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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餘三一大早起來,餘志高的房間門還開著,餘三往裡面看了一下,沒有人。田淑珍的房門正緊閉著,餘三淘了點米煮粥,在客廳坐著玩起手機。
“你哥一整個晚上都沒回來嗎?”田淑珍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了,站在客廳。
餘三點點頭,“可能吧,我昨晚很早就睡了,他還沒回來,早上我早起也沒看到他。”
“哼,生孩子生孩子生來討債。”
田淑珍一大早的心情不好,餘三把手機放下,回廚房把米粥盛出來,做好該做的一切,這樣才能安全一些。
吃完早餐後,餘三跟著田淑珍一起回去了,而餘志高還沒有回家。
今天是個晴朗的天氣,太陽不大,風吹在身上有些睏意。
“呵。”道士突然大喝一聲。
在旁的好幾人都驚得一顫。
餘三的腦袋也清醒了過來,盯著道士。
“時辰到了,動土。”
話畢,三五個壯漢拿起鐵鏟就開始挖土,半個小時後,棺材的全貌出來了,三年的埋藏木頭的顏色有些深了。
道士又開始作法了,唸了一圈,餘三聽不清在說什麼,只覺得天色有些烏暗了下來,跟她在電視上看的那些作法一樣,法術一出風動雲變。
“抬棺起蓋,家屬閉眼。”
閉上了眼睛餘三剩下耳朵在聽著,聽到了壯漢在咬牙用力的聲音,聽到了木頭滋的一聲,聽到道士在說話。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膽子大的可以上前來看,膽子小的就不要過來了,免得嚇到了要去拜神壓驚。”
餘三垂著頭看著地上不動,身邊陸陸續續有人上前去了。
“不錯不錯,這骨頭整整齊齊,衣服也好好,看來這風水選得真好。”餘貴海湊近了看。
“老四,今兒趁著日子好給你翻翻身,你好好地。”餘貴福瞧了一眼退回了邊上。
“仙人的兒子在哪,上前來動一動,替仙人翻身。”道士朝著人群說。
田淑珍上前走一步,“我兒子今天沒過來,他,他早上突然嘔吐拉肚子了。”
田淑珍說完看了餘三一眼,餘三連忙低下了頭來。
餘貴福重重地哼了一聲。
“這樣啊,那有侄子什麼沒,只要男丁。這事得大膽的來,別等會見了白骨就嚇尿了。”
眾男丁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向前說話。
“我來吧,要怎麼動,老先生你跟我說。”在後邊的餘志成穿過餘三的身邊走到了餘貴海的身邊。
餘三抬起頭雙眼驚慌望著他的背影。
這一刻餘三真想殺死餘志高。
田淑珍跟著餘志成上前去,瞅了一眼棺材內的白骨,對餘志高說:“謝謝你,嬸等會給你包個大紅包。”
“小夥子,你把這個放口袋,再對著天地拜三拜。”道士上前拿了一張符給餘志成,餘志成收下再跪下,做好一切後,在道士的指揮下,餘志高開始撿起棺材內的白骨一具具拿出來,放在陽光下。
“今天的太陽有點被雲遮住了。這會不會有點。。”餘貴福說了一半看著道士。
“有烈日是更好些,但這天氣也不礙,晴天陰天都是好天。”道士抽了根菸,拿了跟竹葉出來,朝著白骨的上面比劃著。
餘貴福點點頭,也拿了跟煙出來,一些膽小的人早已走遠了,剩下的人都在看著,看著餘志成不急不慢地把白骨拿出來。
“小夥子可以啊,這動作這膽量,做的真好。”道士看了一眼誇讚道。
餘貴海樂呵一下,“我這兒子是在醫院當醫生的,平時就是拿手術救人的,這些骨頭什麼的他不怕的。”
“哦原來是醫生啊,好啊當醫生好,醫生有本事。”道士一番誇讚著。
餘三雙手緊緊扣著大腿,她在發抖害怕,看著餘志成拿著一件件的白骨,從頭骨到手臂到胸腔,暴露在空氣中,坦誠在大家的視野中。
終於。
餘志成暫停了動作,露出疑惑的臉面對著大家。
“爸,二伯。”
“怎麼了?”餘貴福轉過來問。
“四伯的屍骨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餘貴福走上前去,看著地上的一堆白骨。
