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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指著月亮起誓，它是變化無常的，每個月都有盈虧圓缺；你要是指著它起誓，也許你的愛情也會像它一樣無常。
——朱麗葉
方嬋在宿舍和室友們簡單的聊了一會兒後，吃完午飯又開始在鏡子面前捯飭自己。
陳優優站在方嬋身後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笑得不懷好意：“看樣子，晚上有安排啊！”
方嬋害羞得捂嘴笑：“是呀！所以晚上就不和你們一起吃飯啦！”
“早點回來，路上小心。”錢真真寫著作業，卻不忘抬頭囑咐方嬋，方嬋笑著比了個'OK'的手勢後興高采烈走出宿舍。
方嬋一走出宿舍就直奔校外售賣煙花、炮竹的店。
“老闆，您這兒哪種小煙花燃放的最漂亮、最耀眼？”方嬋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
在老闆的耐心推薦下，方嬋認認真真挑了半個多小時，終於選中店裡最好的一款。
冬季雖然接近尾聲，但天氣還是很冷。方嬋裹了裹白色大衣，哈出一口氣，搓了搓手掌走出煙花店。
煙火店裡的收音機傳來天氣預報播報：今日我市晴，氣溫零下負三攝氏度，預計夜晚十一點左右會有小雪……
方嬋和趙宇蘇一起吃完晚飯後，方嬋找了各種理由拖延趙宇蘇要在晚上十點之前送自己回宿舍。
六點鐘吃完晚飯後，方嬋以飯後走一走，能活九十九的歇後語為由拉著趙宇蘇在操場逛了一個多小時。
逛完後兩個人肚子又餓了，於是又一起吃了頓夜宵。吃完後方嬋特意選了場兩個小時的電影，看完電影后，方嬋看了看手錶。
“啊！已經十點了，快快快，要來不及了。”方嬋拉著一臉懵的趙宇蘇往電影院外跑。
“什麼來不及了？你慢點跑。”趙宇蘇緊緊牽著方嬋的手。
兩個人一路小跑到教學樓下。
“這個點，到這兒來幹嘛？”趙宇蘇好奇的看著方嬋。
“跟我走就對了。”方嬋笑著從口袋裡掏出早早準備好的手電筒，牽著趙宇蘇往天台走去。
趙宇蘇看著方嬋輕車熟路的走到天台上，從口袋裡拿出鑰匙開啟鏽跡斑斑的鐵門。
“你怎麼會有天台鐵門的鑰匙？”趙宇蘇有些不可思議。
“你先別管這個，站到這兒來，然後閉上眼睛。”方嬋把趙宇蘇拉到一個最佳位置。
趙宇蘇站在原地乖乖閉上眼睛，方嬋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手抖個不停，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硬著頭皮點燃引導線。
煙花燃放的那一刻，方嬋走到趙宇蘇身邊牽起他的手：“趙宇蘇，睜眼！彌補一下，除夕那天晚上沒能一起看的遺憾。”
趙宇蘇睜開眼睛，看著導火線越燒越短後不斷冒著火花，一束耀眼的光線飛上天空。漂亮的煙花，綻開、落下，一瞬間的美麗，一瞬間的光彩。
五彩繽紛的煙花綻放在漆黑的天空中，煙火光投映在兩人臉上，映在趙宇蘇泛紅的眼眶裡。
方嬋看了看手錶：“時間剛剛好，十一點。宇蘇，你聽過古代十二時辰的浪漫嗎？”
趙宇蘇聲音有些哽咽搖搖頭，溫柔的盯著方嬋：“沒有聽過，什麼意思？”
“晚上的十一點，又叫做：子夜，是十二時辰的第一個時辰，是今明兩天的臨界點，子時，意思為孕育，所以此時此刻的天空黑的純粹……”
說著說著方嬋就卡殼了，伸著手掌開始念：“反正大概意思就是，一天之中的這個時間點是最適合告白也是最浪漫的時間。”
趙宇蘇雙手輕輕捧起方嬋的臉，慢慢的、溫柔的吻了上去，忍了很久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天空慢慢飄起了雪花，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頭往上看。
“下末雪了。”方嬋一本正經說著。
“什麼是末雪？又是我們家小嬋新發明的詞嗎？”趙宇蘇破涕而笑。
“末雪，顧名思義就是冬季結束裡下的最後一場雪。”方嬋認真解釋。
