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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睡裙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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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越發勤奮的去校圖書館和省圖書館,如果何姨惠子有空,就拉著她們去校圖書館,如果她們沒空就找艾樂。省圖書館也是雷打不動每週六上午都去,有時可以遇見伊伊。

距上次見到伊伊已經過去幾個月,伊伊沒有主動提起丹麥的經歷,零零也沒問,她已經把那件事拋諸腦後,將更多的心思花在尋找好聊的小說上面,從古代神話到日式懸疑到歐美偵探,這些小說的劇情都很曲折、人物都很鮮明、環境都很動盪。

淘汰賽的強度很大,何姨動不動就找藉口給張牧送“營養餐”,捎帶著零零見顧利冰的機會也大了不少。這幾次她可做好了準備,用新讀的小說跟他複述,倆人開場的不好意思和冷場變得越來越短,在顧利冰的“鼓勵”下,零零描繪小說情節時的自我感覺越發的好,她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是被埋沒的演講高手。顧利冰在聽零零講故事時,有時會給出自己的見解,有時會提出疑問為什麼某個人物會這樣做,零零聽到這些其實並不很愉快,覺得打亂了她的節奏,因此她很少正面回應,只是敷衍過去。然而,不管零零怎麼表現,生動的演繹還是將就的回答,顧利冰都耐心地傾聽、表情很平和、情緒很穩定。零零以為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東西,於是她就想要給他更多,她給的越多,她得到的也越多。

接下來的小半年,零零內心的天平一點一點失衡。聽課時,零零不自覺地把小說拿出來偷偷閱讀;課間,找惠子何姨的次數變少;回家做作業時,很難專心致志地把一張試卷從頭做到尾,每做幾道題,就要看一會小說。不知是因為這些小說實在扣人心絃,還是零零給自己佈置了閱讀的任務要在幾天內把一本看完。

過年的那幾天,零零新累積了很多素材,過年的最後一天,寒假作業也做完了,家長也不在,非常想把最新的精彩一吐為快,零零背上書包就出門找顧利冰去了。之前何姨她們一起開車送過他回家,零零留心記住了他家的具體幾棟幾室。零零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他門口,心裡非常忐忑,驚訝於自己的勇氣,居然一個人跑到男生家,這難道就是愛情嗎?不不,零零不準備把這種感情歸結為愛情,這只不過是志同道合的摯友罷了,恰巧對方是男生,換作是女生或老人,都是一樣。

顧利冰的小區是一個比較現代的中高檔小區,小區綠化修剪得很好、有乾淨的步道和跑道、樓間距很大、還有特意設計的水系,乘坐兩梯一戶的電梯到17樓,找到1702,在銀色智慧防盜門和深色橡木房門前,零零站著。

她跟顧利冰的距離現在只差兩道門。

不,她回想了顧利冰之前說過的所有話。他們家是熱鬧的家族,但是她還不知道他爸媽是幹什麼的;他對好多事情都不以為意,她也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張牧和何姨覺得他是個無趣的,但他在她面前經常會說出超出同齡人那樣深沉的話。她感到自己並不瞭解他,她講故事時他的表情到底說明什麼,她不再確定那是一種肯定或讚賞,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猶豫像海底章魚般伸出無數觸手攔住她,她動彈不得,她感到害怕,她只能站著。

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讓零零像驚嚇的小羊,想要逃跑,她想象出門內發生的各種場面:一群親戚在吃飯、幾個親戚組成兩桌麻將、同齡的孩子在打遊戲、顧利冰的媽媽在廚房忙碌、顧利冰的爸爸在招呼...顧利冰現在在幹什麼?是不是也像我一樣站在門的另一邊想要逃出來,我是不是就應該去打破他家的陳規舊習?進去後他們認識我嗎、顧利冰跟家人說起過我嗎,我要怎麼交代我來的原因、他們會歡迎我嗎、他們也可以看不見我只要顧利冰願意見到我就行...

突然,門開了!

零零踉蹌的後退了一步,心想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門就開了!

防盜門也開了,是一個面容姣好看起來沒有一點皺紋、燙著爆炸頭、穿著紫粉色絲綢睡裙的阿姨,出來倒垃圾。她看到門口的零零,沒有馬上叫她,而是先放下垃圾袋,走出防盜門,把門虛掩好,挺起腰桿,然後稍帶傲慢地問:

“小姑娘,有事嗎?”

