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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靈鶴立刻閉上雙眼,但是和之前感應不同,她的心境太亂,加上冥河再次覆蓋隔絕了天地之間的感應,龍天的確切位置始終無法鎖定。
就在這時,冥渡人的攻擊再次襲來。
比起之前鋪天蓋地接近來的白紙船,這回是遠處晃晃悠悠的燈。
燈只是一團,沒有擴散開,卻讓人莫名有一種從心底被光刺傷的驚悚。
那燈光是來迎接死靈的向標。
“你不要看!”
玉靈鶴翻轉道枝,無數道灰色的氣息從冥河水中被抽離,結成一道屏障將他們包裹。
駱璇儀卻被這場面一激,想到了什麼,快速道:“你先前說,冥渡人可以在輪迴渡口搶走人的靈魂?”
那隻不過是玉靈鶴的隨口一言,駱璇儀卻記得清清楚楚。
玉靈鶴愣了一下,也立刻反應過來。
原來不曾見到冥渡人實力時,她只覺得這是個以訛傳訛的流言,但是現在她卻不能這麼想。
這冥河的力量是貨真價實的。
但正因為貨真價實,才會讓駱璇儀和玉靈鶴想到突破口。
駱璇儀無法多看道枝,是因為這是來世之道的象徵,哪怕多看一眼她就要從活人的靈魂直接轉世,何況這些輪迴道上截停的死靈?要不是道枝在玉靈鶴手中所能發揮的力量太弱,冥河絕不會是阻斷這樣簡單。
這是天地道法之間的剋制。
玉靈鶴再次一擊將目之所及的冥河斬斷,但是這次卻沒有再慌亂。
她開始默唸著咒言。
晦澀難明的語言音調低沉,但是卻莫名清晰的在天地之間傳頌。
每一個字都像一柄小錘,在冥河上敲打出一片片漣漪。
無數的波紋擴大,隨後碰撞在一起,從圓扭曲成不同的形狀。
越來越多的線條在冥河上編織,黑色的河水開始翻湧。
遠處燈光搖晃,白紙船上的老人似乎意識到什麼,立刻放下提燈開始撐船,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線條開始梳理,覆蓋整個個河面的紋理蜿蜒向天地相交之間,被覆蓋到的地方,所有死靈開始緩緩膨脹,從紙片變回人形,駱璇儀眼尖的看見老人也不由自主跳下紙船。
他們跳下紙船後,斗笠與面容全然消失,成為完全的另一個人。
這些冥渡人不過是利用靈魂製造的分身。
駱璇儀心底警惕更深。
玉靈鶴終於停下咒言。
她睜開眼看著鋪滿河面、滿面茫然的死靈,深吸一口氣將道枝丟擲!
纖細的道枝停在空中,開始捲曲,枝頭那枚果實快速的變成紅色,然後腐爛,滴下暗紅的水——一根扭曲崩裂的指頭從水中伸出。
那指尖的映照著冥河,整個河面立刻剔透,變成一面巨大的鏡子將所有人照映,但是每個人對應的並非現在的容貌,而是一團血肉。
魂魄開始融化,滴入鏡子的另一面。
隨著河面上魂魄的消失,那一團團血肉開始成長,有的成為胎兒形狀,有的成為草木,然後卻都隨著暗淡的河面化作飛灰。
看起來彷彿很漫長,但從玉靈鶴停下咒言到所有亡靈超度不過一息。
這就是掌握天地道法的大能的力量!駱璇儀幾乎狂熱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眼見冥河失去了死靈的支撐無法在人間現世慢慢消退,她還是強壓住心情催促玉靈鶴鎖定龍天。
“必須要趁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反擊!”
玉靈鶴大口大口喘息著,汗水連同絲絲血流淌在臉上。
好累,好痛。
但她知道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將恢復原狀的道枝收回懷中,沒有冥河干擾,這次很快就鎖定了龍天的位置。
“在龍承州。
這老狗,躲得倒是遠,我們走!”
空間對於她而言不過一跨而已。
掌魂人守在鎮山塔前,百無聊啦地打了個哈欠。
正想著趁天氣好小憩一會兒,就見冥渡老人跌跌撞撞推開塔門,面色慌張。
他背後魂燈不斷搖曳,幽藍的燈火明滅,把掌魂人嚇了一跳。
他也顧不得冥渡老人的情況,衝進塔內開始給燈盞一盞盞添油。
“我說,你們大人物之間的事就不要給我添麻煩了好吧,真是……”
沒空聽掌魂人抱怨,冥渡老人想要重新撐開冥河,但是冥河的氣息還是越來越弱。
沒辦法,他只好丟擲一枚小紙人,對它急速地說:“去找道主,捕捉玉氏的計劃失敗了!”
紙人點點頭,化為一隻紙鶴朝吾道宮飛去。
他殷切的視線追隨者紙鶴,然而,這提醒太晚了。
“轟!”
山峰連同山脈碎裂崩炸,一時間冥渡老人簡直覺得天與地倒懸了,那恐怖的力量直接將人的常識都摧毀!
天上的山脈砸下,混合了道蘊的土石將所能見到的一切全部擊碎成泥。
冥渡老人最後能做的就是閉上眼,哪想到背後突然傳來一陣拉力將他拉進石塔中。
地形迅速的變化,谷底崩裂開始向上抬起,河流改道,一切朝著後世的地形飛速變化著,只有兩個身影不曾改變。
龍天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在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想要逃脫,但是玉靈鶴早就預見到他的路線,也許這就是天與人的距離吧。
他胸中不曾有一絲迷惘和恐懼,想要打一場,想要殺了她!一定會很愉快!
瘋狂的情緒使他陷入奇異的冷靜狀態。
“喂,不對,道祖對吧?還有那邊的魂體——看不見容貌呢,別打了,不如我們談談?”
他的話語中充滿理性,和他扭曲到癲狂的面容截然不同。
駱璇儀一驚。
他是除了玉靈鶴之外可以看見她的人,但是卻給她和玉靈鶴完全相反的感覺。
如果說玉靈鶴是單純又強大,想要用力量用來守護的人,那麼龍天就是臧爻宗裡的魔道,殘忍且毫不猶豫的殺戮。
而且駱璇儀最警惕的就是他的理性。
有一種排斥同類的厭惡感湧上心頭。
玉靈鶴稍微猶豫了一下。
她還以為會是一場苦戰,也許龍天可以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