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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來越深,詹臺晴雅的心越來越沉重。
雨桐姐竟然一去不返,事情很是不妙。
看著床上汗水的鄭昊,詹臺晴雅起身將房門反鎖,並把桌子移到門口抵住,才合著衣服躺在黃月英身邊。
昏昏沉沉的,沒多久就睡去了。
睡夢中,自已似乎穿過了一條悠長的河流,看到兩岸堆積著望不到邊的黃土山,幽藍色的河水緩緩流動著,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時不時有鳥兒劃過眼前,雪白的羽毛泛著魚鱗一樣的光波。
拼盡全力的向上爬,身後追兵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
“抓住她,抓住那個女的,去換造化青蓮。”
“用他的母后換造化青蓮,他是賺大了。給我追!!”
朝身後瞥了一眼,黑壓壓的全是身穿鎧甲計程車兵,如同螞蟻一樣朝著這邊潮水一般湧來。
心臟砰砰直跳,手中的梯子也變成了軟繩鐵索,身邊的白雲流動著,在風裡拍打著自已的衣衫和臉龐,汗水瞬間蒸發,留下醃漬讓面板感到一陣緊縮幹疼。
拼盡全力向上爬,白雲越來越厚重,手上的梯子也越來越纖細,到了盡頭了。
趴在木棍一樣的梯子橫檔上,衣衫獵獵作響。
身後的吶喊聲漸漸褪去,白雲深處,一座宏偉的大門擋住了去路。
大門上寫著金光閃閃的三個大字。
南天門!
天門外一塊巨大的界碑,散發著令人神魂顫抖的威壓。
大門後一片金碧輝煌,突然,一道金光呼嘯而下,穿過南天門,砸破白雲堆,朝著大河所在落下。
“別讓他走了,潑猴,這天宮簡直被他搞成菜園子了!!”
“給我追……”
一群金甲神人從南天門洶湧而出,嚇得詹臺晴雅神魂哆嗦,一腳踏空,身體像是一根金色的毛髮一樣,在空中飄蕩……、
這種失重的感覺,讓她猛然一驚。
大叫著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摔落到懸崖的感覺在醒過來的瞬間,竟然無比真實,一條腿也麻木生疼。
原來,和衣躺在床邊,不小心翻身掉落到了地面。
廁所走廊裡的燈光黯淡而死寂,孩子們的呼吸聲勻稱綿密。
空氣中有些腐臭的氣息,讓她莫名的難受。
攏了一把頭髮,腦袋昏昏沉沉走到窗戶邊,伸手拉開窗戶,卻發現窗臺上似乎有一個紅色的光點。
此時,青色的煙霧還在不斷的片蕩,順著縫隙朝室內鑽來。
“無恥,下流!!”
詹臺雅晴心中憤怒不已,這種只有在小說裡才看到的下三濫手段,竟然被自已撞上了。
通常採花大盜都會在良家婦女窗戶外點上一根迷香,然後等到藥效發作後為所欲為。
她想著想著,不由得脊背發寒,汗毛炸開。
不動聲色的轉身將燒水壺裝滿水,端回來慢慢燒開,等著窗外的火點在風中越發明亮,刺眼。
27樓的窗臺上,竟然被人點了迷香。
這個人,難道是蜘蛛人?!
從頂樓上垂下來,也就是說,一旦我伸出頭,就有可能被他藉機製造一個高空墜落的假象?
不過這玻璃窗,是沒有辦法開啟的。
先要想想辦法把迷香給滅掉,然後考慮下如何從這個酒店逃出去。
雙肘靠在桌子上,等著一壺水燒開,鼻子裡忽然聞到了一種蓮花清香,而且這種清香似乎是從床上散發出來的。
壞了,難不成是……
詹臺晴雅轉身的那一刻,瞳孔瞬間放大。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孩子閉著眼坐在床上,周身都散發著一道道藍色的光芒。
那些光芒一層一層舒展開來,像是一朵朵蓮花。
蓮花瓣上,似乎有無數顆熠熠生輝的星星。
全息成像。
詹臺晴雅驚訝的合不攏嘴。
這種技術一直在各種宣傳和鼓吹,但是沒有一家是成熟到足以運用的。
但是仔細看兒子的狀態,並不像是虛擬成像,這層層景深,眉眼面板,纖毫畢現,而且衣服的褶皺紋理都看的十分清楚。
鄭昊雙手緩緩的滑動著奇怪的動作,似乎,他的手裡拿著什麼東西一樣。
周身的蓮花也開始漸漸擴散,香氣越來越濃郁。
這一剎那,詹臺晴雅一個愣神,彷彿置身到了夏日星空之中,頭頂一條星河貫穿蒼穹,身邊起落不定的群山,像是城市裡的建築,四四方方的足足有十多塊。
不對,那,那似乎是夢裡看到過的界碑!!
