下，不一會兒就傳來了有一下沒一下的呼吸聲，陸北陽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起身收拾碗筷，有時他總怕這個將自己養大的人會睡著睡著就沒了聲響。
拿走老漢的碗，陸北陽在他的碗下發現了一顆不大的碎銀，他明白，這是老漢留給自己的，他是真的想讓自己能像其他一般年紀大小的孩子一樣快樂的過個元宵。
沒有糾結多久，那顆碎銀被拿走了。
第二日，元宵，如往常一樣，吃完早飯，陸北陽扶著老漢到固定的位置，開始做起制筆的營生，只是這次他亦無事，就留下來幫忙了，穿的衣服依舊是那單薄的一身。
元宵，街上人多，生意就比往常多了一些。
直到看不到太陽的時候，元宵就是晚上的時候人才最多，男孩見老漢沒有收拾東西的準備，知道他的打算。
陸北陽：“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再回來守著攤子.”
桑梓：“不用，我守著，你去街上轉一轉吧！”
陸北陽堅定的搖了搖頭，“不行，夜晚天涼，你一定要回去.”
這兩個人誰不瞭解誰呢？眼神對峙了一番。
桑梓嘆了口氣“罷了，孩子大了，不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