趙宇蘇呆滯了一下，眸光明亮，如同夏夜裡璀璨的繁星。
“聽說，雪落的這一天，說謊的人可以被寬恕，告白的人能白頭……方嬋，我喜歡你。”
方嬋眼眶的淚水也控制不住流了出來，眼淚滴落在地上，融化了一小塊雪地。
方嬋把寫滿小抄的手藏在袖子裡，深情的望著趙宇蘇：“望著潔白的雪地，言語間吞吐著仙氣，我向著神靈起誓，我將永遠愛你。”
趙宇蘇把方嬋緊緊攬在懷中，好像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裡。
那天的雪花落在兩人頭上，好像是白了頭。
只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初雪也好，末雪也好，都是有意義的……
大二開學的第二天，203寢室早早的有了起床的動靜。
一向準時的錢真真和孫秀秀早早起床，一起去食堂買完早餐回到宿舍。
“嬋兒，嬋兒，聽說昨天晚上下雪了。你昨天回來那麼晚，看見了嗎？”陳優優興奮的拉開窗簾，爬到方嬋床上。
方嬋閉著眼睛坐起身，一副人醒魂未醒的樣子：“嗯……昨晚好像是下雪了。”
“你們兩個懶蟲，快起床刷牙洗臉，吃早飯了。”錢真真把早飯放在桌子上面。
四個人圍坐一桌吃早飯。
“看班級裡的群公告了嗎？”錢真真喝了一小口南瓜粥問。
“沒有！！”方嬋和陳優優異口同聲。
“學校一年一度的話劇表演要開始了，這種苦差事哪個班級都不願意組織，所以學校規定輪流組織，今年輪到咱們班了。”
孫秀秀率先吃完早飯給兩位剛睡醒的人普及。
“為什麼是苦差事啊？”方嬋有些不解。
“話劇表演和其他活動不一樣，不但麻煩而且無聊，還加不了學分。每年的話劇場都沒有坐滿過，班長要愁死咯！”
陳優優最後一句話故意貼在方嬋的耳邊說。
方嬋聽完後有些若有所思，下午自習室裡。果然如陳優優所說，趙宇蘇的眉頭都皺成一個‘川’字。
方嬋安靜的坐在趙宇蘇身邊，左手扶著腦袋盯著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皺起的眉頭。
趙宇蘇原本一籌莫展、垂頭喪氣的表情，轉頭看向方嬋的那一刻立馬變得溫柔、炯炯有神，充滿愛意。
“怎麼了？”趙宇蘇輕輕摸了摸方嬋的頭笑著問。
“是不是在擔心話劇表演的事？”方嬋手指撥弄趙宇蘇額前的碎髮，漫不經心的問。
趙宇蘇順勢靠在方嬋的肩膀上：“是啊！班主任把這事兒全權交給我這個班長，下週就要開演了。我現在還一頭霧水，不知道該怎麼辦。”
方嬋笑著摸了摸趙宇蘇的臉：“車到山前必有路，等會兒我陪你去學生會要歷屆的話劇演出資料，說不定會有些頭緒。”
趙宇蘇點點頭：“嗯嗯。”
錢真真抱著一摞書走到圖書館門口，無意間瞥見趙宇蘇靠在方嬋的肩膀上，兩個人有說有笑。
錢真真只是沉默的看了一眼，然後低頭默默的走遠。
有些不屬於自己的花苞，再怎麼用心呵護也開不了花……
自習室裡，趙宇蘇和方嬋坐在一堆從學生會那裡借來的資料面前，找出可以利用的東西。
“看了半天，歷屆的表演還真是夠敷衍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幼稚、無聊的童話故事。”方嬋看的有些哭笑不得。
“是啊，光是這個《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的故事都演了不下三遍。”趙宇蘇無力的吐槽。
一摞紙下壓著一張已經泛黃的劇本，方嬋小心抽出：《羅密歐與朱麗葉》話劇劇本。
方嬋小心開啟，認真瀏覽著，看完後唏噓了半天。
趙宇蘇發現方嬋沉默半天：“怎麼了？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方嬋抬頭看向趙宇蘇，眼睛一亮，把劇本遞給趙宇蘇：“要不咱們班就演這個吧！”
趙宇蘇接過劇本：“羅密歐與朱麗葉？”
“是呀！找兩個顏值擔當，宣傳到位，服裝到位，這劇本也準備好了。皆大歡喜！”方嬋發自內心的開心，攬住趙宇蘇的脖子。
趙宇蘇自然的抓著方嬋的胳膊：“那該找誰來演呢？”
方嬋歪頭看著趙宇蘇，笑得不懷好意：“這不是，有一個天選男主角嘛！”
“可以啊！但女主角必須是你！”趙宇蘇微微仰起頭，嘴角上揚，認真的盯著方嬋。
