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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沚自那一日二皇子親臨國公府後,儘管心裡滿腹疑慮,但還是選擇順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了。
哪曾想次日國公夫人就將她與陸太傅家的長子陸荇婚事定了下來,婚期定在了臘月二十八。
算算日子,距離成婚之日僅剩短短一月,時間算是非常趕了。
日子就這樣過著,偶爾外出時,謝沚亦會聽到些許有關裴晞的訊息。
再後來聽說裴府正在籌備裴大將軍的喪事,倒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裴晞叛國通敵之罪洗清後,裴府自然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為裴大將軍舉辦一場葬禮,好讓逝者安息,生者得到慰藉。
然而,世事難料。剛過完臘八節不久,京城突然實行戒嚴。隨後傳來皇帝駕崩的噩耗,緊接著大皇子離奇身亡,二皇子順勢登上帝位。
此外,先帝遺詔持服二十七日釋服,且國喪期間不得操辦婚嫁之事。如此一來,謝沚的婚期也只能往後延期了。
這日閒來無事,國公夫人拿著婚嫁服來到菁竹小院,看謝沚坐在窗邊不緊不慢的看著話本子,連忙躲了過來,說道,“婚期倉促,婚嫁服便讓人代勞了,但沚兒也要在上面繡一下,這樣婚後生活才能幸福美滿!”說完,便把那婚嫁服塞給了謝沚。
“娘啊,這婚嫁服你都讓人代勞了,就全部代勞了唄,也不差這一針一線呀!”謝沚調皮的又把婚嫁服給塞回給國公夫人。
“你啊你!”國公夫人拗不過謝沚,只能把婚嫁服接了過來,交給了李嬤嬤。
國公夫人坐了下來,收斂了笑容,對著謝沚說道,“如今先皇駕崩,新帝登基,也不知道後面是個什麼情況。”
國公夫人近來思慮較重,她還記得那日二皇子,不,現在該叫新帝了,他那日來國公府見謝沚,分明是對謝沚有意,她怕謝沚的婚事成不了。
“娘啊,你近日就是思慮太重了些,世道如今這樣,還能有再壞的嗎?娘啊,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你說是吧?”謝沚向來隨遇而安,也懂得如何勸慰國公夫人。
“是的,一家人平安,我就知足了。”在這亂世裡,國公夫人所求的,也就是個平安罷了。
母女二人正聊著,那邊丫鬟來報,說是世子回來了。
不多時,便見一個身穿鎧甲、器宇軒昂的男子進了菁竹小院,只見他來到國公夫人面前,立馬單膝跪地向國公夫人請安。
國公夫人多日不見兒子,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禮儀,連忙扶起了謝詢,而謝詢看著國公夫人那激動的樣子,順勢就抱住了國公夫人,在耳邊叫了句“娘,孩兒可想你了。”
國公夫人拍了拍謝詢的背,說道,“娘也想你。”
“大哥真是偏心,只想娘,不想沚兒!”謝沚看著謝詢說道。
謝詢這才放開國公夫人,轉而想抱謝沚,卻被謝沚躲開了,“真是不知羞,也不知道你我男女有別,還想抱我!”謝沚做了個鬼臉,哼道。
“那又怎樣,我抱我妹妹怎麼了!”謝詢才不知道羞為何物呢!
