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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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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備營中的軍醫給孟擒雲紮了幾針,如今已經慢慢甦醒,孟夫人只是受驚過度,紮了幾針後也兀自醒來,母子二人醒來後便抱在一起痛哭,孟夫人心肝肉的喚著孟擒雲,彷彿比打在自己身上還疼。

只有孟呈歸悶聲捱了一棍,一聲不吭昏死過去,診治良久,還未醒過來,急得孟鐵年團團轉。

“我的兒啊,你可覺得好些了?”孟夫人柔聲問道。

“娘啊,疼,後背疼。”孟擒雲年歲雖小,深知母親溺愛自己,便撒嬌道。

“娘給你吹一吹。”說著便掀開孟擒雲的衣服,只見肩頭已經鼓起半個饅頭一樣的大包來。

孟夫人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淚水忽得盈滿眼眶,哀聲道:“我的兒啊,你且忍一忍,誰讓你有一個這麼狠心的爹。”說著便輕輕朝著紅腫的傷口吹著氣,一邊吹氣一邊抹藥。

孟鐵年實在煩躁,便冷聲說道:“平日裡你教養擒雲便沒個規矩,如今愈發不成樣子,竟學會了偷馬……”

“哼,我當是什麼事兒,值得你這樣大動肝火,原不過是想要騎馬罷了,他一個將軍府的少爺想要騎馬,怎麼還得挨這樣一頓打。”孟夫人抽泣著道,說著說著,又要哭出來。

“你可知我那匹神風慣不肯讓人騎的,不要說是兩個孩子,就是營中好手,也騎它不得,如今還能得兩條活命,若要摔下馬來,你的兒此時只怕是兩具屍體了!”孟鐵年也被孟夫人纏煩不過,若不讓孟夫人知曉其中厲害,只怕日後還要驕縱。

孟夫人聽罷,方知其中厲害,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說,呆愣半晌,胡攪蠻纏道:“你做爹爹的,即便孩子辦了錯事,緣何下手如此重,這一棒沒有打在雲兒身上,若是著在他身上,看我如何說。”

孟鐵年聽孟夫人如此說,騰得站起,怒道:“你說什麼?”

孟夫人忽覺說錯了話,即刻閉口不言,只見孟鐵年怒極,冷聲道:“我平日裡只覺得你不疼愛呈歸罷了,如今看,這一棒殺在他的身上,甚合你意?”

孟夫人聽孟鐵年如此說,一時間憋得面紅耳赤,她一時錯語,但其實內心萬沒有慶幸之意,不知如何辯駁,只有哭。

孟鐵年見狀,以為自己說中,便繼續恨道:“你且看著,若是呈歸醒來還好,若是就此醒不過來,我將你的雲兒一併殺了,讓他給呈歸陪葬去吧!”

孟夫人聽罷,寒徹心扉,擒雲是自己的命啊,將軍怎麼能拿兒子的性命如此折磨作賤一個母親?難道自己與擒雲母子倆的性命,竟不如一個來路不明的野孩子的性命重要?

一旁的孟擒雲早已嚇得不敢作聲,體如篩糠。

孟鐵年還要發作,只見軍醫提著醫箱從內間走出,面色凝重,將孟鐵年喚至一邊,小聲道:“將軍贖罪,卑職無能,小少爺紮了幾針,呼吸已見平緩,若要讓小少爺醒過來,醫術還得高明一些的郎中下些猛藥方可。”

“此話何意?”孟鐵年不解。

軍醫為難道:“卑職慣於醫治刀槍外傷,小少爺捱得這一棍,將驚懼之氣悶在臟腑內,排解不出,便不會醒來,卑職並不精於此道,所以,所以開不了方子……”

“難道就沒救了?”孟鐵年頓時心涼了半截。

軍醫忙道:“那倒也未必,城中有個郝神醫,是去年才落在城中的郎中,聽說醫術了得……”

