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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烏雲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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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寨,聚義堂,主位上鋪著狐狸皮毛的氈毯,其上斜斜倚靠著一個男子,他袒露著胸膛,胸前紋著蛇形紋樣,正仰著頭將一碗烈酒倒進嘴裡,酒水一面順著下巴、脖頸流到了胸膛上,棕色的肌膚在燭光照耀下閃耀著金屬一般的光澤。

喝完酒,他將碗隨意一扔,腳步踉蹌著下了主位。

阿瑞和文恬雙手雙腳被捆了個結結實實,此時此刻只能夠相互依靠著坐在地上,她們周圍有一圈看熱鬧的綠林悍匪,或站或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圓臉的小娘子不錯,一看就喜慶好生養,不如大當家收了她做壓寨夫人吧!”有人起鬨道,屋子裡傳來一陣嘎嘎的怪笑聲。

不久之前,文恬一針收拾了那個獨眼的漢子,駕著馬車一路狂奔,一個人卻突然從天而降,直接坐在了馬背上,她還來不及抽出銀針,便被制服了,被那人困了雙手雙腳,連人帶馬車一起被帶上了這山寨。

“嗚嗚。”阿瑞先前就已經被嚇壞了,見了眼前的場景已經嚇得連話也不會說了,只剩下嗚嗚哭泣的聲音。

文恬的斗笠已經被摘掉了,精巧的小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微微垂眸,用餘光打量著圍著她們緩緩走動的男子。

突然間,文恬感覺到自己的下頜骨一緊,下巴被一隻手抬了起來,她抬眼望去,只見那人眸子一隻是綠色,一隻是金棕色,鼻樑挺拔,眼窩深陷,不似大端朝的人。

她想到了赫胥黎,但眼前人比赫胥黎矮了一個頭,而且長相更為陰柔一些,有可能他與赫胥黎是一個種族?

不過轉念,文恬只覺得頭皮一鬆,原來這人另外一隻手拔下了文恬柳木髮簪。

銀環只見眼前人黑髮如同瀑布一般散落下來,襯著雪一般瑩白的肌膚,黑寶石一般圓而清澈的雙眸定定望著自己,眉頭微皺,櫻色的唇緊抿,顯然很不開心。

周圍人傳來陣陣抽氣聲,他們一是沒想到這個小少年竟然是一名少女,二是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會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

“大當家好豔福!”片刻後,眾人反應過來,有人叫好道。

“既然是兩個美人,大哥你不如分我一個,也算沒白白跌這一跤。”白額站起來,大喊道。拍了一下桌板,桌子上的杯子蹦了起來。

聽到這話,阿瑞哭得更兇了,她不後悔跟小姐出來,只希望這些人能給自己一個痛快,到了下面也好跟家人團聚。

銀環的唇角露出淺淺的笑來,他看著眼前少女,笑容越發燦爛起來,吩咐道:“婆婆,將兩位小姐帶下去休息。”

翌日清晨,房間裡,文恬兩人手腳依然被束縛著,背靠著背坐在床上,兩人這一夜幾乎是在半夢半醒中度過的。

“小姐,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你殺了我吧!”阿瑞也哭的累了,她輕聲道。

“傻子,還沒到那時候,阿瑞你別胡思亂想,養足精神,有了機會我們便逃走。”文恬也想了一夜,她的銀針已經被搜走了,唯一的機會便是心口藏著的那枚她一直捨不得吹響的哨子。

兩人話音剛落,只聽得門嘎吱一響,一個老婆子帶著一個小丫頭端來了一些食物和湯道:“二位若是想通了,不折騰我就給二位鬆鬆綁。”

“我們兩個弱女子,能折騰什麼,您快放我們歇歇吧。”文恬開了口,嗓音細細柔柔,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那婆子笑了笑,走上前準備為二人鬆綁,一邊解開一邊道:“姑娘,大當家選了你做夫人,你真是好福氣。”

文恬只覺得好笑,這婆子莫不是昏了頭了,她在心中腹誹著,卻沒有接話,只聽得這人繼續道:“我們婦人家,此生無非就是想找個知冷知熱的人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嗎?你說是不是。”

教你個大頭鬼啊?自己是被綁上山的好不好,文恬怒極反笑,口裡卻說不出話來,只好低了頭,她知道此時此刻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時候,也不想讓這婆子意識到自己的敵意。

見文恬不反駁,蘭婆婆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於是再接再厲道:“大當家說是三日後就迎娶姑娘,該有的禮節一樣不會少。”

聽著那彷彿什麼天大恩典的語氣,文恬已然要被憋出內傷,她竭力控制著自己,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姑娘別緊張,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給大當家,他都未曾看過一眼,既然選了姑娘就一定會一心一意對待姑娘的!”

