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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寫給爸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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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您一定理解了您女兒的不懂事吧?一定理解了的.

因為今年端午節那天,七嫂給了兩箱梭子蟹,他們遞過來的時候,沒說明白,小錦順手把兩箱都開啟了,後來被告知有一箱是給她的,接到七嫂的電話後,您匆匆從她家跑回來拿,我說;

“爸,我們不知道怎麼回事,所以都給開啟了,後來知道了,那一箱我們便再也一動沒動地方,就按原來那樣放在那裡了呀.”

“我還不知道自己的姑娘是怎樣的為人嗎?說那些個沒用的.”

您一邊拿一邊不以為意地說.

一句話就融化了我們父女之間近一年來的堅冰.

還有今年初二那天晚上,您回來時不但知道我們做了什麼該您做的事,還模擬著我的口氣復現了下午的場景,真就和現實一點不差,不但是語氣,甚至於字數都沒差幾個.

您說不是我們父女之間的默契瞭解是什麼?

那天我在醫院裡陪您,您讓我回家,並且對鄰床的病友說:

我這姑娘特不容易,這些年來,照顧完她媽,又去照顧我老姑娘,又給老姑娘看孩子,唉呀,孩子太累了.

有些親朋,把我想的是那樣的不理解您,可能說我怎樣怎樣的.

可是最體諒您的人,不是您的女兒會是誰?我們父女之間的感情,豈是別人眼中的簡單瞭解呢?曾經為了說服您,在幾個姑姑大爺面前,我反反過您的不是,希望他們能在不同的程度上感染您,讓您的心往我們這裡靠一靠……

可是,我早已經明白了,在您離開後我更加的明白,誰能做我們父女之間的裁判呢?不能,誰人也不能.

我從結婚開始就沒真正離開過家,我曾經以為,我們家的格局就是爸媽,勤進和強強,甚至還有小錦一家.

我喜歡全家人依舊緊緊的團結在一起,心往一塊使,勁兒往一處靠,朝朝暮暮的相守相伴.

可是因為媽媽的離去,您也要離開,打破了一往的那種格局,我卻受不了這種活生生的剝離之痛......於是我和您之間的戰爭爆發了......

您一定是理解了,因為那天我曾經隱諱地請求您的原諒,

我說爸,您要理解我曾經對您的不理解.

您說現在不都過去了嗎?還說那些幹啥?

我說爸,如果有一天我寫的小說發表了,裡面有您的影子,涉及了您的一些往事,您會介意嗎?

您說不會.

我說是因為覺得我的小說發表了,我有可能成名了,就不和我計較了嗎?

您說不是.

當時看到您的精神狀態尚佳,我得寸進尺地問;’爸,要不您看一段?’

您力不從心的婉拒了.說是等再看.

爸,您的一生是辛勤勞作的一生,您忙忙碌碌,從沒有個閒下來的時候,誰知一閒下來,就永遠的閒下來了呢?

爸爸,雖然這些年我們跟著您吃了許多苦,可是我們那些年也跟著您享受了許多的甜,也許正是因為前後這樣的落差,也許正是因為少年的不知生活愁滋味,才讓我們更加知道了沒有錢的生活的苦了吧?

爸,這些年您落魄失意過,那些年您也燦爛輝煌過,但是您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奮鬥努力,只是上天也許只給您一次成功的機會吧?所以您也應該無憾,因為無論生命短長,終其一生碌碌無為才最沒勁,而您,無論做什麼,總是想要轟轟烈烈地過上一把癮.

其實您的女兒最瞭解您,您骨子裡是一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我雖不徹底,也是唯物的,而此刻.我卻希望您真的能感知到這一切......

我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我們都要好好地活著,因為您和我媽在天堂裡看著我們呢!庇佑著我們呢!您們希望我們全家人都安好,希望兩個孩子健康茁壯成長,陽光向上有出息,為您們爭光爭氣呢!

您和我媽一樣,也沒有讓我們看見過您耄耋之年的蹣跚模樣,那就讓您和我媽在另一個世界裡也充滿青春朝氣,永遠開心快樂沒煩惱吧!

老爸,是我一直拒絕的稱呼,因為我從來沒覺得自己的爸爸是個真正的老頭,雖然我有時揶揄你是個老頭,別不知道自己多大歲數之類的,可在內心深處,我總覺得和同齡人相比,我的爸是最年輕的爸,我的媽是最年輕的媽,可是,在您離去的今天,此時此刻,我卻想對您說一聲;

老爸!老爸!……

一襲黑衣,永遠的大墨鏡的您,那酷酷的樣子將永遠植根於我們的腦海裡,鮮活在我們的心裡,爸,您永遠活在女兒的心中!

七月十九日,您給我的生日祝福,被一向粗心的您,錯發在了您老姑娘的手機上,不時地,我也會拿起小錦的手機,去重溫一下過去一年來,被我們誤會和忽略的父愛,甚至您最後在九月十五日凌晨打給我的兩個未接電話,我都好好地儲存著......

現在我才知道,我才明白,其實父愛一直就在我們身邊,從未離開過,我恨自己為什麼在媽媽走後的一年裡,因為您的再找,我把父愛都給遮蔽了,縮小了,只想著您對她是怎樣的好,怎樣的無微不至......

在您生病的時候,無數的父愛片斷卻在我的心底不斷地湧起......