方嬋立馬站直表情嚴肅：“你認真的？”
趙宇蘇也站起身，微微彎腰，深沉的眸底隱藏著難以察覺的情愫，透著真誠：“比珍珠還真！”
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心裡現象：一旦被人堅定的選擇，哪怕只有一個人，也可以無所畏懼的去做很多事情。
趙宇蘇的選擇從來都不是權衡利弊，從來都只是單純的喜歡，真誠的喜歡，明確的愛。
把喜歡的人拱手相讓，方嬋做不到，趙宇蘇身邊站著別的人，方嬋也做不到……
“下週的話劇表演定下來了。”方嬋拿著影印的劇本走進寢室。
“這麼快？什麼劇本啊？”陳優優馬上圍在方嬋身邊，孫秀秀也抬頭好奇的看，錢真真猶豫了一會兒，整理了一下情緒笑著湊過來。
“這個，羅密歐與朱麗葉。”方嬋把劇本拿出。
“不會是你和班長出演吧？”陳優優表情有些複雜的問。
方嬋臉上掛著些尷尬，低著頭自嘲道：“你們也覺得，我不適合朱麗葉吧！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不是的！不是的！嬋兒，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很漂亮怎麼可能不適合朱麗葉這個角色呢！”
陳優優肉眼可見的慌張逗笑了方嬋。
“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方嬋勉強擠出一抹笑。
那一刻，方嬋眼底裡一閃而過的自卑還是被錢真真捕捉到了：原來被愛的人也並不是有恃無恐。
“因為你和班長現在不是在談戀愛嘛！然後這個劇本的結局是悲劇，所以我才覺得不太好，絕對沒有任何意思說你不適合朱麗葉這個角色。”
陳優優連忙解釋，錢真真和孫秀秀也附和著點點頭。
“看不出來呀！你們三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還挺迷信。放心吧！他不是羅密歐，我也不是朱麗葉。”
方嬋微微一笑，唇邊的笑意雖然久久盪漾，卻總有一絲勉強的意味。
自從話劇節目定下後，方嬋每天廢寢忘食的記那些咬文嚼字的臺詞，堪比當年高考下的功夫。
食堂裡，方嬋這個吃貨竟然也是劇本不離手。
趙宇蘇從食堂視窗打了很多方嬋喜歡吃的：特色洋芋味奶茶、醬香雞腿、醬香餅、雞蛋餅、炸串……等等。
方嬋一抬頭看見面前一堆食物，驚訝中帶著開心：“什麼情況？怎麼買這麼多？”
趙宇蘇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面露愧色：“真的很抱歉，因為我的原因，害你浪費時間和精力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不覺得和你一起拼盡全力，演好這個我們大學時光裡，一個有意思的活動，是毫無意義的。”
方嬋一雙明澈如水的眼眸裡是堅定的神情。
嘈雜的食堂裡，兩人視線撞在一起，一瞬間周圍所有的雜音都好像消失不見。
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見了心照不宣。
方嬋和趙宇蘇拍完話劇的海報後，平面設計系二年三班全體同學都用盡自己所有的人際關係宣傳話劇。
因為趙宇蘇的那張臉，海報剛宣傳就掛上了學校公眾號的首頁，根本沒費什麼功夫。
演出當天，劇場後臺方嬋拿著已經變得皺巴巴的劇本，嘴裡還默默的揹著臺詞。
陳優優擔任化妝師給方嬋補妝、設計髮型，錢真真擔任道具師跑上跑下的忙著，孫秀秀擔任服裝設計師。
全班有能力的人幾乎都在上臺幫忙。
劇場的觀眾席陸陸續續坐滿了人，吵吵鬧鬧的。
方嬋偷偷撩開簾子看了一眼觀眾席：“什麼情況？怎麼來了這麼多人，優優，你不是說歷屆的話劇表演都沒什麼人感興趣的嗎？”
“你也不看看你的羅密歐扮演者是誰！”
方嬋順著陳優優的視線看向不遠處的趙宇蘇，花痴的笑著，瞬間心領神會。
道具室裡錢真真整理好道具後，往外走出去的時候不小心帶掉椅子靠背上，趙宇蘇的白色外套。
一個藍色方形盒子從外套口袋裡掉了出來，錢真真撿起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放在椅子上。
