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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噹噹，海螺燒香……”
在童謠聲裡，有許多獵戶打扮的人在街上大搖大擺地來去。
他們都扛著鋼叉，有兩兩抬著黑野豬的，單舉著野雞的，一路上招搖過市，笑聲聽起來好不快活。
這些人停在收野味的攤前，把野豬放在案板上，大聲囔囔：
“收貨收貨！”
野味攤瞬間圍起大片人頭，但其中一個還在街中溜達晃悠，肩上執了把刀，時不時用手刺撓著露光的上身，眼瞟向路邊的各色女子。
人群對此頗有怨言：
“瞧這花子，又要發情了。”
帶頭的人不耐煩地搖頭道：
“給他錢，找個妞。”
獵戶中有人領了命，走向路上搖頭晃腦的那人。
交易仍在持續，帶頭人又在催促收野味的那人：
“胖子，快點。”
名叫花子的男子愈發膽大，無視前來勸阻他的人，公然在大街上騷擾路過的女子，他強拉住一名女子，少女高聲尖叫起來。
他語氣猥瑣，浪蕩叫喚：“姑娘，別走別走。”
女子急避他的糾纏，腳步慌亂地跑開。
花子又轉過頭挑開另一女子的長裙。
一時間，女子的疾呼聲在街道上瀰漫。
鐵頭朝著獸性大發的男人走去，他背後的刀有了殺人的心思。他只有一個想法，殺死那人，或者被他們殺掉。
他在這幾步間，想到了曾經與定安的談話，他想要煉鋒號發揚光大、想要替定安照顧向靈一生、想要對那個女子負責，世事無常，總是讓人在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又失去更多。
原是他想要的太多，終究什麼都得不到。
被花子追逐的女子東藏西躲時，撞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形。
躲在巷口的小姑娘，把這一切全然收入目中。她知道女子在這世道的不易，她也明白自已無力伸張正義，所以她懂得，定安這樣的人很是可貴。
與女子相碰的男子身形如山，面板黝黑水亮，眼如鷹隼。這個男子臉上全是失魂落魄樣，徑直撲向那個發癲的獵戶。
只見那人被撞得一個踉蹌，剛想爆句粗口，一抬頭卻對上了一雙銳利的眼睛，頓時將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鐵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獵戶，一把抓住獵戶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觀此場面，獵戶裡有人問帶頭人：
“老大，怎麼辦？”
獵戶老大摩挲著手上那根木柱，神情若有所思，沒有作出任何回應。
“放開我！你這頭豬想幹什麼？”花子嘗試掙扎，但這人筋肉賁張，手如鐵鉗般緊扣住他。
“你滾不滾。”男人出聲冰冷如霜。
“你找死！”被鉗的人卻諷笑起來。
男人眼中盈滿殺意，他舉起拳頭，手上的人被丟出來。其他獵戶包上這人，有聲率先吭氣：
“兄弟，你這樣做，怕是不合適吧。”
“那你們縱容他這樣，又合適了？”鐵頭不卑不亢。
“都說了給他找女人，你怎麼辦事的？”這話語氣不善。
出聲的人舉起木柱狠打地上的軟貨：
“還打，還打，走啊。”
鐵頭雖被團團圈住，卻自顧自地走出人堆。
那些人也理虧似的讓出路來，很快此事就告一段落。
“……粗米細米，黑米白米……”
孩童的聲音又連上之前驟斷的童謠。
鐵頭聞聲看向那幾個孩子，冷峻的面容罕見帶上了笑。
歌聲再次中止，孩子們呆望著他，幾張臉逃離出鐵頭的視線。
他見此哼嘆一句，心裡很不是滋味。
十米開外，小姑娘看到這人臉色一下熱一下冷的，腦中為他惋惜：
“這位大俠待遇比定安差多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小姑娘看見獵戶們聚成一隊，湧入她的這個方向的巷子。她翻開旁邊的大籮筐，輕捷地鑽了進去。
密密麻麻的黑影在竹縫裡閃過，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徹她的耳周。
等這些動靜遠去，她輕掀遮身之物，獵戶們的衣角剛被她瞥到，她又抬頭往前，圓目向上，才注意到那位大俠走到她身前。
千鈞一髮之際，她拉起那人，一起匿在籮筐之下。
“噓，別出聲，他們躲在巷子裡。”
“我剛剛看到你救了那個女孩。”
“我不想你被他們傷害。”
處於暗角中，鐵頭與其身挨著身，他只覺得這人身形瘦瘦弱弱，應當不是那群獵戶的同夥。
他乖順地聽從位上之人，沒有發出丁點聲響。
那人呼吸淺淺，鐵頭被溼暖氣息潤透。
不知不覺間，眾人翻牆奔走之聲盡晰。
再見光亮，鐵頭看清了一身黑色斗篷下的小孩兒。
“謝謝你，救了我。”他語調溫和。
“你是大俠，救你就是救很多人。”
剛剛事態緊急，鐵頭沒有細想這事，對面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女孩？但他很快否決掉此念頭。
鐵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巷外童謠聲再起：“大米小米，四季五穀都是你。”
“我叫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