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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登!好說歹說你就是不聽是吧?”
“你這金山銀山將來傳給誰的,還不就是我嗎?”
“要是待會兒來群人把家裡的錢全拿走了,我將來吃什麼?”
楊大眼一聽怒了,一巴掌呼在楊小眼的後腦勺上。
“好小子,你就這麼跟你爹說話是吧。”
“看來是好久沒教訓你了。”
說著楊大眼便抄起鞋底,攆著兒子滿院跑。
劉夏此時正站在院中,父子倆圈子越跑越小,最後繞著劉夏你追我躲。
這一幕父慈子孝的場面把劉夏看得一愣一愣地,他連忙開口勸慰。
“我說二位,你們都彆著急,先搞清楚事情緣由再作商量。”
楊大眼舉著鞋底子指著躲在劉夏身後的楊小眼。
“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楊小眼趁機一把搶過他爹的鞋子,扔回了他爹的腳下。
“反正就是野牛嶺聯保軍最近來了一個曹操派來的督軍。”
“這個督軍肚子裡沒憋什麼好屁,千方百計想著耀武揚威,在我們這兒壓榨點兒錢財。”
“咱們一百零八寨總寨主沒有搭理他,他沒撈到油水,便開始盤查山寨的賬目。”
“查來查去,查到了伏牛村這兒。”
“他說伏牛村是私墾的土地,長年以來逃脫朝廷的稅法,他要來補徵稅款。”
楊大眼一聽這個人是曹操派來的,是個不好惹的角色,看來抗稅是不可能的了。
“收稅就收稅唄,不過我又沒有田,天天打獵也要交稅嗎?”
老頭楊大眼很年輕就做了山賊,故而對朝廷的稅法不是很瞭解。
兒子楊小眼解釋說:“打獵肯定也要交稅啊,而且比種田交的稅更高。”
“他媽的!”老頭罵了一聲,轉而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交稅就交稅吧!老子這輩子搶了那麼多錢,還交不起那幾個稅錢。”
楊小眼急忙說道:“老頭啊,你是不知道他這個搶劫一般的演算法。你聽聽他是怎麼算的。”
“一個獵戶一年打的獵物折算銅錢為一萬五千錢,也就是十五貫。”
一貫等於一千錢。
老頭急忙反駁:“我一年哪兒打得了那麼多獵物?”
“人家不管,人家就是這麼給你算的。”
“獵戶十稅一,也就是一年要交一千五百錢。”
“人頭稅每年每人二百四十錢,咱們家三個人就是七百二十錢。”
“還有,我們這些人這麼多年都沒有服徭役。免除徭役要交更賦,每人每年兩千錢,就是六千錢。”
“還有鹽稅、買賣稅等等各種苛捐雜稅加起來,我們家每年應該交九千錢。”
老頭微微一笑:“一年也就九貫錢,我在這住了差不多二十年,算下來也就不到兩百貫錢。”
“兩百貫雖然不少,但我也交得起。”
楊小眼呵呵一聲冷笑:“要是這麼點兒就好了。”
“最黑心的就是它引入了一個滯納金,今年的稅不交,第二年是會增長的。”
“利率兩成五,一貫錢拖個二十年,利滾利就會漲到九十貫,二十年的稅收加起來差不多有四千貫。”
“四千貫!”老頭驚呼了一聲,下巴掉在了地上。
四千貫,也就是四百萬錢。
漢朝一個農民累死累活幹一輩子差不多能生產出四十萬錢的糧食。
這個新上任的督軍居然敢對一個獵戶徵收如此重的稅務。
顯然他們是看上了伏牛村這些人原來是土匪出身,肯定積累了不少財富,想要把這群人搜刮得乾乾淨淨。
“老頭,你這回肯跟我走了吧。”
老頭楊大眼感到一陣寒意,自已辛辛苦苦半輩子殺人越貨搶這點兒錢不容易,要是都讓這個新來的督軍徵收了去,那他算白忙活了。
他急忙吩咐大娘:“老婆子,趕緊把咱們藏錢的窖堵上,咱們跟著兒子趕緊走。”
楊小眼火急火燎地拉著他娘一起跑進屋裡一通忙活。
老頭過來拉住劉夏說:“年輕人,跟我們一起上山去吧。”
“這野牛嶺最近到處都有人把守,估計就是在找你呢。你要是一個人走了,不太安全。”
“跟我們上山,到時候我們再找個機會把你送出野牛嶺。”
劉夏問:“上山?是到老君山總寨去嗎?”
