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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黑加侖
然而話說出口後, 路雲隨卻沒有等到回答。
簡燃已經倒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
簡燃醒過來時, 天已是大亮, 太陽透過白色窗簾照進來,暖烘烘的。
身邊的位置空了。
他揉了揉眼睛,記得昨晚叮囑過路雲隨要一起睡的, 難道半夜他偷偷走了?
正困惑間, 洗手間傳來一陣嘩嘩的水聲。
簡燃微微彎了下嘴角。
原來是起來了,算他講信用。
他拿過手機, 發現昨天拉的ktv群裡,聊天記錄已經飄了n條。
“我昨晚咬你脖子了啊?”
路雲隨跟在他身後,本來也要出去,一下又站住,“嗯?”
簡燃整個人一跳,手機差點沒拿穩,慌忙摁滅了螢幕答:“哦,沒什麼……”
他想到了剛才那條人魚線,要是搭上人魚線的照片,那個群裡的omega們豈不是能瘋?
“……昨晚喝酒了,可能力道控制的不太好。”簡燃往他脖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讓我看看?”
簡燃:“……”
也不知道路雲隨剛才看到自己在看他照片沒有?
路雲隨暼他一眼,“我應該說疼,還是不疼?”
所以他為什麼會咬路雲隨的脖子?!他又不能給對方標記!
路雲隨也不說什麼,直接轉了下`身。簡燃瞄了一眼,看到了一圈淡淡的齒痕……好像還有點狠。
“哦,好。”簡燃舒了口氣,擱下手機,趕緊拐進了浴室。
他站在門邊,本來要拉門的手停住了,想了想道:“路雲隨……”
簡燃洗漱完出來,發現群裡那些人還在發訊息。
而且印象中,路雲隨好像還有些不太舒服,耳朵紅紅的,還抓了床單?
“……”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怎麼不說話了,路哥幹嘛呢?還在睡?]
燃啊燃啊:[在洗手間。]
發完這三個字,路雲隨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正好震了。簡燃湊過去看,來電顯示:媽。
燃啊燃啊:[幫了啊。]
燃啊燃啊:[那浴缸不錯, 我泡著還挺舒服。你們都沒泡?]
程瑞:[泡了, 還不錯。就是裴小希呼嚕聲有點大。]
裴小希希:[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冤枉我!我們美少女睡覺從來不打呼嚕的!]
天宇:[……]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燃啊燃啊,洗澡就睡了,你們沒做別的了?]
簡燃仔細想了想,除了洗澡,好像確實也做了別的。他好像咬路雲隨的脖子了……
程瑞:[我們一會要一起吃飯嗎,中午了。]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我都行。]
配小希希:[我不吃了,還有點事,你們吃吧。]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你怕再吃狗糧?]
裴小希希:[555,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雖然我昨天都是用心良苦……]
裴小希希:[不過也不是不能吃你和趙天宇的狗糧。]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
天宇:[?]
豆包:[我也不吃飯了,約了同學去剪頭髮。]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那就不吃了吧,簡燃怎麼說?還有路哥?]
燃啊燃啊:[我回家,老簡昨晚就打電話了。]
follo[都行,回家吧。]
簡燃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突然又覺得好像有點花還沒說。
他還以為這人酒醒了就全忘了。
在這一秒之前。
路雲隨轉頭看了眼,“嗯,他們醒了?”
昨晚喝得有點多,他其實應該也沒那麼委屈,以至於要發洩地咬一下路雲隨,路雲隨也可以拒絕的……但沒想到他還真答應他了。
簡燃有點懵。
他到底對對方幹了什麼……
裡面傳來一聲“嗯”。
簡燃趿上拖鞋,走到浴室旁推開虛掩的門,“有你電……話。”
群聊再次發出“滴滴”的聲音。
“醒了。群裡都聊了好一會兒了。”說完,簡燃退出去。
正想著,就聽到有人自己耳邊道:“在看什麼。”
群裡的聊天記錄有一陣沒更新了,往上劃一點就是一張照片——裴小希後來補發的,給路雲隨的手指做出標註比例尺的那張。
他爬起來,拿過那支手機,衝浴室問了聲:“路雲隨,你在刷牙?”
簡燃拿過手機,手指卻不小心戳進了別的群——鐵哥們四人小群。
路雲隨目光微動:“……嗯。”
程瑞:[早起的帥哥在哪裡, 讓我看看?]