片刻之後,文恬與阿瑞總算是被解開了束縛,那婆子也絮叨完了,帶著那小丫頭出了房門。

阿瑞立即上前去開房門,卻發現那門從外面鎖死了,怎麼都打不開,她紅著眼眶轉身望著文恬道:“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只見文恬彷彿沒事人一般,拿了一個餅子咀嚼起來,用筷子扒拉了幾下那切得薄薄的肉片,她撿起來一塊嚐了嚐,點了點頭,是野豬肉,純天然的,好吃!

“小姐?”阿瑞看見文恬還有心情吃東西,心下逐漸安定,只聽得“咕嚕”一聲,她的肚子發出了聲響。

“別擔心了,既然那大當家決定迎娶我,也就是說我們暫時不會死,剩下的事再慢慢想辦法,先吃飽肚子吧嗎,來。”文恬笑著將一塊餅子遞給了阿瑞。

這餅子吃起來有些像前世的饢,越嚼越香,這裡不過是京都地界,為何飲食習慣竟然如此不同,難道這裡的當家的真的非大端人氏?文恬心中疑竇叢生。

兩人吃完東西,那婆子又派人送了洗澡水,各項事宜安排得妥妥當當,甚至還送來了文恬的包袱,包袱裡是一些衣物首飾,一件也沒少。

兩人洗漱完了,阿瑞如同還在府上那般給文恬梳頭,只是那鏡子小小的,只能照見文恬的臉,阿瑞的眼眶又紅了起來,文恬拍了拍阿瑞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再哭下去了。

“小姐,奴婢不怕死,奴婢害怕的是……”

此時此刻只聽得門外有腳步聲響起,只聽得有人道:“大當家好!”

阿瑞立即緊張起了,伸手拉住了文恬的袖子,小聲喚道:“小姐!”

開鎖的聲音響起,繼而“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了,銀環大踏步走了進來,只見少女烏髮如雲,散落在肩頭,那雙平靜而深邃的眼睛,正注視著著自己。他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來到文恬身旁。

“我帶你去騎馬。”說罷也不等文恬回答,拉起文恬的手腕便走,文恬身材嬌小,踉蹌幾步,下一刻便被代入了眼前人懷裡。

黑色的駿馬在草地上不緊不慢地走著,銀環將嬌小的少女圈在懷裡,雙腿輕夾馬腹,那麼馬兒如同黑色閃電,奔跑起來。

“你怎麼不聲不響?”跑了一陣,銀環似乎覺得太安靜了些,他又將馬的速度降了下來,低頭問懷中少女。

文恬臉色煞白,眉頭微皺,聽到問話將身體繃得更緊,她剛吃完了東西,剛才一陣疾跑她只覺得想吐。

“我要下來。”

銀環停了下來,跨下馬背,抬眼望著文恬的側臉,只見晨曦的上午的陽光對映在少女無暇的面板上,令人心曠神怡。

他裂開了嘴角,伸手等著文恬扶著他的手下馬。

文恬曾經在赫胥黎的教場上學習過騎馬,自然不會害怕,只是她身量未足,腿短,上下馬困難一些,不過勝在輕盈。

銀環只見眼前裙角翻飛,少女輕巧跳了下來,看也不看他一眼,緩緩走到一旁坐到了一塊石頭上。

“你不舒服?怪我不好,你昨晚沒休息好,我不該帶你騎馬的。”銀環蹲在文恬身旁,拍了拍她的後背。

銀環以前從未對女子上過心,因此不知道該如何討自己的喜歡的人歡心,他想到了自己年幼與父親一起騎馬,那是最開心的時候,於是想當然的以為帶文恬騎馬她就會開心,卻沒想到文恬會是這樣的反應,他想自己應該去請教請教如何才能夠讓女子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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