不過,此時橫亙在虛空之中,界碑上只剩下殘缺的“大”字和兩個並排的“日”字。
金色的光芒掩蓋著字型,星空之上,那條星河像是一隻沒有眼珠的眼睛,空洞而無聲,讓她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悲涼。
觸目處,焦黑一片,斷壁殘垣,岩石上斑駁的青苔縫隙裡,似乎還有未曾風乾的血跡。
光禿禿的山,一座連著一座,樹木都沒有一棵。
遠處似乎有水聲傳來,時有時無隱隱約約,讓詹臺晴雅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咕嘟咕嘟!”燒開的水從壺口噴灑出來,飛濺到了詹臺晴雅的手指上,才將他驚醒。
鄭昊此時確實坐在床上,卻並無什麼藍色的蓮花光影。
她敲了敲額頭,站起身來,將一整壺開水端起來,走向了窗戶邊。
推開窗戶,她將水徑直倒了下去。
確實有火被澆滅的噗噗聲,白色的菸灰落在窗臺上,像是血液一般。
關好門窗,放下水壺,詹臺晴雅矇頭倒在床上。
鄭昊緩緩的睜開眼睛,站起來摸了摸母親疲憊的臉龐。
他起身朝著窗戶邊走過去,額頭上第三隻眼順著熱水灑落的方向看了下去。
27樓落下去,差不多9秒的時間,沉重的一聲悶響傳了回來。
事情似乎變得很麻煩。
自已就像是渾身都沾滿了蜂蜜的存在,不洗乾淨,在哪裡都有螞蟻循著味道趕來。
麻煩源源不斷。
但是,自已擅長的,似乎都不是攻擊性的手段,只能自保。
甚至,在絕對的高手面前,自已就是一個行走的寶藏。
前一世的陣法,也是為了煉丹和煉器才去鑽研的,都是一些神魂防禦和守護的,雖然也能鍛造肉身,終究不能算是攻擊手段。
唯一可以用來攻擊的,大概就是煉器和煉丹要用的火焰以及控火手法了。
這倒是一個很符合自已的道路。
鑽木取火,是大俠神話中最有名的人間火種,這應該算是人皇之火。
后羿射日,落下的九個太陽,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相關記載,那些應該只是天帝俊和羲和的能量化身,當日的爭鬥真的是恢宏壯闊。
三足金烏應該是當時爭奪的法寶,而這個法寶應該還在天帝手裡。
否則,剩下的這一枚太陽不會如此心安理得的恆照萬古。
或者說,現在的這枚太陽只是一個幻象,天帝俊和羲和的能量化身捕捉到三足金烏後,將其煉化成為了目前藍星的能量源泉。
這種猜測最大的證據就是佛教的興起,所謂的大日如來,能量應該就是潛藏在藍星的三足金烏。
而且當年詹臺家族的大能曾經歸順佛教,知曉他根底的恰好是一個喚作烏巢的和尚。
如果三足金烏的鳥巢都修行成了佛家大能,那麼關於三足金烏潛藏在佛家,或者說開創了佛家,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後來,佛家內部動盪,有人轉而求其次,從西方到大夏南方摶煉南明離火,走了一條殘缺的五行大道成聖的舊路,磨練出肉身金剛不壞之後,經歷了十九次生死輪迴才超脫三界,脫離五行,這一步,就是標準的煉器煉丹的修行思路。
不管是佛法,還是佛家的聖物,到頭來都是外物,都要捨棄。
留下來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因果和大道。
大概也是在地獄十九次輪迴中,體悟出了紅蓮業火,鎮壓在十九層地獄,成了傳說中的聖火之一。
想要在藍星找到合適的火焰,恐怕也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鄭昊心中有些失落,卻也還算平靜。
知道有這麼一一條路,而且是很多藍星的前賢往聖走過的成功的路,已經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了。
對能源的認知,開發和利用,似乎是萬物的生存真諦。
對,能量!!
鄭昊默默的閉著眼睛,開始再一次的翻江倒海的修煉。
所有的修煉,都是三合一。
也就是精,氣,神。
人體之精來源於飲食,食物和水,讓身體的消化系統從食物中提取所需。
氣來自於呼吸系統對外部的氧氣吸入,透過肺部進入血液迴圈系統。
而神,恰好是雙眼和大腦為主導,以全身的神經系統感知世界。
這些系統,竟然都有著大樹一樣的外形。
如果天人合一,那麼整個宇宙中,最核心的部分,大概也是大樹的形狀。
至於整個宇宙是什麼樣子,大機率是由於功能決定的。
換句話說,別人需要一個什麼樣的法寶,是根據他自身的需求來設計製造的。
結構決定功能,功能何曾不去決定結構呢?
