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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歸理解。
可她該怎麼和奶奶說？
沈念都快愁死了。
回到病房，老奶奶一看沈念臉上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容樂觀。
其實，這些年她身體早垮了，要不是因為放心不下自己的孫子，她早想走了。
現在看情況，由不得她了。
“阜兒，奶奶想吃了冬棗了，你去買給奶奶好嗎？”
她對床邊孫子說。
“好，我去買。”蘇阜放下手裡碗筷，起身朝病房外走去。
只是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他清雋的臉上，出現不明情緒。
沈念敏銳的捕捉到。
只是她還來不及想，那是什麼，老奶奶就笑呵呵地對她說：“我能叫你叫小念嗎？昨天我孫子上網查了，知道你叫沈念。”
“可以，您叫吧。”
沈念坐在剛才蘇阜坐過的位置上，心情沉重地看著了老奶奶。
生死離別。
不管科技再發達，也改變不了這自然規律。
“嗯，小念，剛剛醫生跟你說什麼？”老奶奶一雙滿是滄桑地眼睛看著沈念。
“奶奶，醫生沒說什麼，就讓您養好身體，別擔心，您很快就會好的。”
沈念不忍心說出實情，淡淡一笑，將病床上的小桌子上的菜移到了一旁的餐桌上。
祖孫倆都沒吃多少。
飯菜幾乎沒怎麼動。
“你撒謊，醫生不是這樣的說的，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老奶奶慈祥地微笑。
沈念一頓，僅一秒繼續手上的動作。
老奶奶繼續說：“醫生一定是建議我安樂死，讓我少受些痛苦，小念，其實這段時間我過得很痛苦，半夜腿疼得睡不著，有時還喘不過氣，要不是放心不下蘇阜，我早想走了。”
“奶奶，別這麼想，我再想想辦法，或許能找到更好的醫生。”
沈念緊張地走到老奶奶面前，握著她的手。
說她自私也好，歹毒也罷，她就不想四兒砸失去疼愛她的奶奶。
十幾歲的孩子，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沒用的，我的病不是一天兩天了，幾十年了，況且我們家本來就窮，不能再被我拖累了，更不能一直用你的錢。”老奶奶看著沈念目光，充滿辛酸，“小念，你的錢，我賣家裡的地還你，只是可憐我的阜兒從此在這個世界，再沒有親人了。”
說到最後，老奶奶臉上的淚水無聲滑落。
看著這樣的老奶奶，沈念眼淚忍不住滑落，想到自己車禍裡的情景。
正是綠燈的時候，一輛紅色大貨車疾馳而來，撞飛正過斑馬線路上。
人被飛，像紙片一樣飛到空，又落下。
周圍人群沸騰，尖叫聲，哭喊聲。
畫面相當慘烈。
她是經歷過死亡的人。
但又和奶奶不太一樣，她的死亡是在一瞬間，更沒有讓她放不下的人。
沈念不想老奶奶帶著牽掛離開這個世界，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她，用緩慢的語氣說道：“奶奶，其實我並不是什麼好心人，給您出醫藥費，是因為你的孫子。”
“……”老奶奶抬頭看著沈念，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其實是我的第四個孩子，我們是血緣至親，我這次找到他，其實是想認回。”
“怎麼可能？”
老奶奶驚訝地看著沈念。
“是生物學上的，如果您不信可以做DNA。”系統那貨雖然平時不靠譜，但誰是她兒子這件事上，它從沒出過錯。
“阜兒的媽，剛來那幾年，是沒懷孕，可我也沒聽說她用了別人的卵子啊！”
今非昔比，電子產品的輻射無處不在。
好的精子卵子千金難求。
用別人的精子卵子已經不是稀奇事，大家追求的只不過是一個健康的孩子。
她以為她是幸運的，孫子是兒子兒媳的親生。
卻沒想到……
“奶奶，事實就是這樣，你兒媳婦用了我的卵子。”
老奶奶沉默了好一會兒。
差不多十多分鐘，才嘆息一聲說道：“算了，事已至此，沒什麼好說的了。阜兒在我死後，能有個親人，我也放心。”
“奶奶，對不起。”沈念低頭道歉。
“沒什麼對不起的，若不是你，我不會有這麼好的孫子，我應該感謝你。”老奶奶拉著沈唸的手，“看得出，你是一個好媽媽，把他交給你，我很放心。”
“……”
沈念抬頭看著老奶奶，對她的這句話並不認同。
孩子沒一個是她生的，她錯過了他們的童年，也沒教過他們什麼，比起那些陪著孩子長大的媽媽，她是不合格的。
如果可以選，她選擇孩子自己生自己養。
“我的病情暫時不要告訴他，我怕他會難過，我們家阜兒是一個特別孝順的孩子，從小就會體貼人，每次放學回來主動幫我分擔家務。”她頓了一下，紅著眼睛，繼續說：“他爸和他媽去世那年，我感覺自己天塌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只顧傷心了，是他一碗水一碗飯的逼著我吃，陪著我挺過來的，那時他只有五歲，剛失去了父母，鄰居說他冷血，爸媽死了也不知道哭，可只有我知道，他是怕我看見，他把自己當成這個家唯一的男子漢。”
沈念聽得眼淚直落。
老奶奶又說：“初中時，就學會打遊戲賺錢了，我的衣服，藥全是他買的，家裡吃的用的沒少操心。”
四兒砸成績不好。
原來是忙著生計了，並不是因為調皮。
不幸福的孩子，才懂事得早，如果可以，她情願他不要這懂事。
沈念眼眶紅紅。
“說來，也是我的無能，但現在好了，他有了你這樣優秀的媽媽，小念，謝謝你，你是我生命最後的一道光，也是他的，有你他今後的日子不會差。”
“我不是一個好媽媽，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做好一個媽媽。”
“我相信你，不過，我想明天就簽字，只是我想阜兒那先瞞著了。”
得到沈念保證，老奶奶死而無憾。
“好，但請您答應，讓我陪著你。”
“好。”
“孩子親子鑑定……”
“奶奶，冬棗買回來了。”蘇阜的突然出現，打斷兩人的對話。
沈念起來，背對著蘇阜抹乾眼淚，怕被看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