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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清冷悠長,月朗星稀,周遭寂寥。
韓、王、劉三家侍衛在這小小的道觀折騰了十數天,心神俱疲。
就在完成任務的這前一天晚上,大家睡得是最踏實的了。
在離開之前,劉夏又重新巡視了一番這片道觀。
他要與這雲霞觀的盜賊常青鬥一番智謀。
劉夏住在離韓嵩最近的一個房間,近得透過薄薄的紗窗能看見韓嵩熟睡的身影。
他心思沉重,枕著自已的雙手,高臥榻上。
他虛著眼睛,調動自已的五感,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但終究是永夜寂寞冗長,這樣的無聊的時光,總是令人發睏的。
不一會兒他便昏昏沉沉,墜入夢鄉。
一旁房間裡面的韓嵩,按照劉夏的囑咐,特地將自已裝谷種的包袱放在一個看似隱蔽又十分顯眼的地方。
他將稻種掖在了自已懷中,隨著自已熟睡,懷裡的包袱漸漸露了出來,雙手抓的也不是那麼緊了。
看起來就一副很好偷的樣子。
忽一陣風吹樹林的沙沙聲,是一種催人入眠的安寧,忽然有個強壯的黑影透過紗窗,讓這沙沙聲變得有些詭秘恐怖。
那黑影來到窗前稍作停頓,從房內看去,哪個黑影直直佇立,頭顱沒有絲毫的偏移,好像在直勾勾地盯著房間之內。
呆立良久之後,他透過薄薄的紗窗看見了床上懷揣谷種的韓嵩。
黑影微微顫動,好像是得意地笑了一聲。
出人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像事先料想的那樣,悄悄潛入房內。
那黑影忽然轉身而去,頭也不回,腳步越走越急,幾乎是飛跑著離開,到了院牆阻隔處,翻身飛躍而過。
黑影竄逃之快,以至於埋伏在房屋兩側的侍衛還沒來得及衝出來攔截。
侍衛們從暗處閃現而出,幾人尋著黑影竄逃的蹤跡飛奔而去。
而留下來的幾人,忽然聽得四周有細微的噼裡啪啦的聲音。
尋著聲音圍著房間四周尋找,只覺得一陣熱浪侵襲面龐。
“著火啦!”
“快救火呀!”
只見道觀後面堆積的乾柴不知道為什麼到了臥房的後面,此時燒得噼啪作響,火苗子直往上衝,幾乎已經燎到了房簷。
稍微聽見有所響動,劉夏立馬從床上翻身而起,心裡一陣奇怪,為何這後半夜還如此燥熱。
順著聲音望去,只見自已身後燒的輝煌明亮。
他急忙衝出房間,只見斗拱已經燒焦,房梁都燃起了火焰。
單靠乾柴是不可能燃這麼快的。
他此時恰好看見一旁王威他們住的房子,火苗一沾上柱子就燒了上去,就像引線一樣一路燎到了房梁,在光滑的木頭表面上燃起騰騰的火焰。
看著院牆邊打翻的明油桶,劉夏瞬間明白了。
這和他燒自已的稻田是一個套路。
他這是要燒死劉夏這一行人,一了百了。
此時,王威從房間裡面著急忙慌地衝了出來,情急之下打不開房門,側著臂膀將大門撞破成了好幾塊。
他一出來就罵罵咧咧地喊道:“這是哪個狗日的,要你爺爺的命!”
他一邊喊一邊提著褲腰帶,費了半天勁好不容易繫好之後,侍衛上前來遞過他的寶劍。
他拔出寶劍,衝上前與劉夏韓嵩匯合。
“肯定是常青!”
“那個狗雜種呢!”
劉夏指著一邊院牆,“往那邊跑了,我已經派人去追了。”
王威揮舞手裡的寶劍,“劉大人,你那點兒人太少了,我親自帶人去追!”
“讓我抓住它,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說完他衣衫尚沒有穿戴齊整,帶著他的侍衛,風風火火地衝出了院門。
韓嵩還在帶人救火,劉夏上前勸說道:“這個破道觀還救他幹什麼。”
“韓大人趕緊帶著你的人撤退吧,別徒增傷亡了!”
大家在劉夏和韓嵩的組織下有序地撤出了道觀。
幸在有劉夏的侍衛埋伏在暗處及時提醒,才使大家免於葬身火海。
大家站在遠處,觀望著清泉老道長畢生精力搭建起來滿載著慈悲善意的道場化為了火海,心裡無限地感嘆。
韓嵩攥著手裡的一包穀種,滿懷憂慮地對劉夏說:“劉大人,常青並沒有來偷這稻種。”
“那咱們的算計是不是全落了空?”
