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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老頭不肯醫獨孤皓，旁人也沒有辦法。
畢竟這個老傢伙是附近出了名的怪脾氣，無論是大夫還是病人大多都不敢得罪他。
當然了，也是有例外的。
例如大福，就與他極其投緣。
當然了，這個投緣的前提就是，大福每每有新菜式出來，都第一時間給他送來。
老人家年紀大了，也沒什麼別的嗜好，就是好一口好菜與一口好酒。
到陵城已有數年，陵城方圓百里之內，凡是叫的上名號的大夫大多數都是他弟子。
這弟子呢，也分內門和外門的，還有一種，乃是掛名弟子。
弟子們全都自立門戶，只有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疑難雜症才會請師傅出山。
他雖開了個藥館，可他這是不常有人來的。
一年裡起碼又十個月的時間都是半關門的狀態。
陵城瘟疫的時候，他碰巧出門遊歷，待他趕回來的時候，獨孤皓已經把事情給解決了。
這也就不湊巧，獨孤皓從未見過他這個人。
不過，卻是知道這個人的事蹟的。
身為攝政王，怎可能對這麼有名的人沒有絲毫瞭解。
“臭小子，你若是走了就等著見閻王吧。”
老頭見他不理自己，也冒了火。
“你不是說你不能救，留下來就不用見閻王了？”莫小落嗤笑。
“臭丫頭，你..”
“還是說其實你是能救不想救。”
“他身上的病症從何而來你知道嗎，你個臭丫頭。”
老頭吹著鬍子，氣的不輕。
“我們走，我死不了。”
獨孤皓懶的與他廢話，什麼名醫脾氣多古怪，你古怪去吧，本王不伺候了。
“等一下，且聽他怎麼說。”
若是毒，莫小落尚且可以自己多嘗試幾遍研製解藥。
可他身體裡的，是蠱蟲啊。
蠱蟲這個東西，莫小落根本從來都沒有接觸過。
她便是相救小耗兒，也是束手無策啊。
老頭抱著手，一副你快來求我的樣子啊。
莫小落盛怒，她從袖子裡摸出先前割自己手指的匕首，直接就把匕首架在了老頭的脖子上。
“我忍你很久了，身為大夫，卻不肯救人。”
“你以為你是什麼絕世名醫，所有人都要求著你救。”
“誰給你慣出來的脾氣，讓你拿醫德不當回事。”
“今兒這人你要救了就罷，不救你便陪我家小耗兒一起去死吧。”
“小落，冷靜，冷靜啊。”大福被她這一舉動嚇得身上的肥肉都在顫抖。
乖乖，這小丫頭居然隨身帶著匕首。
“小落！”獨孤皓伸出手，他也沒想到這個丫頭怎得突然之間就暴走了呢。
“小落，乖，你先過來。”
莫小落搖頭：“我不要，他不救你，我就讓他也活不了。”
“呵，好一對兄妹啊。這驚天動地的輕易，真是連老夫都感動了呢。可惜啊，老夫最是看不起你們這些痴男怨女。”
匕首抵在脖子上，白髮老頭也沒有要妥協的意思。
“怎麼，想殺了我啊，你殺啊！殺了我這小子還是活不了。有這麼個小子黃泉路上給我作伴，我也不算孤單了。”
莫小落手下的力氣加重了幾分，鋒利的匕首上已有一絲血跡滲出。
突然一個矮小的身影閃到莫小落身後，抬手卸去她手上的力氣，順勢奪下她的匕首，將她拉到一旁。
噗————一口鮮血自獨孤皓的口中噴湧而出。
他本就虛弱至極，現下又強行運功，導致氣血倒行。
“小耗兒！”莫小落大驚，連忙往他嘴裡塞了一小塊參片，又要以銀針護住他的心脈。
“小落..不可隨意傷人。殺人是要償命的！”
獨孤皓捏住她的手，神色嚴肅。
可他現在臉色蒼白至極，哪還有什麼威嚴。
“我知道..我是嚇他的。”
莫小落後悔了，她若是知道小耗兒會為了阻止她傷人而強行運功，說什麼她都不會那樣乾的。
“那就好..你把這個丟了，以後不許帶了。”
這個小匕首她不是拿來割自己就是拿來嚇唬別人，還是不要帶的好。
“你別動，讓我給你施針。”
莫小落扶著他到了先前躺的矮榻邊，讓他躺下去。
拿出銀針包，她就打算給小耗兒施針。
“且慢！”白髮老頭見到那銀針包，大吼一聲。
捂著脖子傷口的手也放了下來，衝上來就要搶莫小落手裡的銀針。
“你幹什麼！”
她把銀針緊緊護在懷中，不讓這老頭搶過去。
“丫頭，你..你這銀針從何而來。”
“幹你何事。”莫小落對於這個老頭的印象差到極點，根本就不想與他說話。
老頭看著那銀針，耳邊回想起一個聲音。
--他日若是見到有人拿此銀針，那便是我為你挑選的關門弟子。
--無論他醫術如何，你都需盡你所學去教導他。
“丫頭，你讓我看看那銀針包。”
“大福叔，你幫我拉住他。”
莫小落心急救人，哪有時間與他鬼扯。
“老傢伙，你不救人就算了，別再搗亂了。”
大福也是後悔，早知道會鬧成這個局面，他又何必抱著這孩子跑一趟。
“別扎，丫頭你聽我的，別扎..”
