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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零下世紀（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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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勝雪, 白衣滲血。
刺骨的冷，還有窒息的疼。
洗罪池的水於瞬間結了冰，暗血凝固成珠子滾落。
陸冥身上的白色祭祀服染成了紅嫁衣。
發了狂的卡戎, 或者說是沒有理智的第二人格，就在剛剛用冰刃刺穿他的手。
他的左手掌被碎冰定在冰池上, 血肉模糊。
卡戎也在這一瞬間恢復神志了, 瞳孔放大，薄唇掀合無聲顫唞, 似乎驚醒，眼裡露出恐懼的神色。
是主人格小啞巴卡戎出來了。
陸冥咬緊牙關，溼漉漉的碎髮往下淌水。
“對不起，又讓你疼了，上次……”死神弄傷你的手，沒想這次是我。卡戎把後半句嚥下。
他還沒來得及打量陌生的環境，就對上卡戎滿眼希翼期盼的神色。
然而卡戎此刻陷入深深的自責和痛苦，捧著那隻還在滴血的手, 想碰又害怕他疼。
卡戎抱著瑟瑟發抖的陸冥, 彷彿困獸一樣不知該怎麼解脫，一邊控制自己以防再次失控，不能再失去理智傷害他了。
“冥……”
“涼涼的，跟冰塊一樣，還有點甜，冰糖嗎？”他很認真地品嚐了一下，如是評價道。
卡戎害怕他無意識亂動會繼續弄疼傷口，很小心地固定著他的傷口，準備去尋冰蓮救人。
然後他貼近陸冥的傷口，很輕很輕地吹了一遍又一遍。
長睫毛結了霜，原本溼漉漉的頭髮也蒸發乾淨，只留霧氣飄散而去。
主人格的啞巴卡戎還是開口了, 驚慌失措地扶住他，將手掌放在陸冥受傷的左手上方, 虛虛地握著，直到冰刃化成水, 混著血融成淡紅的液體。
陸冥頭一歪睡著了，大概是做了不好的夢，一直蹙著眉頭。
卡戎斂下萬般複雜之色，沙啞地回應：“好。”
陸冥睡了一覺，緩過勁來了，臉色也好看一點，不過剛醒，就有人給他喂東西。
“吹……吹吹就……不疼了。”陸冥沒聽清卡戎說什麼，忽然咬住卡戎的衣服，汗水浸溼了祭服，將曲起的脊背透映得一覽無餘。
陸冥問：“什麼東西？”也沒等卡戎回答就嚥下了。
恍惚間, 他看到卡戎快哭了的表情, 堅毅地伸出另一隻完好的手想觸碰他的臉, 明明脆弱得快一碰就碎了，還故作堅強地笑著說：“卡戎, 不怪你……你……”
陸冥很像安慰卡戎, 但是真的沒力氣說話，而且現在疼到止不住的顫慄。
零下世紀所有動植物基本都被冰封，唯有少數冰屬性東西有著絕佳的治癒療傷的作用，只是不好尋得。
快處於半昏迷的陸冥，有著驚心動魄的破碎美。
薄如紙翼蝴蝶骨，細若絲條楊柳腰，柔弱得彷彿他稍微用力，懷裡的人便會粉身碎骨，可是哪怕虛弱中，他也能強撐著笑著說沒事，失態也只有在他面前。
陸冥順勢靠在卡戎身上，整個人虛脫得彷彿可以當場擠出一身的水。
“是冰蓮，能讓傷口快速癒合。”卡戎小聲解釋。
陸冥直視卡戎灰撲撲的臉，笑問：“你臉上掛彩了，是因為找這玩意兒嗎？”
卡戎眨了眨眼，靜默不語。
陸冥抬手就看到自己被繃帶纏起來的左手，還打了漂亮的蝴蝶結，也不知道卡戎怎麼處理的，現在除了麻也不會疼到崩潰的地步了。
陸冥轉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被披了一間厚實的雪貂大衣，很暖。
“都已經說話了，可以和我解釋一下，為什麼要當啞巴，第二人格怎麼失控了，可以把所有秘密都跟我說了嗎？”陸冥蹦出一連串的問題，也不管對方說不說，就用完好的右手抓起幾縷銀髮繞在手裡把玩。
“我是神，這個世界被放棄的冰神，只不過曾經的信徒選擇了另一個神，將我徹底放棄，沒有了信仰之力，我的神性也沒了，我成了凡人，一個只會帶來災厄的凡人，因此在我被他們當成罪人討伐的時候，我有了第二人格，若是失控了，剩餘的能力依舊有著摧毀生靈的能力。”
卡戎琥珀色的瞳孔裡流轉著稀碎的光，情不自禁地抓住陸冥動他頭髮的手，卻是冰涼如玉。
他怔愣了一下，很自覺地包裹在掌心捂熱。
陸冥抿著唇，還在等卡戎回答他的另一個問題。
明明能說話，為什麼要當做啞巴？
【恭喜玩家陸冥探索部分主線劇情，目前主線劇情進度達到69%】
他又一次不勞而獲地獲知主線劇情線索，可能系統也習慣了都沒批評。