“難怪這麼大了,也沒給我找個嫂嫂,看你這魯莽的行徑,怕是早把人家女子給嚇跑了!”謝沚對上謝詢,那膽兒不是一般的大。可誰讓她是家裡唯一的妹妹呢,自然是兩個哥哥的心尖寵兒。
“你……”謝詢說不過謝沚,只能惱怒的作勢要去抓謝沚,然而謝沚卻緊緊盯著謝詢,只要謝詢有風吹草動,謝沚就能拔腿就跑。
“好了,好了,你們兄妹倆,回回見面就要拌嘴,都這麼大了,還是老樣子。”國公夫人看見兩兄妹拌嘴,雖然嘴上說著他們,但心裡卻是抹了蜜,甜絲絲的。
謝詢也是有分寸的,與自家妹妹玩鬧了一番之後,便也坐在了國公夫人面前。只見謝詢吃完吃食之後,正襟危坐,眉頭便皺了起來,整個人散發出嚴肅凜冽之氣。
謝沚看見了,也不玩鬧了,走了過來,坐在了旁邊,她知道,哥哥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了。
於是謝沚和國公夫人兩人,都緊緊看著謝詢。
“娘,河東郡爆發了杜黃農民起義,陛下封孩子為先鋒,讓孩兒明日出發!”謝詢身為驍騎校尉,常年待在郊外軍營中,原本就很少待在國公府。但因為軍營離京都也不遠,便也不覺得什麼。可是如今卻要去河東郡,府裡也就只剩下母親和謝沚兩人,心裡便放心不下。
“這麼快!”國公夫人萬萬沒想到,她的丈夫和次子原本便在西南平叛,可如今皇帝還讓她的長子也去平叛,這皇帝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啊。孩兒回來便是與娘告個別,等下還要回到軍營準備一番!”謝詢也不知道皇帝為何安排他去河東郡,按理父親和二弟他們在西南平叛,手裡已握重兵,若是他再去河東郡平叛,陛下就不怕謝家反嗎?難道說,陛下是故意的,就是想試試那讖語是否為真?
“哥哥……”謝沚欲言又止,聲音在喉嚨裡滾動著。
她心中充滿了不捨和難過,因為她剛剛才見到哥哥,但轉眼間就要面臨分別。這一聲“哥哥”叫出口時,連她自已都感到一陣鼻酸,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幾乎快要忍不住落下來。
謝詢溫柔地揉了揉謝沚的頭髮,輕聲說道,“哥哥不在家的時候,沚兒一定要照顧好娘,可不準惹娘生氣。否則,等哥哥回來,有你好看!”
雖然是威脅的話,但是謝沚還是不禁有些鼻癢難耐。此時此刻,謝沚也不禁心生擔憂之情。於是,她堅定地點點頭,向哥哥承諾道,“嗯,我會好好照顧孃的!”
“好!”謝詢很少如此嚴肅地與謝沚交談,他仔細端詳著妹妹,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尖,笑著調侃道,“都這麼大了,還愛哭鼻子呢,羞不羞啊?”
這回,謝沚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與哥哥計較,而是任由他取笑自已……
只是謝沚不知道的是,她與謝詢這一次分別,一別便是五年。
等謝詢離開國公府之後,偌大的國公府便只剩下國公夫人和謝沚兩個人了。如今不論是西南還是河東郡,短時間內想要平復叛亂恐怕是相當困難的。那麼,等一個月後謝沚嫁入陸府,國公府就只剩下國公夫人孤苦伶仃一人。
謝沚實在放心不下國公夫人一人在府裡,她暗自思忖著,一定要想個法子將婚期拖延到父親和哥哥們凱旋歸來的時候。
然而,正當謝沚還沒有想好該如何與陸家商討婚期延期之事時,陸夫人那邊竟然派人過來傳話,表示要與國公府解除婚約!
這簡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靂,震得國公夫人頭暈目眩,搖搖欲墜。
謝沚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國公夫人,並勸慰母親大人放開心勿要操心她的婚事。謝沚表面上看似鎮定自若,但其實內心深處卻是欣喜若狂:這下可好了,她都不用想婚事延期的藉口了!
國公夫人原本就擔心這婚事成不了,如今陸家退婚更讓她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但是讓她具體說個所以然,她又毫無頭緒,只能心裡按下不表,隨後拍著謝沚的手背,柔聲說她無礙。
國公府裡,原本有大哥謝詢在,謝沚便很少關注官場上的事情。現如今府裡就她和國公夫人,謝沚自然是要多多瞭解京都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