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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死囚，尚未有人出人頭地之先例。
流放死囚營這幾天，賈琥逐漸瞭解到，死囚中活下來的狠人不是沒有幾個，這是這數十年來的現狀。
縱然有狠人能活下來，能恢復自由身，能夠獲得把總以上職務的幾乎沒有。
縱然是大同鎮，平虜衛，那個曾率領麾下百人，殺穿蒙兀三千騎兵大軍的狠人，被譽為第一悍勇把總的趙蘊，立下大功不知多少，最終到死...
也僅僅是把總。
死囚的身份，限制了他的未來之路。
賈琥得到系統獎勵，興奮之後考慮到這一點，心情有些沉重。
大盛官吏貪腐橫行，就算是這邊軍，也常有糧餉不發放的事情發生。
貪墨軍功，冒領軍功，大有人在。
想要在軍中，特別是邊軍之中出人頭地，僅僅靠著勇武是不行的。
首先要有伯樂，或者有人，或者...遇到一個不貪功的好上司。
不要說這個時代，如此情勢下的大盛邊軍，縱然賈琥前世那個世界數千年，還有這個世界數千年，這樣不貪功的上司能有幾個？
“瑞玉。”
賈琥正在想著，如何給鎮虜衛主將一個好印象的時候，就聽到上方主將，叫他的表字。
賈琥微微一愣，要知道叫別人的表字，代表著對方不是自己的好友，就是自己的長輩。
“小人在...”
賈琥心中詫異，卻沒有因為對方如此親暱叫他表字而託大。
“你很不錯。”
柳荌看到賈琥如此反應，內心原本對於賈琥此次流放罪名的評價，那種擔憂淡了幾分。
賈琥被流放的罪名，就是欺兄辱嫂，就是搶奪侄媳。
再有醉題反詩...
柳荌從這些瞭解到的賈琥，必然是無法無天，恃才傲物，性格張狂而不知內斂。
如今，賈琥很是淡然，很是平靜，這讓柳荌對於賈琥的印象極好，這才忍不住，以長輩的口吻誇讚了一句。
柳荌身為理國公府之主，一等子柳芳庶弟，輩分是與賈赦賈政平輩，如果按照兩家世交輩分而算，賈琥要稱呼他一聲世叔。
賈琥更詫異了。
鎮虜衛主將是誰，賈琥並不清楚，而對方似乎對自己印象很好？！
“多謝大人謬讚。”
賈琥低著頭，向上方拱了拱手，依舊很是謙虛。
曾吃過張狂的虧，如今的賈琥算是歷經生死之後，算是得到了成長。
穿越者，未必就是萬能的，就可以平平安安的。
如今他還是死囚，雙方身份差距極大，如果抬頭看對方，那是極為失禮的行為。
在這個時代，尊卑有別。
而且尊卑理念，深入這個時代每一個人的骨髓之中。
身份卑微之人，沒有資格與身份高貴之人平等對話，甚至對面而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八七版的紅樓電視劇，可以說基本上還原了這個時代的尊卑制度。
身份稍微低了一些，都是需要磕頭的。
“你立下大功，根據大盛軍功制，你可免死囚身份，並且根據你之功勞，本將已經上表兵部，以你為瓦窯口堡主將。”
柳荌看著賈琥，眼睛中滿是期待。
他更是第一時間看向下方文武，看到他們每一個人的表情，不少原本臉上略有妒忌的人，這個時候臉色也平靜下去。
瓦窯口堡，乃是大同鎮北方的軍事要塞，乃是蒙兀屢屢南下，必要攻打的衛所軍堡之一。如今瓦窯口堡，還沒有重建完畢。
如今，蒙兀又要南下，還沒有重建完畢的瓦窯口堡，必定兇險萬分。
這次蒙兀南下，殉城幾乎百分百！
誰去誰死！
數十年來蒙兀一旦南下，瓦窯口堡千總，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
“遵令！”
賈琥內心充滿了無數的疑惑，也充滿了震撼。
他，一個死囚，如今一躍成為千總？
鎮守一方？
賈琥怎麼都想不明白，這次論功就這樣結束了。很明顯，這次軍功計算有誤，他沒有斬敵一百五十餘...