“快請,快去請來。”孟鐵年未等軍醫說完,便著人去請這個郝神醫。

孟鐵年全副心思都在孟呈歸身上,哪裡還顧得上管孟夫人娘倆。

只半個時辰,郝神醫便揹著醫箱,在幾個兵丁的催促下,走進了將軍府,身後還跟著一個十四五歲的精壯少年,幾個兵丁認出,這少年正是白日裡救下兩個少爺的那個郝大喜。

孟將軍將二人迎進孟呈歸躺著的房間,郝神醫立刻為其診脈、扎針,精壯少年則為孟呈歸推拿按摩。

孟鐵年在一旁守著,不肯離開。

孟夫人抱著瑟瑟發抖的孟擒雲,看著忙前忙後想辦法救治孟呈歸的將軍,五內俱焚,彷彿這般冷落便是對母子的背叛。

賭氣甚深的孟夫人將孟擒雲帶回自己前院房中,隨後著老僕婦、小丫鬟燒水、煮參湯,為擒雲調養,下人各自散去忙活,屋子裡又瞬間冷清下來。

孟夫人看著空空的房間,聽著後院人來人往的忙活聲音,止不住又傷心起來。

孟擒雲窩在孃親的懷中,看著孟夫人的淚水大顆大顆滴落在他的臉上,他不知道為何母親如此哀傷,只知道爹爹生氣了,因為自己偷馬,大哥為了保護自己不被爹爹打,用身體為自己擋了一棍,但母親的眼淚為什麼一直流個不停,也是在擔心大哥醒不過來嗎?

孟擒雲伸出小手,為母親擦拭著眼淚,小聲安慰著母親:“娘,你別哭了,擒雲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別哭了,都是我不好,大哥為了救我,也被爹爹打了。”

孟夫人正自傷心,忽然臉上一暖,睜開眼睛,是擒雲稚嫩的小手為自己抹乾眼淚,孟夫人更覺傷心,小小男子漢,能代替曾經那個男子漢來為自己撫平傷痕了?自己以後只能依靠眼前的這個小人兒了?可是兒子啊,你何時才能長大?

孟夫人想著想著,更是傷心欲絕,不覺間,胸口一股暖流湧了上來,“噗”得一聲,一口鮮血噴在孟擒雲的臉上,隨後仰面倒去,再次昏死過去。孟擒雲嚇得呆立當場,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時間都凝固在了這一刻。

一個老僕婦正帶著小丫鬟走進房中,小丫鬟懷中端著一盆熱水,應該是來侍候孟擒雲,為其擦洗身子的。

老僕婦與小丫鬟剛踏進房門,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老僕婦被嚇得尖叫出聲,小丫鬟也被嚇得將懷中的水盆扔在了地上,溫水潑灑得滿地都是。

老僕婦撲倒在地跪爬著上前,一把抱過滿臉鮮血的孟擒雲,這時孟擒雲方才哭出聲來,而端水的小丫鬟則跑去後院喊人。

孟鐵年裡裡外外忙著救治孟呈歸,豈知隱隱聽到前院一聲慘叫,只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一會兒,小丫鬟急急忙忙跑來,已經嚇得面無人色,見到孟鐵年便退下一軟跪倒在地結結巴巴道:“將軍,將軍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她……”

孟鐵年還未聽完,心下暗道糟糕,定是剛剛言語重了,夫人定是將剛才一番話語吃進心中,邊想著,腳下加快了腳步,幾乎奔著進了孟夫人倒斃的房間。

孟夫人唇邊、頸處還殘留著血跡,孟鐵年暗道不好,孟夫人多年來一直臥病在床,今日一番折騰,只怕凶多吉少。

此時孟夫人倚靠在孟鐵年懷中,氣息微弱,嘴唇一翕一合,似乎有話要說,孟將軍附耳上前,低低道:“秀榮,你要說什麼?”

“將軍,你我夫妻一場……”孟夫人勉力支援,繼續道:“看在往日恩愛有加的份上,待我死後,不可薄待我的雲兒……就當,就當為妻的,遺願……”說罷,再沒了氣息。

孟鐵年伏屍痛哭,萬沒料到,事情竟發展到如此這般地步。但是他又能怨誰呢?擒雲嗎?他只是一個孩子,何至於能擔起如此大的罪過呢?

自己吧!若不是自己出手過重,也不至於讓孟呈歸至今不醒,又口不擇言說了重話,致使愛妻傷心過度一命嗚呼!

正自傷心欲絕,郝神醫著人傳話,孟呈歸已經醒了。

孟鐵年悲喜交集,於孟呈歸心中大石放下,這孩子福大命大,如今撿得一條命在,實在是聖上保佑。

只是於孟夫人,他心中多有愧對,雪中產子那件事虧欠她太多太多,本想以自己後半生來償還,但自己又如此蠢鈍,這幾句話出口,句句猶如鋼刀一般,莫說她一個女人,換做他這樣的男人,如何受得住?