卡戎彷彿對他前一個問題避而不談，斟酌了半天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陸冥：“那什麼時候能說？”
“明天的時鐘響了，我便告訴你。”
陸冥尚且未來得及理解卡戎的意思，對方突然站起來退了兩步。
陸冥若有所覺地抬眸看他，“你要走了。”
“嗯。”卡戎輕聲補充，“有人來尋你了。”
“那明天我們要怎麼見面……”陸冥望著突然空蕩蕩的前方，落寞爬上了眉梢眼角。
“陸大哥，嗚嗚，你沒事吧！”尼洱突然衝過來，跪在他躺著的冰石上，一副奔喪的架勢。
陸冥原本低落的心情一掃而空，繃不住笑著說：“尼洱，我還沒死，大可不必這樣。”
後來的司霧提拉著扭扭捏捏、哭哭啼啼的尼洱，沒眼看，“別哭了。”
尼洱哆嗦地轉身，委屈至極，“眼淚凍住了。”
陸冥和司霧：“……”不愧是尼洱。
隨後進來的嚴箏，懷裡嚴嚴實實地抱著溫笙，面無表情地走來，朝著陸冥和善地點了點頭。
嚴箏主動解釋：“謝謝你們對笙笙的照顧，他……情緒有點糟糕……”
“沒事，這個副本不太適合他，他比我想的還要怕冷。”陸冥理解地安慰著，“等通關這個副本，回去後你開導一下就好了。”
陸冥其實一早就察覺到溫笙的不對勁，星球競賽裡溫笙就算不苟言笑，但是探索劇情線索是自信，眼睛也是發光的，可這個副本，溫笙過於安靜得反常了，周身都縈繞著自我放棄地墮落氣息，所幸有個很愛他的人守著，要不然很可能堅持不到現在。
“我獲得boss卡戎的部分線索，距離通關不遠了，一旦達到80%就離開吧。”陸冥抬起頭，能夠感覺那種附骨之蛆的陰冷視線，“我們連冰雕和暴風雪都無法抵抗，那麼幕後的另一個強大boss，我們未必能死裡逃生。”
陸冥把自己獲得的劇情重新說了一遍，才去確定誰的進度最高。
司霧道：“我就差11%就達到80% ，可以通關了。”
司霧也把自己得到的劇情分享給其他人，直到大家都達到相同進度。
然而得知暗室支線劇情的陸冥，心事重重地想起卡戎走時意味不明的神色。
雪族信仰的原本是冰神，後來是雪神。
雪族每一個百年都有一場祭祀，選出一個活祭，獻祭給雪神。
雪神要的不是這個活祭，而是活祭的痛苦。
也許他還收集著卡戎的痛苦，來維持自己強大的神力。
“明天，鐘聲……”卡戎他要做什麼。
尼洱驚呼：“哥……你幹什麼？”
“嘶……”陸冥不小心動了受傷的左手，倒吸一口涼氣。
“我沒事。”陸冥強忍痛楚，接著尼洱的力起身，“去神殿。”
“不用去了，我親自送你。”
所有人猛然回頭，只見金光乍現，一個近乎白得離譜的神明，一臉興味地飄來。
雖然畫面鬼畜，但是沒人敢笑。
尼洱下意識擋在陸冥身邊。
然而根本不用擋，只見對方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瞬間出現在他們的身後。
等其他人轉身再去看，陸冥和雪神都已經不見了。
“草，陸大哥又被擄走了。”尼洱咬牙切齒道，“我就不懂了，我哥又不是唐僧，怎麼誰都喜歡對付他！”
司霧扶額，拍了拍尼洱的肩膀，“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去神殿。”
一直牢牢抱著溫笙的嚴箏，突然蹲下`身，並且大喝一聲：“小心，有人暗算。”
司霧眼見地轉了個圈，推開了尼洱。
一直安靜縮在嚴箏懷裡的溫笙，提醒：“阿箏小心背後，是吳冰。”
吳冰手上拿著數枚長針，銀光發亮。
他一副雪族白髮精靈耳的裝扮，眸色卻還是黑色，裡面滿是陰謀算計，譏笑道：“走？一個都別想走了，我跟雪神做了交易，你們都給我死在這兒吧，哈哈哈哈。”
“他看起來有些大病。”尼洱嘀咕歸嘀咕，還是謹慎著拿著大鐵錘，想尋個角度，將眼前這個神經質的人砸到牆裡。
“什麼聲音？”嚴箏滿眼警惕地環視四周。
是冰雕摩攃地面的聲音，可是冰雕不是隻存在地下城嗎？為什麼天空雪島也有了？
“不是地下城的冰雕，好冷我去。”尼洱牙齒打顫，“我有不好的預……”
尼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腳邊破開一個洞，腳上結冰，迅速蔓延，將他驚愕的樣子封存到冰塊裡。
其他人也來不及逃跑被冰凍住。
溫笙最先反應過來推開嚴箏，嘶吼著讓嚴箏開啟空間逃跑。
然而嚴箏手足無措地伸出手想重新抱起摔在地上的溫笙，但是冰凍蔓延得太快了。
他們四人都被凍住了，和暗室裡的一模一樣。
只是陸冥和吳冰沒有而已，其他都和他們見到的一模一樣。
吳冰得逞地勾起嘴角，迫不及待地轉身想去看陸冥的慘狀，再來收拾這幾人。
吳冰想，和雪神的這場交易，他一點也不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