而是一百三十二。
不僅沒有被藏了軍功，還多給他算了不少？
得到了一個首功？
這，不用問就是被動走了後門吶。
當賈琥要離開的時候，柳荌叫住了他：“瑞玉留下。”
柳荌也有事情要交代，他並不掩飾與賈琥之間的親近。柳家與賈家本就是世交之家，何必掩掩藏藏？
等著其他人退下之後，柳荌笑道：“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賈琥心中所想，柳荌基本上可以猜到。
“是。”
賈琥憋了一肚子疑問，這個時候依舊還是沒有問出來。
“我是理國公府柳荌。”
柳荌笑道：“我與你父賈敬為世交兄弟。”
賈琥瞬間明悟，這個時候抬起頭來，第一次見到了柳荌。
四十來歲，面色儒雅，頗像讀書人。
“世叔？”
賈琥不傻，試著叫了一句。
“你的確要如此稱呼我。”
柳荌心裡很是滿意，這一絲滿意表現在了臉上。
如今賈家屬於青黃不接，三代子弟沒有有出息的，四代子弟賈蓉雖已十五六歲，卻紈絝頑劣。賈蘭如今還小，還不能確定他的未來。
柳家其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的兄長柳芳，走的是科舉之路，理國公府如今在軍中的，只有他一人。
而他的兒子，何嘗不是紈絝一個，不堪造就？
如果賈琥未來能夠成長到一定地步，柳荌作為賈琥第一個伯樂，必然會得到必要反饋，對於整個柳家都是極有好處。
賈琥的悍勇，必然不會是平庸之輩。
只要有了舞臺，有了機會，一定可以超越他如今成就。
“如今，我頂著壓力，上表你為瓦窯口堡主將，並且讓你如今就去上任，就是先斬後奏之意，先要坐實事實。”
柳荌臉色凝重起來：“然而，為了服眾，也為了你能坐實瓦窯口堡主將位置，在這大戰將起之際，這裡十分兇險。”
“我將為你補足兵額，未來如何...就看你的本事了。”
柳荌能做到這一步，可以說已經用盡可能。
賈琥自然明白這一點：“未來琥若是能夠回饋柳家，必然不會餘力。”
柳荌如此幫助自己，為了什麼？
賈琥很清楚。
“去吧。”
柳荌起身，走出帥椅所在，伸手拍了拍賈琥肩膀，滿臉溫和笑意。
得到了賈琥的感激還有保證，他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瓦窯口堡需要你去佈置。”
......
三日後。
賈琥來到了瓦窯口堡，在他身後是八百騎兵。
瓦窯口堡城牆坍塌多處。
如今正有民夫修建。
賈琥這次戰前被提拔瓦窯口堡主將，配屬官職並沒有配齊。
如今只有他一個千總，這也是柳荌刻意為之，要他在瓦窯口堡站穩腳跟，所屬下屬，會陸陸續續配齊。
“拜見大人。”
在這裡負責守護的是兩個把總，見到賈琥到來，俯身拜見。
賈琥勉勵了幾句，吩咐八百兵卒同去修復城牆，而他來到了瓦窯口堡官衙。
瓦窯口堡，和平時候乃是大盛北方，與蒙兀之間，重要的貿易口岸。
這裡最繁華的時候，曾有商賈雲集數千之多...這裡比肩接踵，人滿為患。
如今，空空蕩蕩的，只有賈琥所帶來的兵馬。
“離開神京城，已經三個月了，也不知道神京城如何了。”
他被人誣陷欺兄辱嫂，搶奪侄媳，更是題下反詩。
整個神京城中，賈琥關心的人沒有幾個，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那個未婚妻了：“也該報一個平安，以安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