孟鐵年實在不肯相信,她就這樣撒手人寰了。

將軍府漫天素縞,一片愁雲慘霧,本就寂寥的將軍府更顯悲涼。

孟鐵年獨自頹然坐在書房門口,面色憔悴,眼中滿是懊悔與自責,趙家媽媽帶著小丫鬟,點亮了孟夫人房內的燈光,恍惚間孟鐵年還以為孟夫人還在,不,她已經不在了。

趙家媽媽一邊默默收拾著夫人的遺物,一邊低聲哭泣,彷彿每一件物品上都帶著夫人的氣息。

兩個孩子披麻戴孝跪在靈堂上,孟擒雲早已伏地哭得撕心裂肺,孟鐵年遠遠聽著,那一聲聲哭喊,彷彿一把把鋼刀插在他的心上。孟鐵年在書房門口久久得坐著,彷彿半截木頭樁子一般一動不動,任由管家雪松招待著前來弔唁的賓客。

孟呈歸雖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但時時會陷入昏睡,郝神醫將郝大喜留在孟將軍府幫忙照料孟呈歸。

院子裡的哭聲、嘈雜之聲此起彼伏,臨近黃昏時分,孟呈歸終於被吵嚷聲驚醒,後背長長的傷口讓他動彈一下,身體就像要裂開般劇烈疼痛,僅僅一個坐起的動作,便讓他額頭沁滿汗珠。

“你是誰?”孟呈歸恍惚中看到一個人影,正是忙著給他端藥的郝大喜。

“你怎麼坐起來了?”郝大喜將藥碗放下,騰出手來要扶著他。

待看清郝大喜的臉後,輕聲道:“是你啊。”外面的吵嚷聲太大,孟呈歸幾乎連自己說什麼都聽不清楚,又問道,“外面怎麼了?”

郝大喜不知該如何答他,他昏睡了這幾日,自然是不知道孟夫人已經去世,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孟夫人,去世了。”

孟呈歸彷彿石化了一般,半晌一動不動,待郝大喜看過來,孟呈歸已經淚如雨下,郝大喜不知該如何勸慰,轉身出了房間,只聽房內發出嗚嗚的哭聲。孟夫人雖從未將孟呈歸視如己出過,但這麼多年生活在一起,對孟呈歸的生活起居還是照顧有加的,只是孟呈歸想不通為何母親不疼愛自己。

夜幕降臨,將軍府恢復了平靜,雪松吩咐小廝挑起白燈籠,幽幽的燈光照亮了前後院子,孟鐵年覺得這盞盞燈光甚是吵鬧,便起身躲進黑暗的書房,想要一時半刻的清淨。

孟鐵年頓覺疲憊,身子陷入椅子中,感覺整顆心空落落的。

突然,書房中黑暗的角落裡,響起兩聲輕輕的咳嗽聲。

“誰?”多年的軍旅生涯,讓孟鐵年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覺。

一個佝僂的身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用沙啞的嗓音,輕聲道:“是我。”這個猶如鬼魅的身影正是月逐人,他比六年前,更加陰鶩了。

“你怎麼來了?”孟鐵年下意識左右看看,繼續道,“我府中這幾日人多眼雜,你莫要露了行藏。”

“我自會小心。街上傳遍了,說是將軍府的夫人卒了,心中放不下,特來弔唁……”月逐人說罷,輕咳兩聲,從懷中捻出三柱清香,點燃後朝著靈堂的方向拜了三拜,插在了門口磚封裡,輕聲道:“只不過,無法到她靈位前叩拜,實在遺憾。”

孟鐵年深知月逐人不便顯露行跡,並不做介意,如果秀榮還活著,應該也不會介意。

踟躕了片刻,月逐人從懷中拿出一張二指寬的紙條,遞到孟鐵年面前輕聲道:“本不想今日來打擾,但……”月逐人將紙條遞給孟鐵年讓他自己看。

黑暗中孟鐵年看不清,摸索著點亮一盞燭光,剛將手中紙條遞到燈下,後背便驚出一陣冷汗。本來還深陷喪妻之痛中的孟鐵年,看到這張紙條,瞬間提起了精神。他認出,這張紙條並非一般用紙,是月影門門人之間相互傳遞訊息專用的特製絹布,若無重大訊息,月逐人不可能直接給他看傳遞訊息的紙條。

孟鐵年在微弱的燈光下,仔細辨認著絹布上書寫的蠅頭小楷。

“先帝駕崩,新帝登基,朝中奸佞,網羅罪名,陷害忠良舊臣,謹慎,以免遭受不測,另修明為新掌門,投新帝。”

短短几十個字,猶如晴天霹靂,孟鐵年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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