這樣想來,我們吃掉的食物決定了我們身體的健康程度,身體的健康程度決定了我們大腦的發育和神經系統的運轉狀態,也就決定了我們的認知和思維發展上限。
所以,要修煉,第一步修煉的就是基礎,煉體。
上一世,自已可沒有辦法煉體,因為闖進仙門的時候,已經是中年身軀。
現在十多歲,雖說有些遲了,相比上一世,一切都還來得及。
何況鄭昊三歲就開始跟隨陳家溝的師傅修行太極拳,六歲開始跟隨國家隊羽毛球教練薛仁練習打球,一度夢想成為羽毛球的第二個林丹。
這一副軀體,在現在已經算是中上之姿了,只是對於修行來說,還是雜質過多。
現在要修行,當然不能靠內視或者感覺,而是要將前人已經摸索出的方法進行歸一。
更要將現代的醫學知識和各種研究細節作為基礎支撐。
那麼,一旦注重的是身體本身,那還算是在修行嗎?
自已當年煉丹,是為了煉丹嗎?
煉器,是真的為了煉一個神兵利器嗎?
他呆呆的坐著,心中似乎緩緩的裂開了一道縫,從無窮遠處的一縷晨曦,穿過了霧氣茫茫的叢林,落在了他的心上。
這種感覺,就是天門為自已開啟的感覺。
叢林裡有紅色的大樹,金色的大樹,黑色的大樹,白色的大樹,金色的大樹,藍色的大樹……
色彩斑斕,異常絢爛。
十四道大關層層疊疊的鋪在自已面前,每一層又夾雜著無數的宮殿閣樓,連成一片朝霞一樣鋪陳在自已面前。
《本能論》,鄭昊的腦海中突然跳出了一本不足一指厚的書,書中曾經詳細的列舉了人體十四大系統,自已也翻過無數的人體解剖書籍,臨摹過數萬幅解剖圖,沒想到,這些不務正業的事情,竟然在今天為自已開啟了這一扇神秘的大門。
大門外,依舊是密密麻麻的森林,似乎矗立著神話傳說中的各種神樹,扶桑,建木,若木,尋木,黑暗之中,地獄出口的桃樹,混沌處的人參果樹,菩提樹等……
亮光不斷加強,一切都是一片白茫茫,只剩下一道刺眼的亮光,落在漆黑如墨的門扇上,那入口處,似乎就是腹部黃庭所在,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灰色乾癟的種子懸浮在縫隙裡,一動不動。
到了現在,鄭昊也不確定自已的黃庭內經經算不算是修煉入門了。
這一團光越來越黯淡,附著在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灰褐色種子上,恰好卡在門縫之中,令人哭笑不得。
鄭昊閉著眼,感受到整個周天星辰大陣的威力似乎比原來大了不少,朦朧中,有一些淡藍色的光芒在虛空裡流轉,十二塊巨大的碑面聳立在星空之中,自已有一種被包裹守護的安全感。
此時,頭頂上的那塊石碑越來越像是一塊透明的玻璃,自已能清晰的感受到星空中那條不斷流動的河流,星芒燦爛。
某一刻,黃庭之中的那枚種子裂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了漆黑如墨的種皮。
那外圍一層灰色的泥土竟然發出了金鐵交鳴的爆響,刺破了周圍虛空。
一道道青色的氣流破殼而出,在黃庭之中撐開了拳頭大的一團亮光,大門咔嚓一聲,順著種子所在開始碎裂,毀滅,化作無用。
全身的氣血開始奔騰,剛開始如同小溪一樣,潺潺流水聲洗滌著全身。
這種感覺,無比的溫熱舒暢,讓人神魂清澈。
整個27樓的酒店此時都被一團藍色的水波盪滌著,鄭昊所在的房間,恰是水波的中心。
有早起的攝影愛好者拍到凱賓斯基的大樓,竟然在晨曦中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藍蓮花,美輪美奐。
後來又傳出當日被確診為腦癌的住客,男友為了滿足她住高檔酒店的願望,拿出繼續請她住在凱賓斯基27樓,沒想到第二天覆診的時候,女孩似乎一夜之間痊癒了一般,男友思來想去,覺得是被騙了,於是提出分手,這件事被女孩發在網路上,掀起了一股熱潮,吸引了無數的病人專程到凱賓斯基居住。
隨後卻有不少人的病症得到緩解,堪稱醫學奇蹟。
不過伴隨著時間流逝,這些事情也幾乎絕跡。
只是伴隨著種種傳說不脛而走,讓凱賓斯基酒店一下子聲名鵲起,成為了燕京的一打網紅之地,人們又稱其為“藍蓮花酒店”。
只有陳雨桐和黑龍會心裡清楚,凱賓斯基酒店之所以碰巧出現這樣的事情,是因為什麼。
而且大家心照不宣,短期也沒有再起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