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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從自已父親和村民的手下逃出來已經很久了。
半大的孩子到處遊蕩,在這個戰亂的國家裡沒有人會可憐流浪的孩子,甚至還會呵斥他、打罵他。
一部分是嫌棄他擋住了自已的生意,一部分是跟他一樣流浪的人怕他搶食物。
飄飄白雪落在他的身上,只有一件輕薄衣服蔽體的白卻沒什麼反應,他的身體已經被凍得麻木了,不再會被雪落激起顫慄。
他躲在建築後小心翼翼探出頭,直勾勾注視著有人過路丟下新的垃圾,乾啞得難以發出聲音的喉嚨不自覺滾動了一下,待人離開後他匆促著腳步去翻找可以吃的食物。
“汪汪!”
身後突然炸起的聲音讓白的動作停下,他轉過頭,沒什麼表情的臉對向兇惡朝他吠叫的聲源。
是野狗,會和他搶食物的傢伙。
腦海中升起以傷口得出的認知,面對野狗不停歇的狂吠,白沒有縮瑟,或許說他沒有害怕的情緒,只知道如果不想餓肚子就必須打敗野狗。
他已經餓了兩天了,能夠打敗一條野狗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卻沒想到又跑來了兩條野狗對他吼叫。
又要餓肚子了……
白愣愣地想道。
“你們不可以狗多勢眾欺負大哥哥哦!”
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忽地插入一個稚嫩柔軟的聲音。
白抬起頭,看向對面出現的小女孩,一頭黑亮光澤的短長髮,髮間一朵嬌豔的紫花搖曳,被毛絨絨的白色外套裹成糰子,好看得不像人,像雪精靈。
野狗似乎是看到人多起來,嗷嗷叫了幾聲就退縮跑走了。
沒有了和自已搶食物的傢伙,白轉過身繼續翻找垃圾,但讓人失望的是裡面沒有食物。
“大哥哥你在幹什麼呀?”
耳邊又響起雪精靈的聲音,沒有了食物的認知下,白終於捨得將視線放到她身上。
見他沒有回答自已,早間晴子抬起雙手捧住他的臉,“大哥哥你冷不冷?你穿的好少……”
許久沒有感受到比雪溫暖的存在,白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收回手,貪戀著難得的溫度。
剛好抬著手有點累,被他抓住手腕後早間晴子也鬆了力道,任他貼著,“大哥哥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會說話嗎?”
對上雪精靈好奇的大眼睛,白眨了下眼睫,仍然沒有作出回應。
雪精靈也不急,揉了揉他的雙頰,“大哥哥你要跟我回家嗎?我媽媽會做好多好吃的!”
捕捉到“吃”這個字,白還未表現出的抗拒頓時消散。
他知道不能跟陌生人走,之前那些想要帶走他的人都懷揣著各種不懷好意,但是……如果是雪精靈的話,應該可以吧?
白不確定地想。
漫天潔白落下,他被雪精靈牽著來到一家燈火通明的旅店。
在踏入前,白站住了腳,連帶著早間晴子一躊躇,面對她的詢問,白搖了搖頭,從前這種乾淨又溫暖的地方他只敢遠遠張望,如果看久了還會被老闆呵斥。
雪精靈見問不出什麼,便搭上另一隻手,用兩隻手的力氣帶著他進來。
進入旅店後白下意識閉上了眼,但周圍沒有怒罵聲也沒有拳腳相加,過了幾秒他才敢慢慢睜開眼睛,一路被雪精靈帶領著,路過的人雖然眼神奇怪卻也沒有對他做什麼。
進入房間後,早間晴子鬆開了拉他的手,跑進去翻找東西。
白站在原地不敢亂動,環顧了遍整潔的房間,又低頭看了看邋遢的自已,他如一片白紙的世界裡第一次出現了名叫自卑的情緒。
“這是我最大的衣服,不知道大哥哥能不能穿上。”早間晴子走到他面前,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從她手中接過一打厚厚的衣服,白不得不用雙手捧著,靜靜盯著手中遲遲沒有動作。
他真的可以穿這麼暖和的衣服嗎?
見他沒有反應,早間晴子語氣帶了點焦急,“大哥哥快點換上呀,不然你會生病的!”
得到准許後,白終於動了起來,他將手上的衣服輕輕放在一旁,然後脫下身上已經髒得看不出來原本顏色的衣裙。
“等等!我、我還沒有轉過去!”
雪精靈瞬間臉通紅,慌張地用手按住自已的眼睛,白拿著脫下的衣服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他讓雪精靈不高興了嗎?
就在白手足無措時,雪精靈轉過了身,“好啦大哥哥,你可以繼續了!你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我們是不可以看對方身體的!”
原來是不可以互相看到身體的嗎……
白將新的認知記下,幾下換好衣服後,他才猶豫著輕點碰了下雪精靈的肩膀,還好早間晴子一直注意著他才沒有錯過。
不過……
“大哥哥你穿錯了,這個是穿在裡面的衣服!”早間晴子瞧著他身上亂穿的一套,有些不忍直視。
衣服……不是穿上就可以了嗎?
她隱約從大哥哥的眼裡看出了這個意思,“……”
還好,沒等她煩惱要怎麼解釋時,爸爸媽媽回來了。
靜靜躺在榻上的白,手拉緊了身上軟和的被子,鼻間還嗅到了淡淡的香味,已經想不起來是多久前睡過床,但白覺得以前的床都沒有現在他正躺著的被窩溫暖。
雪精靈的爸爸媽媽也很溫柔,不僅帶自已洗澡,幫自已穿衣服,還給自已美味的飯菜吃……
旁邊已經睡著了的早間晴子嘴巴微張,手不安分地搭在了他的被窩上。
定定注視了一會兒後,白還是忍不住從被子裡伸出手,輕輕握住雪精靈,小小軟軟的,好溫暖。
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他希望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
“大哥哥有親人在嗎?”
白微微搖頭,繼續吃著手上的飯。
雪精靈的媽媽嘆了一口氣,“才這麼小的孩子,真是可憐……”
雪精靈卻很高興,纏著媽媽問:“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把大哥哥帶回家了?”
“晴子,不能這麼說話。”雪精靈的媽媽不認同地看了她一眼。
小心瞄著雪精靈沮喪的表情,白手中的碗筷也緊了些,他不能吃到美味的飯菜了,也不能跟雪精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