楊大眼點了點頭,說:“老君山上的總寨大得跟一座城池似的,你跟我們進去沒人發現你的。。”
劉夏的腦中倏地閃過那個神秘的一百零八寨總寨主。
“多謝老丈,只怕您的兒子他不同意。”
“我說你帶你去就帶你去,他管不著。”
不一會兒,楊小眼挎著大包小包,帶著老孃就往外跑。
老頭也把家裡的馬牽了出來,一行四人正準備快馬疾馳。
剛走了兩步,馬都還沒有跑起來,就聽見四面同時敲響的的銅鑼聲共鳴在山坳之間。
那種催命一般的震懾感,驚了幾人的馬匹。
只見村子四面的主道漸漸圍上來一群穿著官衣的兵卒,每條路上都有幾個人提著銅鑼,走兩步一敲。
官兵們佔據了出入村口的道路,提著銅鑼的人就衝到村子裡挨家挨戶地通告。
嘈雜的鑼聲直震得人心煩意亂。聽說要交稅,村民們一個個氣往上衝。
有住的久的在這村子裡住了快三十年,都沒見過稅官敢進來這惡人窩跟土匪收稅的。
村民們年輕時也都是暴躁的土匪漢子,自然不像一般百姓那樣逆來順受。
大夥兒都不約而同地翻箱倒櫃找出了壓箱底的鋼刀,如今已有些生鏽與變形,一個個甩著年邁的膀子,露出來褶皺鬆弛的肌肉。
人物雖然老邁,但匪氣不減當年。
大傢伙喊著當年打家劫舍的口號,三五成群地衝出了房子,漸漸匯聚在大道上。
“是哪個不怕死的要來收稅啊?!”
“讓我看看他腦袋有多硬,先接我老頭子三刀。”
為首的人是這兒的村長,五十多歲是土匪正當年的時候,他也退下來到這兒來種田。
他赤著膀子,看起來還十分雄壯。尤其他手中的鋼刀在這一眾人群中最為明亮。
面對這群狂暴的老土匪,前來催稅的兵甲一個個也亮出了手中的兵刃,將他們團團圍住。
劉夏四人跑不及,也被圍在了中間。
兵卒群中緩緩走出來一個斜扎著冠帶、歪穿著官衣、滿臉奸滑的漢子。
他堆著一臉的假笑,裝出一副和煦的樣子,朝著村民們抱拳作揖。
“各位老前輩,國家有國家的法度,稅收是國家財政的根本,不可以枉費啊!”
人群中有人揮舞著刀大喊:“敢跟老子們收稅!我看你他媽是活膩了!”
“對呀,老子逍遙自在活了六十多年,從來就沒交過稅!”
大夥兒七嘴八舌就開始吵了起來。
那稅官喊了好幾次肅靜都沒有人聽,他奪過一旁的鼓錘,連敲了好幾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也失去了耐性,對眾人罵道:“老東西,給你們說好話不聽,非要找罵是吧。”
“只要是個人就得交稅,誰不交稅我他媽砍了誰。”
稅官的一席話瞬間引起一陣暴怒,村民們開始衝擊官兵的包圍,漸漸展開了火拼。
然而終究是年老體衰,這些人比不過正當壯年的官軍。
直到外圈的村民被砍成重傷,有的被削掉了拿刀的手臂,稅官才感到滿意,抬手示意停止。
稅官像個野猴子一樣嘻嘻地笑著:“給點兒教訓讓大家開開眼就行了,要是把你們殺死了我收誰的稅去呀。”
老土匪們囂張的氣焰瞬間被撲滅,一個個都不作聲。武力的威服下,大家預設了收稅這件事。
畢竟這些人搶了一輩子錢,家裡有些積蓄,都認為交幾個稅錢還是沒問題的,沒必要搭上性命。
接著稅官便對大傢伙開始展示他高超的數學功底,跟大家一五一十地盤點該交的稅款。
剛開始村民們還不太當回事,但越聽到後面越瘮人,直到稅官算完了,大傢伙的臉上是窒息一般的鐵青色。
劉夏一直都躲在人群中,整理著自已的容貌。
他並不是要把自已收拾得多漂亮,他在盡力地搓亂自已的鬍子和頭髮,直到看不出整張臉的樣貌為止。
因為收稅的這個人他十分熟悉,而且有著山海一般的仇恨。
這個稅官就是馮難敵。
謀害劉夏的兩大元兇之一。
只是他為什麼會到這荒山之中來收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