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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賊子，在此胡言亂語，拖下去，亂棍打死！”
“今日殿前的值守和宮門的護衛也一併處置！”
大殿的最前方，站在文官首席一直昏昏欲睡，雙目微閉感覺就要睡著的蔡京猛然睜開了雙眼，看向大殿之外，開口說道。
“殿前司，沒聽到蔡卿的話嗎？”
龍椅之前，高佶開口喝問。
殿外值守的殿前司計程車兵立刻一擁而上，將那兵士拖出了金鑾殿前。
“蔡卿，如此之時，我不想在聽見，若你遲遲無法解決，願意為朕分憂之人，還有許多。”
高佶說罷，離了大殿。
蔡京站在原地，眼見高佶不見了蹤影，方才轉身離去。
他邁出步子，殿前的其他人才敢動彈。
“父親，你已經老了，如此事情，不若交給我來分憂？”
蔡京長子蔡攸快步走到了蔡京身旁，開口說道。
蔡京看都未曾看自己這個兒子一眼，一言不發地走出了金鑾殿中。
蔡攸看著走在自己身前的蔡京，眼神之中閃爍一絲怨念。
算上蔡京當太師的時間，蔡京四次罷相，四次復起，佔據朝堂高位已經足足十七年，對於蔡攸來說，自己的父親太過於貪念權勢，擋了他為左相的路。
蔡京自顧自地走出了金鑾殿，在禁軍護衛之下，上了馬車，獨自離去。
落後一步的蔡攸依舊自顧自的走著，在他身後幾步的位置，兩人加快了速度，追上了蔡攸的腳步。
“右相今日走得也太快了些。”
身後兩人，身材瘦弱一些的高俅開口說道。
高俅擔任殿前司指揮使，雖然與蔡攸相比算不上位高權重，但卻也是高佶眼中的寵臣。
“右相何必因為左相如此，你我都知道，左相已經不得官家的歡心了。”
身材微胖的王黼站在另一邊，開口說道。
王黼金髮金眼，一身朝服筆挺合身，目光炯炯，生得異像，嘴巴巨大，目測可以吞下拳頭。
八年之前，他應探知高佶對右相張商英不滿而準備起用已致仕的故相蔡京，王黼遂攻擊張商英並吹捧蔡京，使得蔡京復相。
復相之後，得蔡京提拔為翰林學士，後依附梁師成，又被舉薦成太宰。
如今，為得高佶喜愛，他和蔡攸多次在宮中穿著短袖短褲，塗抹著花花綠綠，扮成女子模樣，為高佶演繹李邦彥書寫的話本。
也正是因為如此，同樣想更進一步的王黼也逐漸脫離了蔡京的派系。
“即便是不得聖心，卻也把位置坐得極穩，也不知該如何才能讓老傢伙的位置挪上一挪。”
蔡攸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為了扳倒蔡京，他已經四處在蒐羅蔡京的罪證，可是由於幾次罷相，現在的蔡京做許多事的時候都變得更加收斂，讓人找不出毛病。
“右相應清楚，是否罷相只在聖上的一念之間，只要聖上願意，便只是雞毛蒜皮的小毛病同樣能夠扳倒像右相那般的大人物。”
王黼笑了笑，低聲說道。
“你所言的我自然知曉，可聖上雖然對老頭子不滿，但卻也沒有要罷相的意思。朝中那些清流也都是廢物，彈劾來彈劾去，就沒有一個說道點子上的。白白惹得聖上厭煩，不願聽那些黨爭言論。”
蔡攸的眉頭微皺，開口說道。
“那些清流懂得甚，不過是一群蠢貨罷了！”
聽得蔡攸評價朝中清流，高俅冷笑了一聲，他也是被清流追著咬的人之一，自然是厭煩極了這些人。
“那些清流自然難以成事，可恩府先生的主意想必應是有用的。”
王黼對高俅的話自然表示認同。
“那還不快快說來。”
王黼口中的恩府先生，除了梁師成再無他人。
這幾年梁師成為了避免麻煩，久不在汴京，但即便如此，也依舊沒人敢小看了他。
梁師成能從一個內侍省書藝局小宦官，做到進士甲科。歷任都監、節度使銜、太尉等職。便可知他有多善於鑽營，也不難看出他對高佶喜好的把握瞭解。
“恩府先生說了，聖上是個聰明的皇帝，他什麼都能做到，但卻偏偏不喜朝政，他厭惡又害怕麻煩。若是天下局勢多變，惹得聖上厭惡，那誰也難以挽回了。”
王黼捋了捋自己金色的鬍鬚，眼神之中帶著得意。
“神神秘秘，說些什麼呢？”
高俅搖了搖頭，走到了一旁。
“恩府先生的意思是利用民心？”
眼見高俅走得遠了，蔡攸開口問道。
“左相聰慧，比我明白得快得多了，鄆州宋黑子如果是第一把火，那麼天下很快便會燃起第二把，多的不說，江南早已怨聲載道，滿是麻煩了。”
王黼看向蔡攸。
“便是江南又有起義，那也大多都是朱勔的責任，如今鄆州宋黑子起義王兄也看見了，若是老東西能夠解決，聖上也不願深究。”
蔡攸聽得還是搖了搖頭。
“那便讓事情鬧得大些，江南真有起義之時，我會和朱勔聯手，將訊息壓下，等到鬧得足夠大了，朝中才會得知。”
王黼平淡地說道。
蔡攸的眼中閃過意動。
又是一番交談，待到二人說罷，高俅才笑著走來，眾人一同離去，出了皇城，去樊樓吃酒聽曲去了。
酒過三巡，已是夜深，蔡攸晃晃悠悠地回到家中。
坐在屋內，蔡攸叫過家中的管家，將些許銀兩和一句話交給了管家。
管家收了銀兩，出了蔡府，找了東京城內的乞兒頭領將銀兩和那句話，交代了出去。
“打破筒，潑了菜，便是人間好世界。”
不過一夜，整個汴京城內的乞兒便唱起了新的唱詞。
不少的孩童跟在乞兒後面，學著他們的唱詞紛紛唱了起來。
簡單的兩句唱詞，瞬間傳遍了整個汴京城中。
“你這賤皮子直娘賊，我且問你，是誰教你這般唱的？”
街角，回了汴京城內的蔡忠將一名乞兒拖到了一頂轎子前，開口問道。
“大爺，別別打了，一個老道士教我們這般唱的！”
那乞兒已經看不出人模樣了，臉上全是一塊塊青紫。他囫圇地喊著，時不時有鮮血從他的口中湧出。
“直娘賊，該殺的貨！”
蔡忠又是一拳，將那乞兒打翻在地。
“拖下去，割了舌頭！”
轎內，一聲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
接著，轎子再次被抬起，緩緩離去。坐在轎內的蔡京身材有些佝僂。上了年齡的他總是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樣子。
“倒是有些野心，居然想將童光和我一同拉下馬來。”
蔡京坐在轎子之中，那渾濁的眼睛逐漸變得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