“這裡的骨頭出現黑色的情況,從醫學角度來看這是生前中了劇毒的表現。”
“中毒。”餘貴福雙目猩紅看著田淑珍。
“什麼?”田淑珍身體顫了一下有些站不住腳步,餘三連忙上前扶著她。
遠離現場的人都紛紛聚上來了,一個個滿臉好奇、震驚、懼怕、發抖。
“志成,報警,馬上報警。”餘貴福指著餘志成喊。
“不能報警,老四都死了,今天是要給他翻身的,翻了身就要讓他入土為安,你們這樣做,不耽誤他了嗎?”餘貴海說。
“入土為安?老四這樣還怎麼安?他死不瞑目啊,所以才趁著今天翻身把真相告訴我們大家,讓我們給他討回公道抓住兇手啊。”
餘志成遲疑了一下,掏出了手機撥打了電話,在警察趕來之前,眾人開始了指責田淑珍。
“肯定是你害死老四的。”
“二伯,你別胡說,我媽怎麼對我爸,你可以去問鄰居問親戚,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餘三小聲地說著,眼睛看向周圍的親戚。
原本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停止了,看向餘三這邊來,誰都不敢向前大聲說話。
“二伯,這事要等警察來了查清楚再說,您這樣說會冤枉人的,而且四叔生前接觸了那麼多人,誰都有嫌疑下毒。”餘志成說。
“現在是要怎樣?等會過了吉時我就不參合了,死者為大,沒有吉時入土會遭報應的。”道士哆嗦著說,有些晦氣接了這麼一件事。
餘貴福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過了就過了,等這件事查清楚再來找個好日子風光大葬,到時候還請道長你來主持,好好跟我這弟弟說說,哥哥也是為他好,不能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道長聽了點點頭,“那行,你們家屬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道士說完拿了跟香燭點上朝著白骨拜一拜,插上。
“勿怪勿怪,百無禁忌福星高照。”
剛才幹活的壯漢也跟著道士拿起香燭照做,做完這一切大家彷彿都鬆了口氣,站在一邊等著。
沒多久,警察到了,現場被封鎖了起來,白骨被撿起來裝進了一個個的透明袋子。
餘貴海雙眼紅通通看著,氣得捶著自己的胸口,餘貴福上前問了幾句,“怎麼還要帶走這些骨頭,不能放在這裡嗎?”
“這些都是證據要拿回去做化學分析,等案子查明白了就會還給你們的,你放心,這些我們都會儲存好,但是要取一小部分的骨頭來化驗。”
“那這不是缺了?”餘貴福有些後悔報警的舉動。
警察點點頭,繼續忙著自己的工作。
餘貴海終於忍受不住心中的哀痛,指著餘貴福,“都怪你,都怪你。”
“哥。”餘貴福紅著眼,沉默了許久,突然面露猙獰指向早已癱坐在地上的田淑珍,“警察先生,她是兇手你們抓她,趕緊抓她。”
餘三跟在田淑珍的身邊,看著餘貴福,嚇得跌坐在地上。
警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走向餘三,拿出筆錄,“你是誰?”
“田淑珍。”餘貴福大喊一聲。
餘三驚慌著張著嘴,淚流了出來。
“你叫田淑珍?哪個田,哪個淑?”警察對著餘三問。
餘三擦擦淚搖搖頭,“那是我媽媽。”
田淑珍早已沒有了精神垂著頭看著地上,像是暈睡了過去。
警察意識到自己錯了,轉而看向餘貴福,“這事還沒定,不要亂指人,你們在場的人都要去一趟警局做個筆錄,等會有些什麼話再來說,現在有時間給你們想想,有什麼小細節小問題都要說出來,這些都是破案的關鍵。”
在場的人都黑著臉,誰都沒想到一場拜祭搞出了這麼一件大事出來,在場的每個人都覺得都連累了,心底在唾棄著。
“請問,我能不能帶我媽媽回家去。”餘三小心翼翼地問。
一個帶頭的中年警察走了過來,看了看,“她意識還清醒嗎?”