蹲下身撿起滾落在椅子下面的藍色方形盒子，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開啟了盒子。
盒子中間靜靜躺著一隻美麗的海豚戒指，盒蓋的藍色燈光直直打在戒指上，就像海豚暢遊在海洋裡一樣奪目。
錢真真原本蹲著的腿突然變得柔軟無力，緩緩跪坐在地上，笑了起來，笑著笑著。
嘴角突然嚐到了一絲鹹苦，錢真真把頭埋在膝蓋裡，無聲的嗚咽起來。
距離演出開始還有二十分鐘，趙宇蘇推開道具室的門。發現錢真真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發呆。
趙宇蘇在裡面找了找然後轉頭問錢真真：“錢同學，你看見這把椅子上面的一件白色外套了嗎？”
錢真真通紅的眼睛抬頭看了一眼趙宇蘇：自己怎麼也想不到，趙宇蘇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句。
“那邊的衣架上好像有一件白色的，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衣服。”錢真真聲音沙啞著。
“好的，謝了。”
錢真真偷偷觀察著趙宇蘇的手，左手的中指果然戴上了配套的海豚戒指。
錢真真握緊了口袋裡的戒指盒，死死咬著嘴唇，心虛的看著趙宇蘇滿臉焦急的東翻西找。
距離演出開場還有五分鐘，錢真真心虛的腿抖個不停……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心底的那點小邪惡。
“班長，你是不是在找這個？我剛才在椅子下面看見了。”
錢真真站起身從口袋裡拿出戒指盒，聲音都有些顫抖。
“就是這個，還好沒丟！嚇死我了，謝謝你啊！”
在錢真真的印象中，這是趙宇蘇第一次對自己笑，相比開心錢真真心裡更多的是難過。
演出開始，錢真真特意挑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紅著眼睛。目不轉睛看著臺上的表演。
演出的最後一幕，男女主雙雙倒地，幕簾降落，臺下‘譁然’響起一片激烈的掌聲。
幕後方嬋站起身，下意識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正準備拉著趙宇蘇往後臺走時，趙宇蘇卻站在原地不動。
方嬋疑惑的看著趙宇蘇，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原本降下的幕簾又緩緩升了上去，一束燈光打在兩人身上。
趙宇蘇後退一步單膝下跪，從口袋裡掏出戒指盒開啟。
除了錢真真，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方嬋直接呆在原地。陳優優嘴巴張大的可以塞下一個拳頭。
“方嬋，我喜歡你……人們總是說愛不能掛在嘴邊，但我卻總是忍不住想要告訴你，我很喜歡你。演這出話劇前，你問我，我們之間會不會變成羅密歐和朱麗葉。當時，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是現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不會！”
方嬋的眼淚慢慢從眼眶落下來，順著臉頰滴在地板上。
“如果哪一天你想要選擇一個終身伴侶，我希望自己能成為你心中，第一個考慮的那個人，可以嗎？”
愛的最高境界是什麼？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佔有，而是希望她過得幸福、過得快樂。
坐在臺下觀眾席的陳優優拿著紙巾當手絹，假裝擦著沒有眼淚的眼角，靠在孫秀秀的肩膀上：“突然有一種，嫁女兒的感覺。”
孫秀秀轉頭看向角落裡已經淚流滿面的錢真真。
在觀眾席的起鬨下，方嬋接受趙宇蘇的告白和戒指，兩人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