見莫小落舉起銀針，老頭趕忙叫停。
莫小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點都不信他。
“你這一針下去，可就真的是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老頭忙喊道：“他身體裡的是蠱蟲，你這些方法全都不管用，只會讓他更快的去見閻王而已。”
蠱蟲..他居然知道小耗兒身體裡的是蠱蟲！
莫小落收起銀針，轉過身來看著他。
“你知道怎麼救他，是嗎？”
“是，我知道。”白髮老頭無奈的點頭，看來這一劫他是避不過了。
“如何能救？”
“等。”
原本滿含期待的莫小落眸子瞬間暗了下去，果然，她就不該跟這個老頭說話。
大福在旁邊也是乾著急：“我說你這老頭，能救就趕快救啊，等什麼啊。”
“等蠱蟲的主人出現，唯有將蠱蟲從他身體裡引出來，才能救這小子一命。”
“可我方才用銀針護過他的心脈，是有用的。”
“有用也只是暫時的，這蠱蟲名喚嗜，外界對蠱蟲寄宿著刺激越大，他就越歡快。”
老頭走過去，又拿起獨孤皓的手開始號脈。
塌上的人現在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只能迷迷湖湖聽到他們的對話。
“正是因為中了這蠱蟲，所以才會由英俊少年郎變成了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可他現在這樣，不施針不服藥怎麼能好。”
老頭擺了擺手：“無妨，這蠱蟲還不敢把他玩死，他死了蠱蟲沒了寄宿的地方，它也會死。”
他說了這許多，莫小落卻是不敢全信。
畢竟這老頭方才還拒絕為小耗兒看病，而自己更是拿匕首差點殺了他。
白髮老頭活了許多年，乃是個人精。
他豈能不知道莫小落的防備，換了是他他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去相信人。
“別擔心，我不是衝你，我是衝你那銀針。”
老頭放下獨孤皓的手，眼睛緊緊的盯著莫小落手裡的銀針包。
“最好你說的是真的。”
屋子裡安靜了好一會兒，莫小落沒有說話，剩下的兩人也沒有說話。
獨孤皓虛弱了許久，又再次醒來。
“小耗兒你醒了。”莫小落看到他睜眼，心底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覺得怎麼樣，好點了嗎？”
“跟你說了他現在死不了，你非不信。”
老頭坐在不遠處，有些不滿。
“我們回去吧。”獨孤皓雖然還很虛弱，卻是不願意再留在這裡了。
“好，回家去。”莫小落當然贊同，她也不想留在這裡。
“大福叔，我們走吧。”將小耗兒從塌上攙起來，莫小落還不忘叫上大福。
三人開啟醫館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白髮老頭搖了搖頭，收拾了自己的藥箱跟了上去。
“你跟來幹什麼？”莫小落皺眉。
“我答應了你要救他，不跟著你們怎麼救。”老頭開始耍無賴，彷佛先前拒不救人的不是他一樣。
“呵，你答應了要救人，我可沒答應要讓你救。”
莫小落還生氣他先前的舉動，不想讓他跟著。
“小子，你先前說五毒寨的人已經來了，你可是見過他？”
老頭知道莫小落心裡有氣，轉而問獨孤皓。
誰料獨孤皓卻像沒聽到他說話一樣，連個眼神都不帶給他的。
白髮老頭這半輩子，都是別人來求他。
什麼時候他要救人，還得上個趕著了。
若不是看在那人得面子上，他就一把毒藥將在這兩人毒死了了事。
“你這小子好不講理，要不是看在你剛才有心救我，老夫才懶得管你呢。”
“老人家想多了，我並非要救你，而是不想讓她替你償命。”
“你！！！”老頭只覺得自己可能還沒收到徒弟，就要被這兩個小東西給氣死了。
“你方才不還說是衝著銀針才救人，果然是個滿嘴跑火車的老不羞。”莫小落嗤笑，順帶著撇了他一眼。
“罷了罷了，你們走吧。老夫就算是失信於人，這人我也不救了。”
白髮老頭揹著藥箱扭頭就走，將醫館的門哐的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