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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治病的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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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的病,讓婆婆承受著更大的壓力,那是一個與天鬥,與地鬥,有人斗的剛強的女人。當初憑藉一已之力,借了鉅額的債務,供養了兩個大學生,金草草的姐姐還是研究生。在爺爺的病上,她也想充分地發揮自已的長處,就是不信任何醫生及科學,堅定的相信,用她的辦法就能讓爺爺活著,她給爺爺熬各種腥不拉及的土藥方,逼著他喝下去,她逼著他多吃飯,她相信,只要能吃飯就能活。她給他用各種膏藥,用燒的帶火的酒給他按摩,給他煮各種根類的湯,什麼白菜根,紅根菜根,蒲公英根兒,她自已用著她能想到了的一切方法。但是錢多多看著,這一切,無非是徒增病人的痛苦。也能看出來,全家人,最捨不得爺爺走的那個人,還是婆婆。

關於生死,人在每個年齡階段的想法是不一樣的,人在20歲以前根本不會考慮死亡,30歲左右也不甚上心,只是近幾年來的疫情可能讓人們對於意外的疾病帶來的生死,多了一重考慮。錢多多剛結婚的時候,爺爺特別驕傲地說,他將來生病的時候一定不會拖累兒女,他一定會如何如何地痛快地自已結束,但是事到臨頭,人是不會的自已求死的,受再大的罪,吃再多的苦,都會奔著那一線生機而去。這是人性,無關乎其他。

癌症末期的治療,像是一場人性的博弈,誰都知道最後一定是人財兩空,但卻極少有人說放棄,好像說放棄就是反人性的,哪怕化療的痛苦讓病人痛不欲生,死的更快,但是活著的人的仍然不會選擇放棄,總想著有個萬一,萬一治好了呢,萬一有效果呢,為了那個萬一,活著人的支付時間,精力和金錢。

治病離不開花錢,錢多多的公公是位最普通的農民,所有傍身的就是一份居民合作醫療,僅能報銷50%的醫療費用,其他的全靠著兒女支付,早在十多年前,吃的那份抗癌靶向藥易瑞沙最初由病人和家屬自已支付,一盒30片,一萬五一盒,共計吃了6個月,十萬元。早已經吃空了家底。後來的再次的手術治療,吃藥,及膀胱切除後,買的各種造瘻袋及定期去醫院換尿管支架等等醫療費用,全部由金草草和他姐姐共同負擔,姐姐的收入高些,在大城市上班,可能比較輕鬆,但是對於錢多多這個小家庭而言,真是苦不堪言,整整十年間,基本上都是入不敷出的艱難。

錢多多和金草草是大學時自由戀愛結婚的,婚前並沒有考慮公婆有無退休金的問題,那個時候公婆的身體也都還不錯,偶爾也能給小家庭一點支援和幫助。經過十幾年的婚姻,錢多多也不敢抱怨什麼,因為路是自已選的,爬著也得走完,只是暗暗地想,以後,給孩子找物件一定不能再選擇這種家庭了。

錢多多並不抱怨公婆,因為沒有退休金也不是他們的錯,而是從這個問題看到這個社會的層面,共和國的最初的建立走的是農村包圍城市,新聞聯播也總是講農民如何如何地偉大和不容易,但是整體的社會政策並沒有向農民而傾斜,農民的一點點退休金少的可憐,具體到錢多多的公婆,每個月只有幾百塊,在現在這個社會,如果不再勞動,估計也就只能是將將地不被餓死,其他的全部靠兒女供養,所以相比同齡人,農村的孩子身上要額外地揹負著更多的負擔。走在大街上,隨處可見,路邊的農民工,修理路段的,修整草坪的,基本上都是五六十歲,六七十歲,體能尚可的農民,出來賺一點點補貼家用的錢,而拿著退休金的工人或者幹部,基本上都是上上老年大學,跳跳廣場舞,這就是最原始的社會階層。現在的農村已經沒有青壯年在勞動了,等到現在六七十歲的這代老人去世以後,農村基本上也是沒有人種地了,錢多多想,到時候她就和金草草住在有院子的農村老房裡看星星,那個時候農村的星空一定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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