因為我的手發麻,您不讓我切凍肉,因為我肚子疼,您不讓我劈柴火,不讓我砸煤......其實您也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棒小夥,事事都搶在前......這種愛,甚至做為丈夫的勤進都不會想得到......

父愛無聲!您是嚴父,記憶中我們沒有過和您親密相擁的情形,也沒有過挽著您的手臂和您一路上的呢喃低語,可是在您和她相處後,因為父女之間的瞭解,我會自作聰明的說中您的心事,然後還對自己的一語中的,一針見血而自鳴得意......

原以為還有長長的未來長長的路,我們會一起走過.

在您健康的日子裡,我沒有對您說過一句抱歉的話,沒有,我真的覺得您終究會原諒您的女兒的.可是一切卻都戛然而止,猝不及防......

也許也是您的性格決定的?您走得太急太匆匆,只給我們留下了太多的遺憾和不捨......也許,無論怎樣,也只會是無限的遺憾和不捨......

從媽媽走後,我就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對父母的孝順並不應是天天的朝夕相處,共食一粥一蔬,而是應該像小燕子一樣,長大了就離開巢穴自己去覓食......

如果我結婚了就離開家,就能自己擁有一片獨立於父母之外的天空,就能在父母有困難的時候,給予經濟上的及時出手相助,而不會覺得是那麼的難......

那麼有些事情真的也許就不一樣了......

親愛的爸媽,我和您們之間最大的錯,就是我太依賴您們了,太和您們分不清你我了,現在,您們駕鶴西去,我的心是那樣的糾結難過,像個小孩子似的,心裡還真的就不成熟,卻再也不會有人無條件的遷就我慣著我,您們走了,我必須要長大了......

爸,經常回想您鬧病之前我們父女相處的細節,可是短短的幾個月,有的記憶卻已不深刻,因為我們從來也不會想到,您會這麼突兀的離開,這樣的陡然啊!所以也就沒有太留意有些東西,爸呀.....

您以她的各義給貝貝買的那幾樣禮物,如今都被貝貝拿出來玩了,曾經的不屑一顧卻成了我們永久的回憶......

貝貝已經知道您和我媽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那天我問她;

“貝貝,你想你姥爺嗎?”

“不想.”可是過了一會兒,她又說;

“我知道我姥爺生病了......我想我姥爺了,那時候我姥爺天天帶著我出去玩.”

爸,你是不是感到欣慰了?貝貝能記住姥爺了.

去丹東那天,表哥請我們吃涮鍋,您吃得很盡興,還特意叮囑過我兩回,讓我回家一定要給強強做點吃,除了姥爺,還有哪個老一輩的會這樣惦著孩子呢?

強強說他一想起姥爺,就是他每次從大連回來,去接去送他的都是姥爺,從來也沒覺得姥爺是老頭,可是姥爺卻這樣子走了,留給孩子的是無盡的思念......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的話,一切真的可能是另外一種樣子,可是時光卻永遠不可能倒流......

您的放大鏡還在梳妝檯前靜靜地放著,可是您卻再也用不上了,多想聽聽您讓我們幫您找找放大鏡,多想讓我自己再任性的不耐煩的對您說上一聲;

“爸,您就是迂道了,老看那個彩票,還用放大鏡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考古學家呢!別老那麼費勁巴力的,那還能當個買賣呀?中了是幸運的,不中是正常的.”

真希望您還是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們上網去查教師漲工資的相關問題,還有楊山經濟區的發展概況,雖然我們不是從心底裡願意,卻又不能抗命,只好嘟噥著,不十分情願的去打字的情形,多麼希望摩托車響聲之後,出現在家裡的是您急匆匆的身影,多麼希望下午的某個時刻您忽然出現在房前屋後的窗前,對著我們說;

小風,小錦,給爸拿一百或者二百元錢.

又或者,您在後窗或者牆頭大喊;

小風,待會兒給爸泡一杯茶來.

可是,這樣的場景卻再也不能重現......再也不能了......

爸爸,我們再也吃不到您親手做的京醬肉絲,滑溜肉片了,世上再也沒有了爸爸的味道,父愛不再有......

爸,永遠記得,您把從她那裡學的養生動作,有板有眼地教給我時的認真樣子,永生難忘!

您走了,再沒有人讓我可以在他面前撒嬌,抱怨,任性,真實不做作,再也沒有......從此,沒有父愛!

我唯願您在那裡有個新的開始,唯願您和我媽能好好地鴛夢重溫,再也沒有矛盾沒有糾結,永結同心攜手同行.

我知道,我們必須努力堅強地去面對我媽和您離去後這一切的一切,努力驅除心裡的陰影,好好的活著……

真的也許,只有時間會真正改變我們的心境,只有時間能讓我們慢慢地去習慣,去適應,沒了媽媽,偶爾我們會在您面前任任性,可是如今您也離開了,我們真的需要獨自去經歷,去承接外面世界風雨的洗禮了,也許早就應該了......

您和我媽,您們倆人最應該放心的就是我和小錦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吧?

我們姐妹,我們全家人一定會互相關愛,互相扶持,互相鼓勵加油打氣,早日從失去雙親的陰霾中走出來,也早日從人生的低谷中走出來,好好地去感受,生活中許多還未來得及細細感受的美好幸福......

爸,您和我媽長眠的地方溫暖陽光,願您們在那裡有個新的開始,願您們在充滿愛和光明的天堂裡安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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