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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刀法,未得討教,時間緊迫,儘早動手。」
信紙被人搓成一團,丟在了地上,直到與塵為伴,再到無人問津。
人離了熟悉的地方,究竟要往哪兒去,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我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心想著接下來該做何選擇?這個問題實在把我難住,害的人茫然四顧。
街上的人總是那麼多,明明兩三天前死了許多人,但生命如同野草般旺盛,一次又一次進行著新生,磨難和困苦,卻誕生出無盡的敬畏。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樂聲又傳入耳中。
我的心隨聲上弦,緊繃且迷惘。
一個說書人在這聲裡,繪聲繪色地講起了故事——
“在古代時,萬物都有神力,每代都由最強者勝出為王,到了某一代,有兩隻鳥都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當抉擇來臨,它們必須分出勝負,但,這兩隻鳥用了前所未有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那就是,一隻讓位,一隻理得。可,事物會有變數,讓位的鳥的妥協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想來,總會落個雞飛蛋打的下場……
你們說,大家過慣了不用跪下的日子,膝蓋已經直了起來,誰還會再次跪下去啊。”
“說鳥說得好好的,你後面接的啥玩意啊?”周圍有人發出不滿。
說書人清了清嗓:“這還用我說嗎,兩隻鳥總歸只能活一個。至於活的是誰,死的是誰,那我也就不知道了。”
“你這故事無頭無腦的,重新講一個!”
“重講一個!重講一個!”人群爆出鬧鬨聲。
“相傳,姜子牙在山上狩獵時,看到一隻雄鳥在高樹上鳴叫,他用箭射中了這隻鳥,當鳥跌落下來時,他發現這隻鳥的頭比身體要大。所以,鳥群裡飛得最高的那隻,腦袋最大的那隻……都很容易被人發現,也很容易成為射殺的目標。”說書人還是說了一個關於鳥的故事,只是這次,人們出奇地安靜。
涉及生與死,誰都不願意接話,這個故事既晦氣,又易懂。
“這頭越大,責任也大,正如殺豬大俠般,讓馬賊聞風喪膽,但是嘛。”
掌與掌相碰發出啪啪聲,在一片寂靜裡響起:
“你的故事,很精彩!那隻鳥還是活的嗎,死了也沒事,死和活都沒問題,我們那裡,好的東西和好的人,都會被主賜予復活的權利。”蹩腳的中原話馬上引起眾人的注目。
“這是誰啊,長得那麼奇怪?”
“不會是怪物吧!”
“我們是友好交流的……”
話音剛落一半,黑壓壓的人頭立即散完。人在碰到未知事物時,逃跑總是第一選擇,無一例外,出頭鳥,誰都不願當。
我和她的腳步比旁人慢了些,那人幾步走到了我們面前。
“兩位不覺得剛剛的故事很精彩嗎?好人和壞人不一樣,現在看不出來,但好人和壞人死了去的地方不一樣……”
她蹙起了眉,拉起我的左手,帶我離開了這地。
“你們會明白的。”聲音在身後持續。
好與壞嗎?因果迴圈嗎?他們說這些做什麼,他們從哪裡來的,事態越來越複雜了。
這些破事浪費了一日。
立冬夜過後,陽光甚好。
我們比想象中拖拉,打點好行李,晌午已至,我倆也該上路了。我和她剛出驛站,行到一個矮坡處,無風之地,生油的腥味卻撲漫開來。
小姑娘踩到了黑色的汁液,像油,也似水,應該說是,兩者混合。
“這些是什麼東西啊?”她嘟囔著。
前行不變,前景顯現。逃疫的人在那個晚上去了哪裡,我終於有了答案。
滿山遍地的屍油,層層疊疊的屍山,火燒不盡這麼多,那堆人山十分焦黑怪異。
我胃裡開始一輪又一輪地翻騰,燒焦的肉骨味令人作嘔。
“別過去!”我大叫出聲,趕緊捂上她的口鼻。
黑山彷彿有了動靜,我睜大雙眼,看著幾個黑影朝我們衝來。我拉上她準備逃跑,才轉過身去,幾道寒光架在了我們倆的脖子上,聲音陰冷:
“黎定安,我們老大想見你。”
這幾個人?認識我!我有點慌亂,但我還是抬起了臉,給出回答:
“我不想見他。”
再細看他們的裝束,是那兩晚見過的黑衣人。
“你會想見的。”脖子處有痛感傳來,這些臉還是如此難看。
我沒有說話,手中暗暗握緊了武器。
他們當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動作:
“你的刀法,是有點過人之處,打十個是可以,那一百個呢?”
“你殺了我們這麼多人,真以為我們弄不了你啊?留你一命就以為自已真成大俠了?”
愣神中,手上的刀被兩人搶過,他們滿臉的不屑與輕蔑。
我深感無力,刀譜,到底是有用還是無用?做了這麼多,我依舊是他人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無力反抗。而我,竟然還天真地認為自已能夠逃脫這一切束縛,實在可笑至極。
一夜一天過去,屋裡屋外被黑為染成濃淡不一的墨色,地上的紙團才讓人掃了出去,坐在暗黑裡的那人幽幽地說:
“他太年輕了,不能什麼都聽他的。”
“黎定安的刀,還大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