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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為狼狽的被匪徒壓跪在地，林霧抬眉掃了一眼陽光覆蓋下完全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最後深深的將頭埋下。
“原因？”
“他想殺我”
“有證明嗎？”
林霧搖了搖頭，他當然沒有證明右林想要殺他的證據，知道此事的都被右林幹掉的。
李會眉頭微緊，此事的發展雖然有些超過他的預料，但卻又有點期待，可當真的發生時，他又有些難以接受。
右林死了，死在了一場說有些名道，卻又完全沒有名道的戰鬥中。
那個男人的強大可僅在他之下啊，但他就真的這麼死了。
要動手嗎？
要動手嗎！
不斷攆動指尖的匕首，李虎看著那低首的林霧眼中閃爍著屢屢寒光，如果，如果現在殺了林霧，短時間內，他就失去了所有威脅。
肩頭的刺痛突的驚醒了殺意膨脹的李會，微不可查的調整了一下坐姿，隨後收起匕首道：“此事需要更多的調查，右林效力沙寨多年，今天死得這麼突然，怎麼也得給他還活著的親朋一個交代，先把林霧拉下去關起來，等出了結果我自作定奪”
“在結果出來之前，如果右林的親朋強行找林霧的麻煩，就讓他們來找我，我倒要看看誰敢挑戰我的公正！”說著，李會面色狠厲的起身看著林霧充滿殺意的惡徒。
他知道這個惡徒，他曾是右林手下的親從，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會允許這個惡徒挑戰他的威嚴。
那惡徒低眉順眼不再多說，直接揮袖離開，也有繼續押送林霧的想法，他本意是李會下令處死林霧的時候親自動手，但李會現在的態度他已經看出了是什麼意思，他再待下去也沒什麼用。
待到那人離開，李會才重新坐回陽光下。
靜靜的看著林霧，不知為何，李會總感覺自己對林霧有種莫名的感覺，那感覺，讓他心中不斷泛起陣陣惡寒。
他想要除掉林霧，這是不需要思考的，但是，如果現在林霧死了，他手下就無子可動，那個真正被他信任的人，還沒有回來。
這一切，都要從上次北境之事說起，林霧也是從那邊來的，想到這裡，李會感覺到一陣晦氣。
“你動手了？右林怎麼死的？”
“動手了，但不是我殺死的五當家，我不是他的對手，僅一合，我就手臂痠麻，無力作戰，他是死於陷阱，甚至那個陷阱都是無意出現的，本來就根本沒有用處”
林霧抬頭，這一次，他沒有再露出那種虔誠神情，而是非常的淡漠，那是一種無所顧忌，不理生死的淡漠。
見此，李會心中的寒意反而散去，有些好笑的看著林霧，輕笑道：“你怎麼不裝了？”
“劉巖收編了右林的殘部，我手下沒人了”林霧直言不諱，自己起身走到了一邊空置的椅子坐下。
“呵，劉巖那個人，我不好評價，倒也確實適合接手右林的位置，那你現在這態度，是準備怎麼辦？你連右林的招都接不了，就別提與我過招了”
李會笑的更開心了，雖然林霧的行為讓他有些不爽，卻也沒有發作的打算。
林霧沒有回言，只是仰躺在木椅上側頭望向了陽光下的李會，很冷靜，冷靜到李會有些不舒服。
直到李會表情微動，林霧才收回眼神，有些疲憊的開口。
“你也不用裝了，你需要我，我和劉醫生什麼關係你也知道，我之前套過劉醫生的話，我知道你什麼狀態”
李會眼神逐漸危險，一直放在膝上的手掌悄悄的握住了那一直掛在櫃前的手弩，以防林霧突然暴走，就算他對自己有著自信，但也不會小瞧任何一個對手。
沒錯，對手。
感覺到絲絲死意，林霧有些慵懶的放鬆身體道：“我在我師父那裡學了很多東西，雖然他一直跟我說，這用不上，那用不上，但總是繼續往我這邊粗暴的將那些東西塞過來”
“他跟我說，做人啊，是一門學問，想要學會做人，首先要經歷人，偽裝人，學習人，我開始不懂，就一味的去看，去偽裝，去學習，然後我發現，並無卵用”
“這裡的人都是惡棍，他們做人很豁達，隨心所欲，身隨心動，對死亡也沒有一點恐懼，萬眼一態，只是些許細節有所差異”
“沒辦法，我只能憑藉自己去領悟，去理解，去學習，去偽裝，去經歷，我用虛假的正負差異征服了很多人，他們都願意與我保持一定程度的親近“
“但我卻發現，在偽裝正負差異時，正面卻逐漸從我心中消失，只留下了惡劣的反面”
“也許，我是個天生的惡徒也說不定，寨主，我為你做事如何？我擁有絕對的天分和才能，我師父每次說到這個看我的眼神都有些豔羨，而我天生就屬於混亂，為你做事也不無不可”
坐姿愈發慵懶，林霧彷彿完全失去了對周圍的警惕，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其實從某種方面來說，我很感謝您，真的”
“林霧呢，是一個普通？額，也不算吧，林霧是個被遺棄的孩子，當林霧懂事起，林霧的身邊都只有絕望，吃著百家飯，受盡百家眼，卻還是會舔著臉繼續向他們乞討”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活著是為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我會活到哪一天，我也曾憎恨過那些願意予我衣食的人為何不願予我居所，可當他們死去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從未憎恨過他們，有的，只有一種由心而生的疼痛”
“那一刻，我發現了我活著的意義，只是那個時候我還不太明白，我要為了那些曾幫助過我的人活下去，帶著他們的一切活下去”
“來到這裡之後，那初衷卻逐漸消失了”林霧睜開愜意的眼睛，其中透露著點點溫柔。
“我得到的，比曾經擁有的更多，我擁有了一個師父，他教給了我以前很多從未想象的事物，我遇到了家人，那些孩子從某方面來說絕對信任我，我將他們看做我從未有過的家人，我得到了居所，一處屬於自己的居所，我還.....”
“得到了一個美麗的女孩，她有些笨拙，但卻又很機靈，我甚至真的幻想過，有朝一日，能夠於她相伴而死，即使我知道那很難，很難”
“寨主，我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完全忠於你，為你掃盡所有敵人，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功成名就之時，放我與我的家人一條生路，即使我知道他們沒多少能走到那個時候”
“我有才能，有毅力，有決心，有你想要的一切，那點欠缺的忠誠在你面前，我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問題，我相信你有鎮壓我的能力，就如同此刻，即使您身受重傷，卻依舊能夠輕鬆解決林霧一樣，你，有著沙寨最高的豪意，才讓這些惡徒臣服在您的腳下”
“而今，我也願意像他們一樣向您臣服，並獻上我的一部分忠誠，你願意接受我嗎？”
陽光之下的陰影中，李會無聲的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手擺了擺手，隨後也是放鬆下來慵懶的躺在椅子上，享受著片刻安寧。
“你真的願意幫我嗎？”
“在你的命令沒有威脅到林霧生命之前，我只是想帶著那份意志活下去而已”
“行，那以後，我就靠你了”
“不至於，但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後悔讓我參與進入你的事業”
兩人的視線在某一刻悄然對視在了一起，隨後同時輕輕一笑，展露著有些奇怪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