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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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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璐耀左手握著木胎弓,右手扶著樹幹,像一隻從小在山林間長大的金絲猴一般蹲在樹枝上,閉著雙眼似是睡熟了一般,但時不時的腦袋會隨著四周發出的各種動靜偏轉一下腦袋。

初夏晨間的山風還是涼颼颼的,卻不如春冬之時凜冽,溫柔和煦了很多,像是兒時剛剛洗完衣服的母親的手,拂過陳璐耀塗抹著草汁的面頰和肩頸。

幾十米外那片灌木傳來摩擦的沙沙聲和時不時響起的咕咕叫聲,陳璐耀知道他等的目標來了,但他沒有著急撘弓,只是靜靜地蹲在樹枝上像是真的睡熟了一般的平緩的呼吸著。

灌木叢裡的沙沙聲逐漸靠近邊緣位置,這時候陳璐耀才輕輕地從樹枝上站立起來,雙腳像是釘在樹枝上一樣平穩的站直了身體,撘弓拉箭,只等目標從灌木叢中出來。

沙沙聲越來越靠近灌木叢邊緣。。。

四周響起均勻的呼吸聲,似乎就在陳璐耀的耳邊,但又不能確定的分辨到底在什麼位置。

陳璐耀的眼前突然蹦出來一個渾身是血朝他撲來的人形怪物!陳璐耀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腳下踩空從樹上開始墜落。

急促的呼吸和失重感陳璐耀從睡夢裡醒了過來,他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臉然後去看放在桌子上的鬧鐘,三點四十,還有二十分鐘自己就該自己守夜了。

陳璐耀從床上下來,背對眾人坐在門口凳子上的沙軍,正在拿著下午找出來的一本小說看得津津有味,聽到陳璐耀下床的聲音回頭看過來,剛問了一句你咋起來,就止不住的打了個哈欠。

陳璐耀從桌上拿起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走到沙軍旁邊,遞給沙軍一根菸,自己也點了一根。

“做了個夢,睡不著了,抽完你去睡吧,我看守著就行。”陳璐耀拉過一張凳子背靠在牆上坐在了沙軍旁邊。

沙軍又打了個哈欠,眼淚都擠出來了,點點頭。

沒一會抽完煙,沙軍就回到屋裡找了張沒人的床睡下了。

門邊的窗戶下面有一張書桌,書桌上放著下午眾人尋找有用的東西時候找出來的一些電器,還有原本在書桌抽屜裡放著的幾個筆記本和幾支筆。

陳璐耀坐到桌前,開啟一本筆記本,翻到空白的一頁,開始記錄這兩天總結下來的一些喪屍的特點,以及眾人對這次災難起因和未來的推斷。

1. 喪屍起源很大可能就是之前的流感,流感起源應該是南亞地區,馬國動亂很可能就是喪屍爆發引起的,但具體起源未知。

2. 感染流感的人經過十幾天的輕症狀時期,開始發生短暫的重症爆發,症狀包括但不限於,體溫極速升高,止不住地流鼻血,大口嘔血,為了和被咬之後產生的變異體做區分,暫時定名一型喪屍。

3. 由一型喪屍咬傷感染病毒死亡後變異形成的暫定名二型喪屍,根據二型喪屍變異前身體素質強弱從被咬後到死亡變異稱為二型喪屍時間由半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不等,身體素質越好,死亡變異所需要的時間越長。過程中面板會逐漸鬆弛變得灰敗,最後階段面部四周和脖頸血管顏色變深且從面板表面突起,眼白充血,瞳孔逐漸變成灰白,最後嘔血然後死亡,死亡後幾十秒內開始抽搐,最後變異。

4. 一型喪屍嚴格來說並未死亡,胸腔隨著呼吸有大幅度起伏變化,眼白充血但瞳孔並如二型喪屍一般被灰白眼翳覆蓋。面板呈現青灰色略帶粉色,且面板並未喪失彈性,面部四周與脖頸呈現青紫色血管輕微突起與面板表面,血管中無血栓狀突起,外觀來看肌肉略有增強,速度,敏捷,力量都比未變異人類增強不少。

5. 二型喪屍面板鬆弛,呈現灰敗的腐敗顏色,面部四周與脖頸覆蓋青黑色且劇烈突起的血管,大量黃豆粒大小血栓狀突起在血管中蠕動。擊殺二型喪屍後流出的血液呈高度腐敗的黑色狀態,與喪屍變異死亡時間不符,血液伴有高度腐敗惡臭(一型喪屍是否有此特徵暫時沒有確定結果)。二型喪屍行動速度和靈敏度略低於一型喪屍強於未感染人類,力量大小可能與死亡變異前身體狀態有關。

6. 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陳璐耀盯著自己寫下的字跡愣愣出神,就連崔穎輕輕走到身後他都沒有注意。

“陳哥?在想什麼呢?”崔穎輕輕的呼喚了一聲。

陳璐耀這才回過神轉頭朝身後的崔穎望過去,“在想那些喪屍的事。。。”

崔穎繞到書桌旁,一眼就看到了最下面那句“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一下就明白了陳璐耀是對自己的變化感覺到了迷茫,於是笑盈盈的對陳璐耀說到:“陳哥你是不是擔心自己會變成那種怪物?”

