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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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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州城,大梁國南部的一個邊陲小城,四面環山,地廣人稀,雖地處偏遠,但勝在物產豐富,本地人多以販賣藥材為生,日子過得倒也算是富餘。楊默是雲州城的一名更夫,十多歲時父母雙亡,斷了私塾,混跡於市井之中,討一口飯吃。好在頭腦靈活,處事圓滑,在酒樓當雜役時頗受客人喜愛。十六歲時在一位老捕頭的舉薦之下,成為了雲州城一名更夫,工作雖苦,倒也安定。

這日,楊默打完五更,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到自已在城南租住的一間小舍,簡單洗漱了一下倒頭便睡。正在美夢酣暢之時,隱隱約約聽到窗外傳來陣陣呼喊聲,還沒睡夠的楊默暗罵了兩句便翻了個身,面朝靠牆一邊欲繼續睡去。然未等楊默睡著,忽聽得窗外呼喊聲逐漸變成刺耳的尖叫聲,最後竟變成陣陣哭喊聲和求救聲,楊默這才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楊默抄起床邊的木棍走向窗邊,他俯身從窗戶的一個小洞往外望去,只見窗外光線昏暗,不似尋常白日時的光景。

“奇怪,此刻應尚未晌午,為何天色如此昏暗,不似白晝。”楊默心中驚奇,繼續朝外窺去。此刻窗外雖光線昏暗,但好在楊默作為一名更夫,習慣在黑暗中出行,夜視能力超出常人。此刻只見街道上的行人哭喊著四散而逃,有人因為昏暗的視線迷失了方向,也有人在奔跑過程中被雜物絆倒,場面混亂一片。而除了混亂的人群,楊默又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竟是一匹匹平日裡溫順無比的駿馬,此刻發了瘋似的在街道上狂奔,衝撞路上的行人,馬蹄在行人身體上踏過,楊默看的心頭一顫,倒吸一口涼氣。就在此時,又見從附近衚衕裡竄出幾條黑狗,這些平日裡只敢守在屠夫肉攤前搖尾乞憐求得一兩口碎肉碎骨的野狗,此刻竟如同餓狼一般,撲到躺在路上的行人身上,撕咬行人身體的血肉,被咬之人只是慘叫了幾聲便沒了動靜。看到這一幕,楊默嚇得肝膽俱裂,胃中也是一陣翻江倒海。

“這是發生了何事,這些畜生為何發了瘋一般?此刻外面為何如同夜晚?為何沒有官府和出來鎮壓這些畜生?我只是睡了一覺,外面怎麼變成這般模樣了?”一連串的問題浮現在楊默腦中,然而等不及他去細想這些問題,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誰?”楊默轉頭定睛一看,靠床那扇牆壁上原本有塊有些鬆動的青磚,似是被人在外面不停地搡動,磚屑不住地掉到了床上,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楊默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忽見那塊青磚撲通一聲掉到了床上,一雙血紅的眼睛從黑暗中探了出來。藉著一絲微弱的光線,楊默看到一隻一尺來長的狸花貓從洞中鑽了出來,一步躍到了楊默的床上,弓起背部緊緊盯著楊默,並從胸腔發出陣陣低沉的嘶鳴聲。若在平日裡,楊默說不得還要上去撫摸一下貓頭,好好逗弄一番,但在此刻,這隻野貓卻帶給了十足的壓迫感和危機感。此時的楊默緊握著一根木棍,退到房間的一角,死死盯著眼前這隻妖異的狸貓,手中的木棍彷彿是他唯一的護身符。忽然狸貓後腿一蹬,猛的向楊默撲來,楊默雖只是一名更夫,但平日也跟隨老捕頭學得些許武藝,此時雖心中驚恐卻也未慌了陣腳,只見楊默輕輕一閃讓出半個身位,避開狸貓的這一撲,又是反手一棍向狸貓頭部揮去。然而這隻狸貓異常迅捷,直接在空中一個翻轉,輕鬆地避開了楊默的攻擊,穩步落在了飯桌上,衝楊默發出挑釁的嚎叫聲,並迅速調整了一下身位,向楊默發出第二波衝擊。楊默不敢掉以輕心,也是握緊木棍擺好應對之勢。

如此幾輪攻防下來,楊默未能傷到狸貓分毫,反倒是手臂被狸貓撓了幾道傷痕,鮮血淋漓,疼痛萬分。

“這貓邪得很,力量和速度都遠超一般的野貓,再這樣耗下去我定會力竭被咬死。”想到自已一個二十出頭尚未娶親的小夥子竟要死於一隻狸貓之口,楊默不禁悲從中來,緩緩向後退去。

忽的楊默屁股抵到了一處冰涼硬物,楊默伸手一摸發現是屋內的水缸,楊默頓時心生一計,只見他緩緩將左手別到身後,伸手用水瓢舀了一瓢水,靜靜等著狸貓的新一輪攻勢。狸貓見眼前的男人停下了後退的腳步,再次向楊默發起猛撲。

“就是此刻!”楊默猛的掏出水瓢向狸貓潑去,狸貓依舊是在空中翻轉,意欲躲過楊默的攻擊,卻未曾想到楊默此次的攻擊並非手上的水瓢,而是潑出來的涼水,狸貓瞬間被水淋了一身。

狸貓天性厭水,下意識停了下來抖了一抖身上的水,楊默趁著狸貓抖水的片刻,揮動右手的木棍向貓頭砸去。只聽咚的一聲,狸貓頭部直接被木棍敲裂,鮮血腦漿迸裂出來,濺到楊默身上、地上、床上,房間內狼藉一片。