餘三看著田淑珍滿臉的淚水,分不清,搖了搖。
警察看了也揉了下額頭,想了想,“你們先上這輛車,到警局了再看看。”
田淑珍突然抗拒了起來,“我沒下毒,我沒做過。”
警察連忙按住她,“冷靜點,只是問一下,正常的詢問過程。”
“能不能讓我媽回家休息一下,那副白骨是我的爸爸。”餘三說完最後一個字已經淚流滿面,張著嘴大哭。
警察沉默了許久,“那我們換個地方,小李,你帶她們回家去,把工具帶上,就在她家裡做筆錄。”
“好。”小李憨憨的答應著,領著餘三田淑珍走。
餘貴福死死地盯著田淑珍的背影看,狠戾的眼光如同一把刀子,要把她切割成千片萬片。
“注意你的行為。”中年警察看到餘貴福的眼睛警告道。
“在場的人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很快的不耽誤大家時間。”
事情發生至此,大家便跟著走了,誰都不敢看向那副棺材,本來是個喜事翻了個身重新埋進土裡,如今卻這樣,什麼都沒得遮蓋,如同人沒衣服一樣。
餘三攙扶著田淑珍上樓,餘志高還是沒有回家。
餘三給田淑珍和跟來的男子倒了杯水。
“這是我的證件,請你們看下。”
餘三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李天宇。
“李警官,喝水。”
“謝謝。”李天宇把水擱在茶几上,拿出筆記本開始辦案。
鑑於報告都沒出來,李天宇也不能問些什麼,只是問了一些基本的問題,田淑珍躺在沙發上雙眼半合,全程什麼話都是餘三在回答,田淑珍在聽。
餘三垂著頭看著地板,宛如一個剛從棺材裡面爬出來的屍體毫無生機,垂頭喪氣臉色慘白,只有在李天宇說問題的時候,餘三才會抬頭看著頭,聽完問題又垂著頭,眼睛盯著李天宇的膝蓋,鞋子,地板。
李天宇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摸了摸腦袋,看著筆錄想了好久,最後收拾了東西不再問。
“謝謝你們的配合,稍後等調查報告出來了,有新的進展需要你們配合的,到時候會再請你們過去警局問話的,麻煩你們寫個電話,要能夠聯絡到你們的。”
餘三麻木的點點頭,接過他拿來的筆,五指不受控制的在紙上顫抖著。
“別緊張,別害怕,一切有我們警察在。”李天宇安穩道。
餘三抬起左手緊緊握住拿著筆的右手,想要控制不聽話的右手,但還是不爭氣的一起抖動著,把筆不小心丟到了地上。
李天宇把筆撿起來,“這樣你說我來寫,你別害怕。”
餘三點點頭,眼眶蓄著淚水紅通通看著李天宇,李天宇有些同情可憐眼前這個女孩。
“慢點說,沒關係。”
餘三緩緩地張開說出了自己的手機號碼,說完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如釋重負大哭了出來。
李天宇重複了一遍號碼,跟餘三確認,餘三咬住自己的手臂點點頭,不讓哭聲跑出來。
李天宇鼻頭有些酸澀,收拾好東西走到門口,轉身對餘三說:“好好照顧你母親,還有想要哭就大聲哭出來。”
餘三鬆開了手,用手臂擦著眼淚,李天宇再次觀望了一眼這個屋子,開啟了大門走了。
李天宇走後,餘三慢慢地停止了抽泣,看了眼牆上的時間,走到廚房淘米煮飯,洗菜炒菜。
“媽,我煮了米粥,你起來喝點吧。”
田淑珍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了自己的房間,餘三敲了敲房門站在門口,許久都得不到回應,正當要開門進去的時候,田淑珍開啟了門出來了,餘三動了動喉嚨,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沉默了,看著田淑珍拖著厚重的腳步走到餐桌,坐下吃著米粥,全程沒有說話,吃完又回到了房間,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