裴小希希:[11111]
天宇:[也不早了,快十二點了。]
豆包:[好睏啊。你們這就睡夠了?我是被尿憋醒的。]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那隻能說明你不是帥哥。帥哥都是被自己帥醒的。]
程瑞:[我好像沒看到我燃哥的貓頭……]
豆包:[現在它是我們基地的小貓咪了。]
裴小希希:[簡燃昨天喝成那樣,估計要睡到中午了吧。]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他不是說他酒量不錯?]
天宇:[嗯,他喝醉的時候都會說自己酒量好。]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路哥呢?路哥酒量好啊,也還沒醒?不應該啊?]
天宇:[照顧人比較辛苦吧?雖然我們燃哥瘦, 畢竟也是一米八幾的個兒……]
裴小希希:[嘿嘿, 你們猜他們折騰到幾點睡的?]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我喜歡折騰這個詞。]
簡燃看著這些人瞎扯淡, 終於忍不住敲出一行字:[當著我的面說我的壞話是吧?有沒有點羞恥心?]
裴小希希:[我靠,醒啦。]
燃啊燃啊:[不服的今晚再戰, 來, 輸了的名字倒著寫。]
天宇:[燃簡。]
燃啊燃啊:[……]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你們兩個昨晚幾點睡的?]
燃啊燃啊:[喝成那樣了誰還在意時間,反正洗了個澡就睡了。]
裴小希希:[你還洗了個澡?你喝成那樣能洗澡???]
燃啊燃啊:[看不起誰啊你?我是洗澡, 又不是爬山。再說我可以請求支援啊。]
林加加不是林佳佳:[……那是路哥幫你了嗎?]
林加加發這句話的時候手都在抖, alpha幫omega洗澡, 那場面……
他正想著該怎麼解釋,就聽見對方說,“我好了,你去洗吧。”
如果對方剛才問他,那他真的必須解釋一下,關於長度的問題他是真沒章過……
“……”簡燃猶豫了下該怎麼措辭,“那你,疼不疼?”
還配了張某omega群裡截圖,上面赫然是關於路雲隨某處長度的瞎想和一串的“啊啊啊啊啊啊”。
簡燃嚥了下口水,裝作自然地收回視線,把手機放在洗漱臺上,“我幫你拿過來了,放這了啊。”
“……”
浴室裡,路雲隨正站在洗漱臺前對著鏡子刷牙。他還穿著昨天的浴袍,但袋子鬆了,衣襟敞開了一些,露出鎖骨處的鋼琴紋身,以及結實的胸口和腹部,浴袍衣襟連線之處,隱約可見一條人魚線……
好好的人,昨天那麼照顧他,還被他咬了一口……好像他們相處的這些時間,路雲隨一直沒怎麼拒絕過他。
“路雲隨,我請你吃個飯吧?”簡燃突然覺得有點愧疚。
路雲隨:“可以,什麼時候?”
“我先回家,看看我爹,後面沒什麼事的話,我再給你電話?”
“好。”
簡燃笑了一下,衝他眨眨眼,“放心,我不會食言的。”
.
簡燃回家前,先回了趟基地。
打比賽之前他就跟馮華提過,如果拿了冠軍,他想把冠軍獎盃帶回家給他爹看看,用這獎盃跟他爹喝酒——馮華同意了。
簡燃心滿意足地抗上銀色的獎盃,將它擱在了敞篷跑車的副駕駛上,就這麼一路慢悠悠地開著,一路招搖過市回家。
路上不時有人向他看過來,也有人發出驚歎的聲音:
“好帥一男的!”
“快看,副駕駛上是個獎盃啊。”
“那是什麼獎盃,全世界最帥獎嗎?”
“你個顏狗,我看到那上面好像有什麼巔峰,電子競技獎盃吧……”
簡燃忍不住扶了扶墨鏡,嘴角微微彎起。
憑自己的本事和努力拿到的冠軍,不秀一下怎麼對得起平時辛苦的自己?
回到家的時候,簡兆誠已經在客廳裡坐著了。
看到簡燃捧了個大獎盃進門,簡兆誠立刻親自去接,然後又轉回去,從藏品裡挑了瓶賊貴的酒。
簡燃看著老爹忙前忙後,問:“您還真要用我獎盃喝酒啊?”
簡兆誠:“不行嗎?這酒不夠好?那我換瓶最好的。”
“行了,夠了。”
簡燃昨天喝多了,就沒怎麼配合他爹,抿了一口意思意思就算完事。
簡兆誠喝了一大口,感嘆道:“喝了這麼多好酒,我還從來沒用冠軍獎盃喝過,這下沾我兒子的光,人生也算圓滿了。”
簡燃:“……”
“昨晚都跟誰出去慶祝了?”
“趙天宇他們,還有我隊友。”
簡兆誠:“那小路也去了?”
