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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 章 宮女媛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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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徐識意思忖片刻,突然想到一個人,回答道:“奴才記得先皇后的乳母就姓梅,這姓不多見,別的宮人奴才似乎也沒見過了。”

周玄暉想起此人在潛邸時見過一兩面,後來聽先皇后說這乳母年齡大了,便許她歸家。

這兩人有什麼聯絡嗎?

“她的父母尚在?”

“回皇上,據內務府的人說,這姑娘的父親還在,但母親已經去世了。她父親是姓張的。”

想來應該是巧合,周玄暉托住下巴,在心底裡想著。“你再去查查,看她家中還有什麼人。”

周玄暉將文字合上遞給身邊的徐識意。

“是。”

“對了,她這幾日都待在怡和殿嗎?”

“是的,皇上先前將訊息傳遍了後宮,其他宮人們也不敢隨意安排,”徐識意回道,“皇上可要前往怡和殿嗎?”

周玄暉搖搖頭,沉聲說道:“董貴妃差人來了無數次叫朕去看她,朕怕再不去她還要繼續糾纏。先晾著那小傢伙,晚些再去。”

徐識意知道“小傢伙”指的是誰,會心地說道:“那奴才便前去安樂宮告知一聲。”

安樂宮內,董貴妃正悠然的喂著籠中的黃羽紅尾的鸚鵡,這鸚鵡靈動,羽毛鮮亮,眼下還有一片橙橘。這是皇帝去年賜給她的,說是讓她解悶排憂,直到今日她還好好的養著。

屋內,董貴妃身著孔雀綠宮衣,頭綰雲髻,青絲垂肩,玉簪斜插,掛珠步搖一動不動的垂在耳邊,腰上繫著雙雲蝠紋玉佩,手上環著和田玉鐲。略施粉黛,面若夾桃,星眸皓齒,美妙動人。

屋外宮女垂首進入,眉宇之間帶著喜色,恭敬地說道:“娘娘,徐公公差人來話,皇上今晚會過來用晚膳,請娘娘好好準備。”

董貴妃並不回頭,不鹹不淡地說道:“近日來安排在怡和殿的那位宮女怎麼樣了?”

“這幾日皇上並未去往怡和殿過,想必只是一時興起而已。”

董貴妃將手中的飼料放下,伸手拿過旁邊宮女抱著的湯婆子攬入懷中,神色冷漠,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朱唇微啟:“她知曉了寧昭儀的秘密居然還能完好無損的活著,此女不簡單。不過,她居然敢壞了本宮的好事!”

眼前的碧雲諂媚地說道:“娘娘,一個小小的宮女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還在皇宮中,您要想將她握在手中,她就是插翅也逃不了。”

“那個人你處理了沒有,絕不能讓寧昭儀找到把柄。”董貴妃背過身,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

“娘娘放心,已經處理乾淨了,寧昭儀絕不會發現。”

董貴妃冷笑一聲,來日方長,不是還有另一個人著急對付這宮女的嗎?

採畫一路跟著小太監迅速穿過清漪園後園,假山縱橫交錯的排列,雜草密密的圍住假山,將腳印蓋的嚴嚴實實,假山上爬著無數根藤蔓,將人影蓋的嚴嚴實實。

採畫一臉嚴肅,額頭佈滿細汗,繞過外圍的假山進入內部,一具烏青的屍體映入眼簾。

此人衣衫盡爛,額頭上血跡縱橫,凝成薄薄的一層固體附在面板上,眼下青成一片,嘴唇發紫,頸下有著細細的深紅的線印,指甲殘缺不堪,有的指頭甚至翻出肉來,完好的幾個指甲裡還留存著人體面板的組織。不遠處的假山上還留存著血跡。

看樣子是被人活活勒死的。生前與兇手撕扯過,後被兇手拎著腦袋狠狠撞擊到假山上失去意識,之後被人拿著極細而又堅固的線纏繞脖頸。

再仔細觀察這具屍體,應當還是隻有十五六歲,仍然是個花季少女,卻橫屍在這鮮有人來的荒地。

採畫不忍看這慘狀,忙用袖子遮住眼睛背過身去。小太監也有些不忍直視,渾身上下像是被打了一樣疲軟不堪,卻還是強撐著身體站立,顫抖的對採畫說道:“姑姑,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採畫深吸一口氣,用手輕撫在胸口,過了半晌才回答:“再找幾個人把這丫頭秘密的埋了,記住,不能讓他人發現。”

