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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嵐因為詫異,一時沉默:“……那你為什麼還給我去厲氏工作的機會?”
易小隻也沉默。
從密密砸砸的枝葉透下來的亮白光影,讓他的一雙大眼睛乾淨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程嵐看著他纖長的睫,因為不在意,因為覺得她能把易小隻哄回來,而在這個時候走神。
她心想,他長得真的是漂亮。
他聽到易小隻說:“我又沒有打算用這件事情,威脅你一定要對我好。”
程嵐因為剛才的走神,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這樣看著易小隻,眼睛直接顫了一下。
她以為對易小隻這樣一個像小孩子一樣的人,可以不用太在意他說什麼,做什麼,可以像一個大人一樣,低著頭看著他,然後將他當成一個孩子來哄。
她可以不在乎易小隻就在身邊,用一顆糖,來吸引他“家長”的注意力,來展現自已。
不在乎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
她以為他會不明白,以為他會不在乎。
以為一顆糖,他就可以隨時隨地的被人給哄好。
她不在乎他生氣,連哄他都用詞匱乏,敷衍。
她一直自以為自已跟別人不一樣,覺得自已雖然當他是個傻子,卻也沒有看不起他。
所以才會沒有像對待常人那樣顧忌地跟他討要自已想要的東西。
她不會對任何人這樣,卻只會對易小隻這樣。
為什麼?
程嵐垂下自已的眼睫。
她見易小隻從他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了東西,想要免除尷尬地岔口話題,問他:“你在勾什麼?”
易小隻:“包。”
程嵐覺得自已的自已的聲音平靜而又空洞:“做什麼的,要賣嗎?”
“不是,”易小隻說,“要送給別人當禮物。”
程嵐不確定自已是不是還要爭取,又故意問他:“是送給朋友嗎?”
易小隻搖了搖頭,說:“給厲先生的奶奶。”
程嵐看著認真回答自已的問題的易小隻,她託著自已的下巴,終於認真地看向了他正在勾的那個包。
可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是要問他,要將這樣一個廉價的包,送給一個那樣有身份的人嗎?
程嵐覺得自已實在是蒼白,可又不覺得自已有什麼錯。
庸俗,才是平常,而她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易小隻:“奶奶喜歡向日葵。”
程嵐開始試著,認真聽他講話。
易小隻:“你喜歡藍玫瑰,你的包上勾的是藍玫瑰。”
程嵐失笑,“所以還是我給你的啟發嗎?”
“嗯,”易小隻一邊鉤織,一邊帶著一點兒得意地笑笑,好像覺得自已很聰明,“怎麼可能會有人,連送給自已的禮物都不喜歡。”
程嵐笑了。
是喜歡,只是自卑於它的廉價。
好聰明啊,程嵐看著他,小隻。
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又會認識不到,她在欺負他。
她知道了,易小隻說跟她不是朋友了,不是在生她的氣。
他沒有生氣。
在駕校的時候,程嵐還是會找易小隻聊天兒,說說天氣怎麼樣,來的時候,公交擠不擠。
易小隻句句有回應,一張小臉兒很輕易地就能笑起來。
程嵐,跟易小隻,相識不到兩個月,又在駕校相處過一段時間。
此後,再沒有見過。
易小隻的科目二一把過了,而且考的十分的漂亮。
易小隻那勾好的包上,卻遲遲沒有綴上向日葵。
他記得一次在公交車上厲奶奶說過,她要去畫展看向日葵,是一個叫梵高的人畫的。
可易小隻看了梵高畫的向日葵,覺得不好看,所以也不確定那天厲奶奶去看了梵高向日葵之後,有沒有喜歡上梵高畫的向日葵。
這天易小隻跟厲清河分享過科目二過了的喜悅之後,翻開他從網上找的,梵高的向日葵,還有普通的向日葵,問厲清河奶奶會喜歡哪個向日葵。
厲清河這摟著他,想跟他商量一下一個月三次的事兒,就有一些心不在焉的。
厲清河這將照片放大之後,才想起來,自已見過梵高的向日葵。
“好奇怪啊,”易小隻說,“為什麼梵高叔叔的向日葵亂糟糟的,但是越看,越是覺得他畫的像是向日葵。”
厲清河隨口說:“可能是梵高給他的向日葵藏了一顆心臟,所以越是看,離它的心臟越近。”
易小隻一聽到心臟,就這樣看向了厲清河。
厲清河又反覆觀看了一下梵高的這幅向日葵:“藝術可以騙人,但技術不可以。”
“單看這幅向日葵的話,黃色的向日葵,放在黃色花瓶裡,花瓶放在黃色的桌子上,桌子靠著黃色的牆。”
“色階運用的極好,對比,互補色差不多運用到了極致……”
“梵高畫的這幅畫的時候,想的是什麼,又是想表達什麼,雖然不清楚,但確實有點兒炫技的嫌疑在。”
易小隻的感情早就在一點兒一點兒的瞪大了,“色階?對互……色?”
厲清河笑了,問他:“還要選這個向日葵嗎,技術上難度可不小,很容易黃成一坨。”
易小隻拍了拍自已的胸口,慶幸說:“還好。”
厲清河:“什麼還好?”
易小隻哭喪著一張臉說:“我還以為奶奶是喜歡向日葵。”
厲清河:“?”
易小隻:“奶奶是喜歡梵高叔叔的向日葵,我差點兒想錯了。”
厲清河少有的笑的爽朗,“所以還是要這幅向日葵,是嗎?”
易小隻點頭:“嗯。”
厲清河看著這幅向日葵,也實在是覺得有難度,但還是說:“好。”
說完,厲清河也不打什麼招呼,就把他的手機放到床頭櫃上,問他:“你把那一個月三次的事兒排到哪一天了?”
易小隻是想著勻著來,而且早就想好了,說:“下個星期五。”
“下個星期五啊,”厲清河想了一下,說,“那天我不一定要回來。”
易小隻剛要氣餒,厲清河就拉著他,將他覆在了身下,手熟稔地扯下他的睡褲,說:“要不就今天吧。”
厲清河給易小隻畫了一幅向日葵,臨摹梵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