“……去了。”
“怪不得路萌跟我說他昨晚沒空,她本來想讓小路去看她彩排,順便一起回家吃飯的。”
“哦。”
簡燃心說,你女朋友的弟弟,昨晚沒空去接你女朋友,是因為跟我在一起……在心裡說完了,又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
“你們兩個怎麼樣了?”簡燃問,“就你跟……他姐。”
簡兆誠:“正常交往。”
“哦。”
簡兆誠:“你麼,問就是。”
“沒了。不麼。談你們的吧。”他微微垂了下眸。
簡兆誠依舊頂著一張笑臉:“……對了,上次說給你的股權,已經過戶完成了。”
“是麼。”簡燃看他,“那我現在是億萬富翁了?”
簡兆誠笑,“那可能……不止。”
“你不要這樣,我這個富二代雖然已經抵抗住了你的糖衣炮彈,但是也沒有完全抗住。你就不怕我胡亂揮霍?把你家底都敗光了?”
簡兆誠:“給你了就是你的,怎麼花是你的事,我管不著。”
簡兆誠之所以底氣這麼足,是他太瞭解自己的兒子了。簡燃從根上就不是遊手好閒只會敗家的那種富二代,他從小就懂事、善良、有責任感和擔當,所以完全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嘖……沒嚇著老簡,沒意思。
簡燃想了想,又說:“你給我轉股權有別的目的吧?老狐狸。”
老簡這人詭計多端,尤其還管著這麼大的企業,他這號人,幾乎每走一步都是一招棋。
簡兆誠笑笑,“小狐狸,你也不賴。那你猜猜?”
簡燃往沙發上一靠:“累啊,不想猜。你快說。”
“我會把股權慢慢都轉給你。”簡兆誠說,“以後不管我娶了誰,公司都是你的。”
簡燃:“……”
簡燃沒想到簡兆誠說的這麼直接。
其實他從簡兆誠給自己買法拉利開始就隱約猜到了。最近也沒發生什麼別的大事,可能唯一讓簡兆誠重視的,就是路萌。
路萌知道這事,會不開心嗎?
路雲隨呢?
想著,他的手指微微頓了一下。
簡兆誠看向兒子的眼睛:“我手段這麼高,你好歹高興一下?”
“……”簡燃一笑,“那我是應該誇你對我好呢,還是該誇你會利用我去試探別人呢?”
簡兆誠笑,“說你是小狐狸,還真沒錯。”
簡燃猜對了,這個股權交易的背後,簡兆誠確實是藏著試探的心——他萌會因此有什麼反應。
胡伊夢最早是因為他的錢才看上他的,後來卻又找了別的有錢人,枉費簡兆誠對她一片真心,還因為離婚而頹廢了一陣。
他希望路萌不一樣。
“你覺得路萌是圖你錢的人嗎?”簡燃問,“他們家好像也不缺錢啊。”
父母開私立醫院不說,光路雲隨一年就賺那麼多。
簡兆誠搖了下頭。
他覺得路萌應該不是那種人,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拋卻試探不說,他還想讓所有人知道,他把簡燃寵上了天。所有人都可以覬覦他的財富,他不攔著,但那些終歸都是他兒子的。
他要他們這些人敬著、畏著、捧著簡燃,也想讓他兒子早一點看清世界複雜的人心。
“兒子,阿斯頓馬丁好像出了新款,想不想買新車?”簡兆誠又問。
簡燃:“……我又不是在車裡訓練,哪有時間開車啊。”
他都考慮把騷包法拉利賣了,省得放在基地的車庫裡吃灰。
簡兆誠:“那想要什麼?你拿了冠軍,總得有個新禮物。”
簡燃想了想,道:“有是有,就是金額小了點,可能不能滿足你給我花錢的慾望。”
簡兆誠眼睛一亮,“有就行。說說看?”
“滑鼠墊,快被刺客抓爛了。預計開支三十塊。”
“……”
家政阿姨端來了新鮮的水果,簡燃叉了一塊,塞到嘴裡:“我戶口本的事,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解釋一下?”