陳璐耀沉默著點點頭,手裡的筆輕輕地敲打著記事本。

崔穎還是眼角含笑的看著陳璐耀,然後抓起了陳璐耀左手用雙手握住,緩緩說到:“咱就是說昂,如果真的像你猜的那樣最後你會變成那些喪屍,你打算咋辦?”

陳璐耀被握住手之後心裡有點緊張,但聽到崔穎後面的話,又一下愣住了,遲疑了幾秒之後說到:“我會盡力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去,還有把我妹妹救出來,然後。。。然後我也不知道了。。。”

“那要是你白擔心了,壓根就不會像你想的那樣,你打算咋辦?”崔穎又問。

“那肯定是帶著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後趕回去救我妹啊。。。”話說完陳璐耀自己也愣住了。

崔穎輕輕一笑:“那變不變對你接下來的計劃有啥影響嗎?”

陳璐耀也是自嘲一笑,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

“你咋不睡了?”陳璐耀問崔穎。

崔穎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坐下來靠著椅背,“我也不知道咋了,昨天那麼累,結果睡到現在醒了之後一點也不困了,體力也完全恢復了,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了。反而躺著會感覺全身不舒服,所以就起來了。”

陳璐耀嘿嘿兩聲,打趣到:“年輕人就是好,倒頭就睡,睡醒就滿血復活。”

崔穎輕輕拍了陳璐耀肩膀一巴掌,“說得跟你多老了似得。你不自己說是我同齡人嗎?哎對了陳哥,你能給我講講你為啥去當緝毒警的嗎?”

陳璐耀沉吟片刻,說:“算是為了報仇吧。”

“報仇?”

“嗯,血海深仇。。。”

“因為誰?”

“我大伯。”

崔穎愣了一下,“能講講嗎?”

“嗯,”陳璐耀頓了一下說到:“我大伯也是緝毒警,不過不是南雲省的,而是我們江源的,大伯和我爸差三歲,兩人從小相依為命長大的。”

崔穎疑惑的問:“他倆相依為命?你爺爺奶奶呢?”

陳璐耀嘆了口氣:“他倆的爸媽是周圍幾個村裡出了名的自私自利,連對自己孩子都是,所以我爸和我大伯從小几乎沒吃過一頓飽飯,大伯就帶著我爸從小吃百家飯長大,東家給點西家要點,跟兩個小乞兒一樣,平常年月大家都能吃飽的時候還能賙濟點,但是在荒年大家都在餓肚子,誰又能把自己的救命糧勻給兩個有父有母的小乞兒。”

陳璐耀點了一顆煙,繼續說道:“聽我爸說好幾次他倆都差點餓死,全靠年齡大一點的大伯挖草根,抓麻雀,才讓他倆活下來。後來大伯9歲那年,鎮上派出所來了一個從部隊退伍專業的警察,那個警察同情我大伯和我爸的遭遇,實在看不下去了,跑去找到他倆父母,威脅說他們要是再不撫養兩個孩子,就把他們兩個全都抓起來公審判刑,從那以後他倆父母才終於是時不時施捨他倆一頓剩飯吃,警察要求他倆把兩個孩子都送去讀書,兩人哭窮說家裡飯都吃不起哪還有錢讀書,警察不忍心看兩個孩子繼續這樣下去,於是從自己本來就很微薄的工資裡拿出一部分來供養兩個孩子讀書以及往常的吃飯。”

陳璐耀說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聲音很平淡,彷彿說的是兩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的遭遇,但崔穎從陳璐耀的眼神裡看出了他隱隱的付怒和傷心。

“只是很可惜,我爸專科畢業那年,那個警察為了救一個溺水的孩子被河水沖走了,三天以後才在下游的另一個省的河灣裡發現他的遺體。馬上就要警校畢業的大伯趕了回來,和我爸兩個人披麻戴孝以子侄身份主持了追悼會和葬禮,結果在警察的追悼會現場他倆的父母還過來鬧事不允許他倆披麻戴孝。”陳璐耀沒忍住臉上充滿了譏諷。

“當時家裡有個他倆的表叔,因為抽大煙把自己抽死了,生活無望的表嬸帶著兩個孩子投了河,而這個表嬸是兩人小時候快餓死的時候最常賙濟二人的長輩,於是大伯警校畢業就去當了緝毒警。但我從小就很少見到大伯,印象裡只記得他跟我爸長得很像,但我爸去世的時候他都沒來,我爸去世之後一年多,他才回來跑到我爸我媽墳前哭到昏迷。”

陳璐耀似乎沒注意到煙已經燒盡,夾著香菸的兩根手指輕微的顫抖表明了他內心並沒有臉上的表情那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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