寧昭儀讓她尋找內鬼,人她倒是找到了,但卻是死的,接下來她又如何跟寧昭儀交代。想到寧昭儀猙獰的神色,採畫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論如何,她還是得向寧昭儀稟報。她憂心忡忡的趕回淑蘭殿內,寧昭儀卻不在殿內,她想到一人,連忙繞過淑蘭殿前往後殿的偏房內。

一進入只見寧昭儀端莊的坐在軟椅上,眼色晦暗地盯著前方躺在榻上的虛弱女子,另有一太醫跪在地上正為這女子把脈。

採畫喉嚨滑動,嚥了下口水,腳步放輕,快速的走到寧昭儀身側對著她一番耳語。

寧昭儀的臉色逐漸變得陰沉,猙獰,還未等聽完就是一個巴掌揚手打去。採畫被打的倒下,摔倒在地上,卻不敢有半分怨懟神色,只得蜷縮自己的身體,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正在被把脈的女子聽到響聲嚇得一哆嗦,這動作正好被寧昭儀盡收眼底,隨即出言諷刺道:“喲,你怕什麼?本宮還以為你膽子大得很,不然怎麼敢瞞著本宮被皇上臨幸,又怎麼敢背叛本宮!”

榻上女子似愧疚般低下頭,眼中閃過痛苦與哀傷。

寧昭儀悽悽的笑了起來,眼眶逐漸溼潤,哀怨地說道:“本宮真沒想到,一同與我長大的你也會背叛我,我原以為我們情同姐妹,可偏偏就是親近之人傷我最深。”

“媛梨,若不是你背叛我,我又怎會將你撤下,讓這個蠢貨來當我的貼身宮女!”寧昭儀直指採畫,咬牙切齒地望著眼前人,“這都是你欠我的!”

一字一句都讓榻上的女子心如刀割一般,淚在心中無聲的流。

這本是一場意外。

那日她特意擺酒設宴邀請皇上前來,二人酒過三旬之後,她偷偷在皇帝酒中撒下早已備好的藥粉,帝王的意識逐漸不清醒,身子也逐漸燥熱,便揚言到院中吹風,她便讓當時還是大宮女的媛梨跟隨前往,看緊住了帝王,自己連忙讓下人將桌席退下,趕忙換上輕如蟬翼的絲衣。

待她回來之時,卻沒想到在淑蘭殿的裡屋之中聽到了二人的輕喘。

她特意籌備,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更讓她沒想到的是竟是她一同長大,親如姐妹的媛梨背叛於她。

房內二人翻雲覆雨,正殿內唯留她獨自一人,淚如雨下。

事後,皇帝還以為他寵幸的是寧昭儀,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媛梨哭的梨花帶雨向她賠罪,口口聲稱自己不是故意,沒有半分勾引帝王的意思,寧昭儀念著多年來主僕情誼,只撤銷了她大宮女的職位,放送到後院當灑掃宮女。沒過多久,她便親眼看到媛梨躲在牆角嘔吐,虛弱的靠在樹下。

她入宮多年一直懷不上孩子,媛梨承寵一晚就腹中有嗣。

她氣極了,氣瘋了,她要挾她,將她囚禁於房中,她要親手奪走原本應該屬於她的子嗣!

媛梨眼中帶淚,緩緩的落入覆蓋在身上的棉被。

“娘娘,天地為鑑,奴婢真的沒有想要背叛您!奴婢……”

“夠了!”寧昭儀怒吼,聲音嘶啞,“事已成定局,你說再多還有什麼用!”

寧昭儀起身,高傲的揚起腦袋,將聲調降低。

“你就在此處好好的養著身子吧,等到子嗣出生,本宮會代你好好對待他。”她將眼底的哀傷掩盡,一字一句說道。

“就像你代本宮好好的對待皇上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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