“要是讓他就這麼全身而退了,我回去要怎麼跟主公交代呀!”
劉夏安慰他說:“王威將軍乃是荊州的龍虎猛將,常青就算再厲害也就是個山野的盜賊。”
“放心吧,王將軍一定會抓住他的。”
等到雲霞觀燒的只剩下一片升騰著青煙的殘垣斷壁時,夜色闌干,天光微啟。
劉夏和韓嵩商量著大家先退到九流灣的村口等待王威將軍捉賊凱旋。
大家退到了大道邊的一片樹蔭之下,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
天交巳午,驕陽鼎盛。
王威一行人沿著大路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三喘,看起來十分勞累。
昨夜追賊,看起來是一番激戰。
韓嵩遠遠看見了王威等人,密密麻麻擁簇在一起。
他心懷忐忑,衝上去,連忙詢問。
“王將軍!抓住了嗎?”
“常青人呢?押在哪兒的?”
韓嵩十分急迫,心裡十分期待王威能夠抓住常青。
王威十分疲累地應了一聲。
“那個狗賊已經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韓嵩迫切想知道其中細節。
王威並沒有回答,反而是跟著前去追擊的劉夏的侍衛回答。
“這個常青,跑的還挺快。我們昨天夜裡追了一宿,他沿著九流灣的河流一直往漢水跑。”
“我們本來都以為追不上他了,好在王威將軍威武,神力非常。”
“百步之外,連射三箭,箭箭射中他的後心。”
“常青不及防備,被射落漢水之中。”
“漢水河寬廣激流,此賊必然死無葬身。”
韓嵩一聽死了卻沒有屍身,心裡還有些不安。
他追問了好幾聲,常青身死,是否確認無疑。
劉夏連忙上前寬慰,緊接著侍衛們也前來開導,韓嵩也算是半信半疑。
畢竟這個常青要是沒死,他手裡的種子流了出來,韓嵩就算是辦差不力,高低落得個罪名。
如今常青身死,這一趟沒有功勞也沒有過錯,大家離開九流灣時心裡都有些不情不願。
回到荊州府衙之後,韓嵩找了好幾個幕僚門客,好好生生地把九流灣雲霞觀辦差的經過美化了一番。
這一封滿是溢美之辭的奏疏遞上去之後,劉表雖沒有嘉獎,但也沒有怪罪。
劉表看完韓嵩的奏報之後,最強烈的意識就是,劉夏這個人,他必須馬上搞定!
王威也將此一行的箇中細節回去稟報了蔡瑁。
因為王威將整件事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沒有像韓嵩那樣為了美化自已而偷換其中情節,所以蔡瑁一下就捕捉到了其中的破綻。
“常青真的死了嗎?”蔡瑁目光中泛著狡黠。
“真的死了,末將親手射死的。”王威十分自信肯定。
“見到屍體了?”
王威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他落入了漢水,估計現在都衝入長江了,我們也沒地方找去。”
蔡瑁忽然眼神凝重,面色陰沉。
“你們上了劉夏的當了!”
他急忙吩咐王威:“你帶人日夜監視劉夏的部曹府後衙,特別要注意他派出城的侍衛。”
王威有些遲疑,從前他也是一個只認識蔡瑁命令的將軍,如今好像有了自已的思想。
“蔡將軍,咱們沒必要一直這麼跟劉夏過不去。”
“我去九流灣這一趟讓我看明白了,劉夏這個人太精明瞭。”
“我們要是一直和他作對,保不齊最後栽在他手裡。”
聽到一直對自已唯命是從的王威現在也開始為劉夏說話,蔡瑁有些不悅。
“好你個王威,我平時是對你太好了是吧!”
“還敢替劉夏說話!”
“我的軍令已出,你只管照辦就是了!”
王威也不敢再頂撞蔡瑁,只能領了命令退了出去。
儘管王威對劉夏的態度不再那麼堅硬 但是執行起蔡瑁的命令來依然毫不含糊。
劉夏的府邸每天都被嚴密監視著。
而劉夏從九流灣剛回到自已家,便命侍衛們關閉了四門,將府裡面侍衛們召集起來,圍在院子中央。
他忽然笑著走到一個侍衛面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九流灣雲霞觀走這一遭,可把你累壞了吧!”
侍衛連忙滿臉恭維謙卑,笑得十分燦爛自如。
“回主公,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劉夏聽他這麼說,忽然眉眼一變,“還有一件事你才最該做!”
“什麼事?”
“交出谷種!”
“這......”這侍衛一時語塞,被劉夏凌人的氣勢逼得連連後退。
其餘侍衛聽到劉夏話中的語氣變化,立馬打起來十二分的警惕。
“常青!你真的以為自已偽裝的毫無破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