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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的一瞬間,譚秀才從陳興甲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
強烈的後悔和屈辱感湧上心頭,該死!他根本記不得我是誰!
“就你一個?”
陳興甲全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爆發下一次的攻擊,面色平淡地看向譚秀才。
“自然……不是了!”
話音一轉,十根銀絲暴射而出,十餘米的距離轉瞬即至,纏繞在一起又分散開,如此反覆疊加,鋪天蓋地地射向陳興甲。
譚秀才整個人借力從房頂跳起,兩手從腰後一摸,數把飛刀入手,刀鋒寒光乍現,清冷無比。
“吉時已到!陳興甲,你觸碰到世間的底線,今日必死無疑!”
聽聞此言,陳興甲面色一冷,眼中兇光畢露,淡漠地咧開嘴。
“從我敗歐陽飛鴻於太行山頂之後,世上再無可殺我之人,你算什麼東西。”
積蓄已久的力量在一瞬間爆發,只見得陳興甲高達八尺的身軀,瞬間漲紅,只虎軀一震,十道銀線便倒飛出去。
這等程度的攻擊,對他已經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了。
不過堪堪在其身上留下了十個細眼,深不過一指節,肉眼完全不可見,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可恢復如初,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感到一時刺癢罷了。
武道絕巔,恐怖如斯!
“噗!”
寬大的褲腳帶起響亮的風聲,可以看到其粗布長褲下,整條腿的形狀凸顯得淋漓盡致,陳興甲朝著前方一腳踢出。
正好腳背和飛射而來的一道飛刀相撞,肉體和金屬的撞擊聲已經完全被風聲蓋住,變得細不可聞。
“好快的反應速度!”
譚秀才只得在空中又變換身形,又是違背引力的一次轉身,手裡寒光爆射,一道飛刀與被陳興甲踢回來的那道相交。
針鋒相對!
兩道飛刀撞擊在一處,又猛然錯開,兩者的刀鋒在這一刻全程摩擦,極高的熱量和不可察覺的速度在空中拉出一條長長的火花。
一時間,半空中彷彿憑空驚現一道閃電。
嗖——地破風而去,兩道飛刀不知落到了何處去,只留下空氣中因金屬摩擦還殘留的臭味和絲絲白煙。
“哈哈哈,技止此爾?”
狂放的大笑聲震碎了長夜的幕布,月光透過婆娑樹影,稀稀落落地照在兩個人臉上,看不清楚表情。
但譚秀才確信,對面的陳興甲一定很得意囂張。
兩人在武道上的差距太大了,大到如鴻溝一般不可逾越。
他譚秀才以半步宗師的境界躋身武林龍虎榜,踩在無數宗師的頭上揚名,靠的便是矯若遊龍的身法,獨門步伐難以捉摸,哪怕跟尋常宗師搏殺,從來都是他能打到別人,別人打不到他,靠著這些生生磨死過五位宗師。
而今,他引以為傲的身法在武道上直接的差距面前,被強行抹平,反倒是他隱隱有些跟不上陳興甲的速度了。
剛剛那短暫的交手看似複雜,變幻無窮,實則不過發生在極短的時間罷了,卻能讓他險象環生。
此時只有一個辦法。
拖!
拖到其他人到場。
幸好來之前他吩咐過書童去酒家通知其餘人了,不然今晚非被這怪物斃了不可。
“陳興甲,你真以為,背後之人會把希望放在我一個半步宗師身上嗎?”
念頭一轉,譚秀才又往後退了幾步,打算拖延時間。
“今夜過後,你和你背後的人都會死。”
“不妨告訴你,想殺你的可是朝中大員,你陳興甲武功再高,又能如何,擋得住朝廷的鐵騎嗎!”
譚秀才是打定了主意,能不繼續交手就不繼續,最好是一直和他掰扯到支援的人到,為此也是不得不吐露一些令他感興趣的東西,憑陳興甲的自大,應該是不會將我放在眼裡,對我身後之人更感興趣才是。
“我習武二十餘年,十五歲拜師學武,半年登堂入室,二十歲初窺宗師門徑,二十一歲成就宗師,二十三歲入武林龍虎榜,入榜兩年一人敗三位榜內高手,被判為龍虎榜前十,二十八歲敗盡天下英雄,皇上欽賜我名號——武道絕巔!”
一口氣道盡平生履歷,陳興甲眼神重新轉化為熾熱,二十八歲天下第一,他陳興甲受當今皇上賜號,他陳興甲不僅名震海內,更要青史留名!
微微一頓,他繼續開口。
“習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我陳家先祖在今朝定國之前,便隨當今皇室南征北戰,滿門忠烈,我亦是早早從軍,及冠之後便駐守邊疆,為國戎馬十餘年!連師傅都是當朝王爺。”
陳興甲面孔是盡是諷刺之色,斜斜地看了譚秀才一眼,兀自冷笑一聲。
“你說,朝中有人敢動我?哈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話!”
看著張狂大笑的陳興甲,譚秀才也毫無徵兆地笑出聲。
“呵呵,身在局中仍不自知,陳家主,你還是沒明白。”
現在他是真的有點可憐陳興甲了,以為透出些口風,他能自行猜出背後的真相,沒想到還是如此愚昧。
“哦?那不妨讓我聽聽,小小的蟊賊有何高見。”
陳興甲饒有趣味地問道,他也知道對方是在拖延時間,不過他對自身實力最是瞭解,都是些無用功罷了。
“陳家主想聽的話,在下便一吐為快。似乎,在宮裡,陳家主拒絕了,‘那位’的恩寵吧。”
他特地把“那位”兩個字咬的特別重,果然不出所料,對方臉色馬上陰沉下來。
此刻陳興甲心裡掀起驚濤駭浪,“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怎麼知道我和那位的對話,全天下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才對!他成就至強的那晚,受了潑天的恩寵,才得到面見聖上的機會!”
不可能,絕對是故佈疑陣,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讓這蟊賊瞎說,猜中了。
陳興甲腦子裡思緒萬千,各種想法擰成一股麻繩,最後還是對聖上的絕對信任,重新堅定了心中的念頭。
再看向譚秀才的時候,臉色冰寒,眼中殺機凜然。
“本來想留你全屍,既然如此,我待會要一拳一拳把你轟成血水!”
搖了搖頭,譚秀才眼中浮現一抹同情:“怎麼,還不相信麼?本來還要多告訴你點真相的呢。”
微微直了直身子,當然不可能再告訴他別的事情了,因為,他的人終於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