零零毫無準備,轉頭就走,想從逃生樓梯離開而不是電梯。

“哎~大過年的都過來了,好歹說句話”睡裙阿姨提高了音量,留住零零。

零零沒敢轉身,抓住自己上衣的一角,開始冒汗。

“來找人嗎?”睡裙阿姨繼續問。

“嗯”零零慢慢轉過身。

“找誰呀”睡裙阿姨向零零走近,靠著旁邊的牆。

“我走錯了”零零看著氣勢十足又如此美貌的阿姨,實在不敢說實話。

“找老顧嗎?”睡裙阿姨不耐煩的問。

零零一聽確實是顧家,心想眼前這位阿姨就是顧利冰的媽媽,那是不是就直說。

“小丫頭,大人問話,要回答”睡裙阿姨越來越不耐煩了。

“哦,我找顧利冰”

“我還以為找老顧呢,你支支吾吾個啥,有這麼不好意思嗎?”

頭一次有大人這樣跟零零講話,零零實在接不住。

“怎麼又不說話了,你沒跟顧利冰說好時間嗎?他現在不在”睡裙阿姨慵懶的姿態打算回去了。

“阿姨!”零零見狀,馬上開了口。

“怎麼了?”

“您是顧利冰的媽媽嗎?”

睡裙阿姨雙手交叉在胸前,饒有興趣的說“你覺得呢?”

“...”

“哦,我忘了,你不怎麼會吱聲”睡裙阿姨這下真的轉身回去了,關上門之前,她背對著零零說了句“他在他媽那兒!”

零零見睡裙阿姨說完,沒有把門關上,難道在等她?

“要我打電話過去嗎?”睡裙阿姨背對著,繼續問零零。

“可以嗎?”

睡裙阿姨轉過頭“可以啊~想打就早點說,進來吧”

零零跟著睡裙阿姨進了屋子,暖氣開的特別大,屋子有好多房間比她家大多了,內部裝飾很溫馨,還有開放式廚房,整整齊齊放著咖啡機磨豆機等電器。家裡只有她一個人。

“熱的話把衣服脫了吧”睡裙阿姨對零零說。

“喂,你家兒子有人找”睡裙阿姨用家裡的座機撥了電話,已經很久不見這種座機了。

“小姑娘,你叫啥”睡裙阿姨問零零。

“一個叫零零的小姑娘”睡裙阿姨對著電話說。

睡裙阿姨聽著電話那頭講了會,然後把電話掛了“你回去吧,顧利冰這會沒空”

“他們在家庭聚會嗎?”

“你還知道這個?”

“嗯,顧利冰說你們家...他們家經常聚會”

零零這一說把睡裙阿姨說樂了“還知道我家和她家啊”

“啊,這我不知道,我亂說的”零零生怕說錯話。

“你是顧利冰女朋友?”睡裙阿姨去開放式廚房拿了兩個杯子,都放滿了冰塊,其中一杯倒了酒,另一杯倒了可樂。

“不是”

“不是,你來幹什麼”睡裙阿姨笑了一聲,端著杯子走過來“給”

“我是來給他還書的”零零包里正好有一本新買的小說。

“還書差這點時間?嗨,兒子到底還是隨爸”睡裙阿姨抿了一口酒。

“阿姨,顧利冰那裡,很忙嗎?”零零不甘心,來都來了,而且看這位阿姨其實沒有想象中可怕。

“忙不忙,都是他媽說了算,老公、兒子,一個都走不了”睡裙阿姨搖曳著身姿,嫵媚的說。

零零喝著口中的冰可樂,坐在沙發上看著這阿姨。

“你看上他什麼了?”

在睡裙阿姨說穿心事後,零零無可藏匿“像小說裡的男主角”

“哈哈,小丫頭你小說看多了吧,要真是這樣,那你的結果可不怎麼樣”

零零用疑惑的神情看著睡裙阿姨。

“你們小姑娘不都喜歡看嫁入豪門、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故事嘛,實際上,沒有這種好事的”

“哦不不,我沒看這些”零零把書包裡的那本《怪盜亞森·羅賓》拿出來給睡裙阿姨看。

睡裙阿姨隨意地翻了翻,然後看了封面,把書扔在茶几上“這書是顧利冰借你的?”

零零鼓足勇氣點了點頭,希望不要被拆穿。

“他呢,是喜歡看書,他媽媽也喜歡看書,但是他不看這種書”睡裙阿姨想盡可能保留對方的顏面,但還是無情的把實情說了出來。

零零一下就臉紅了。

這時,睡裙阿姨坐了過來,飄來一陣香水味,她用手撫摸了零零的頭髮“還別說,你跟他媽媽長得有幾分相似,就是不夠霸氣”

零零在睡裙阿姨的身邊居然感到別樣的溫度“他媽媽是個怎麼樣的人”

睡裙阿姨湊近零零的耳朵,一字一句說“是個厲害的人”

零零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阿姨,你是不是更厲害”

“看看這空蕩蕩的家裡,誰更厲害不就一目瞭然了,是不是,零零”

睡裙阿姨放零零回家,走之前,跟零零說“下次找點其他書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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