簡兆誠立刻放下要叉水果的叉子,走到簡燃身邊坐下,正色道:“兒子,爸先跟你說聲對不起。”
“嗯。”簡燃也不是很意外。
戶口本弄錯這種事,想想也不會是簡單的人為疏忽。而且簡兆誠對他這麼好,彌補的心顯而易見。
簡燃第二性別弄錯的烏龍,其實起源於母親胡伊夢。
舞蹈演員胡伊夢意外懷孕生子後,因為身材走樣,得了一段時間的產後抑鬱症。後來,抑鬱症雖然治好了,但胡伊夢也發誓,再也不生孩子。
而作為她唯一孩子的簡燃,是個omega。
胡伊夢不喜歡omega,因為從小跟她爭寵,還搶了她初戀的妹妹,是個omega。兩姐妹從她十五歲開始,就再也沒有說過話,對妹妹的排斥也波及到了所有omega。
如果一生註定只有一個孩子,她希望他是個alpha——跟她初戀一樣的性別。
那會她聽說國外有腺體改造技術,在人三歲前可以透過改造腺體變更第二性別,對孩子不會有什麼大的損傷,胡伊夢毫不猶豫就抱著兩歲的簡燃去了。
簡兆誠那會對她用情很深,幾乎百依百順,只能陪著。
到了國外,一家人只休息了短暫的一晚就去了醫院。兩歲的小簡燃被擱在會客室裡的桌子上,手裡拿著胡伊夢塞給他以免他哭鬧的小兔子玩具,很開心地在玩。而與此同時,他被好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圍觀、研究著。
他們接收過不少beta改造成alpha,或者alpha改造成beta,但omega在人群中本來就少,所以類似的案例並不多。omega腺體改造對他們來說是珍貴的機會。
——這種改造原本是用來針對治療某種無法醫治的第二性徵遺傳病的。
醫生們討論了很久,在胡伊夢請的翻譯盡職盡責地為他們翻譯完後,胡伊夢迫不及待拉著簡兆誠簽下了手術同意書。
很快,一個白大褂就拿了一些藥物和針管過來,站到簡燃面前。
針水被從他的後頸注射進去,兩歲的孩子睜著大眼睛,什麼也不懂,過了幾秒感到注射的疼痛才“哇”地哭出了聲,簡兆誠頓時心裡一揪。
手術被安排在三天後。在準備的這三天裡,簡兆誠始終糾結不已,最終,他確定自己後悔了。這個手術,不能做。
簡兆誠不想直接違背妻子的意願,想盡辦法託朋友以“舞臺劇面試”的理由把胡伊夢騙回了國,說自己會留下照看兒子,等她忙完了再過來,兒子的手術就已經完成了。
等胡伊夢不疑有他回了國後,他趕緊把兒子從醫院裡接出來,跟妻子撒謊說手術很成功。
做戲得做全套,回國後,抽血驗證簡燃的第二性別時,簡兆誠又找人弄了張alpha的驗血單,做了張假的戶口本內頁,上面的第二性別寫著:alpha。
“一直沒跟你說,是因為你小時候一直是以alpha的身份上學的,爸爸怕你那時候小,告訴你這些你理解不了……”簡兆誠嘆了口氣,“時間長了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哎,就想等你成年了分化的時候再說。”
其實簡兆誠還有個私心,前些年他還盼著胡伊夢能回來的,擔心如果這件事讓胡伊夢知道,徹底絕了她回來的路。
簡燃聽完這些,沉默了幾秒,“你是說,你們想把我變成alpha,但是最後你又改主意了。”
“嗯。”
“那醫生給我打的是什麼?”
“omega腺體分化抑制劑。他們說打了那個,再配合腺體改造,你以後就能分化成alpha。”
“抑制了我的腺體,所以我直到二十一歲才大齡分化?”
簡兆誠抿了下唇:“嗯。”
簡燃笑了一下。
不僅僅是大齡分化,他甚至因此對所有omega用製劑過敏。
十九年前那支針,真厲害啊。
不過老簡這兩年肉眼可見地老了,為公司也操碎了心,這件事他也不打算讓他知道了,沒必要再增加他的愧疚感。
“看不出來,那個時候你也是個戀愛腦啊。”簡燃看他爹有些萎靡,故意調侃道,“胡伊夢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雖然胡伊夢是真的很漂亮,漂亮到她在一而再再而三讓他感到傷心的時候,他也依然覺得她漂亮。
簡燃記得從有記憶開始,就不敢惹她生氣,雖然那個時候他還小。他不敢趴在她膝蓋上吃雪糕,怕弄髒了她的裙子,在她生氣或者不開心的時候,他還會學著簡兆誠那樣去哄她開心……那個時候他最驕傲,讓他在其他小朋友們面前最為得意的事,就是有胡伊夢這個漂亮的媽媽。
媽媽、母親——這些詞於簡燃來說,曾經也是最最親密的詞語。
簡兆誠垂了下頭,“我那個時候應該早點醒悟的。”
簡燃笑了下,說:“老簡,你不要這樣想,愛上一個人這件事,本來就沒有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