楊默小心翼翼地拿木棍捅了捅狸貓,見狸貓確實沒了生機,頓時鬆了口氣,放下木棍,癱軟在地上靠著床沿邊大口喘著粗氣。休息了片刻,楊默又撿起床上的青磚將破洞堵住並塞了幾塊布料加固,再次檢查了一下屋內,確認沒有異狀後,才匆匆喝了口涼水,將手臂的傷口略微處理了一下徑直躺到了床上,閉目思索今日發生的怪事。

約摸過了半個多時辰,楊默感受到眼皮外傳來一絲微光,窗外嘈雜的哭喊聲也逐漸消散,一切似乎安靜了下來,便起身輕手輕腳挪步到窗邊。透過窗戶楊默看到天空逐漸明亮起來,只是太陽投射下來的陽光卻不同以往,映在大地上呈現出一絲淡淡的紫色,加上現在街道上橫屍遍野,野貓野狗紛紛啃食街邊的屍體,整個小城顯得更為陰森而詭異。

楊默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卻清楚,事情發生了這麼久,仍沒有見到官府派兵支援也沒有看到傳說中山裡的神仙出來除魔衛道,想要逃出困局怕是隻能依靠自已。

“此刻外面兇獸橫行,現在出去必將成為眾矢之的,落入眾獸口中。如今家中仍有幾塊餅子,尚能撐過兩三天,我先收拾一下行頭,等待良機再潛逃出去。”冷靜下來的楊默收拾了一下幾件乾淨的衣物,裝上了家中僅有的幾塊碎銀和一把防身的匕首,拾了個木凳坐在窗邊,時刻關注外面的情況。

楊默靜靜地在窗邊守了三兩個時辰,空中那輪泛著淡淡紫色光暈的詭異太陽也漸漸落下山去,天色隨之黯淡下來。夜幕將至,屋外騷動的兇獸們也漸漸消停下來,或放緩了狂奔的步伐,或停止了對屍體的撕咬,趴在路邊、樹下開始休憩。又熬了一個多時辰,約摸初更之時,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如同死城一般,楊默見外面兇獸均已停止活動,便背上行囊,輕聲推開房門,向屋外走去。

楊默出門之後順著平時打更的路線向衙門口摸去,這條路線楊默這幾年走了幾千遍,可以說是閉著眼睛都能走到,加上平日裡練就的夜視能力,一路上小心翼翼避過躺在路邊的各類兇獸,有驚無險地來到了雲州衙門。

楊默走到衙門口,見大門未關,心道不妙,握緊手中的木棍,環顧四周,放輕腳步走了進去。行至甬道時已見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屍體,有的手腳被啃食乾淨,有的內臟肺腑被撕扯出來,腸子流了一地,楊默隔著蒙在臉上的黑布都能聞到空氣中彌散的血腥味,再次泛起一陣嘔感。未多做停留,楊默穿過甬道來到內堂,死寂之中忽聽得後院傳來一陣聲響,隨即向後院走去。只見後院的枇杷樹下竟靠坐一人,口中發出嘶嘶呻吟。楊默立即走了過去,俯下身子認出此人就是之前舉薦自已的宋捕頭。

“宋大人,您這是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城中如同地獄一般?”楊默攙扶了一下這位老捕頭,目光往下看去,只見老捕頭身下似是流了一攤血,怕也是身受重創。老捕頭見有人來,抬眼看了一下,便又閉上眼痛苦的說道:“是你啊...我...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只知今日午時...天生異象...整個雲州城陷入昏暗...我正欲帶手下捕快出去一探究竟...一隻白毛巨猿破門而入...此猿雖體型龐大但行動敏捷...我等圍而攻之但仍舊不敵...反倒被這畜生連傷幾人...眼見形勢不妙...我催動全身內力強行使用秘術寂滅一刀...雖是將這畜生擊斃...但它臨死前的反撲仍是將剩餘的幾位捕快盡數擊殺。”老捕頭顫顫巍巍地回憶著這可怖的一幕,眼角的淚水不住落下。楊默聽完心中大駭,老捕頭雖不曾修習仙家術法,但他自幼在霸刀門修習,一身橫練的外家功夫在雲州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沒想到自已心中的頂尖高手在面對兇獸時也竟是如此無力。“楊家小子...如今我強用秘法...渾身經脈已斷...雙腿亦被蛇鼠啃食...命不久矣...如今雲州城恐早已淪陷...你速去城北青雲山...找雲嵐宗的雲飛道長...或能救雲州城百姓一命...”老捕頭緩緩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塊玉石交與楊默。“雲嵐宗在青雲山設有陣法...尋常人無法尋到入口...我與雲飛道長頗有私交...獲贈此玉...可指引你尋到宗門位置...具體如何你到了青雲山便知。”說罷,老捕頭腦袋一歪,竟是咬舌自絕。

想到老捕頭心繫雲州城百姓安危,忍受著蛇鼠啃咬之痛強撐到現在,待交代完後事之後便自絕身亡,楊默心中悲痛萬分,饒是今日已見過太多悽慘的畫面,此刻仍舊忍不住潸然淚下。然則當下形勢緊急,容不得楊默多做停留,草草安置了老捕頭的屍身後,楊默朝老捕頭拜了三拜,又去尋了把鋼刀,便遵照老捕頭的指示向城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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