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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點眾人剛吃上晚飯，就聽到一道特別清晰的聲音傳來。
“作死的小娼婦、不要臉的下賤胚子，你爹孃把你生下來就是為了讓你來勾引男人的，騷狐臭味滿天飛，不知收斂，仗著自已披著一身狐狸皮，就敢勾的男人家宅不寧。”外邊一套唱唸做打，聲音洪亮極了，“你怎麼還能有臉活著呢。”
“哐當——”是碗掉落在桌子上的聲音。
李月然看到，隨著這道聲音的傳開，耿美嬌的臉色變得煞白，就連劉盼兒幾人的表情，也不自然了起來。
飯桌上除了他們這一批新來的知青，其餘人的表情都有些變化，再結合今天聽大隊長媳婦幾人說的那些，她就能猜出外邊又說又唱的人是誰了。
付來娣，劉大牛的母親。
那個時不時罵街的付來娣。
飯桌上最先開口的是劉盼兒，“怎麼又來了，煩死了！”不用看就知道，付來娣這會兒肯定就在知青點門口的大樹下站著，罵幾句啐兩口，還會踮起腳尖試圖看到知青點裡眾人的反應。
這是她以往經常做的。
而且，每次都是這樣，從來不指名道姓，問就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她有感而發；讓她回自已家發去、就說大隊是公家的大隊，別人能站得地方她憑什麼不能站。
反正有理沒理的話都被她說盡了。
這是時隔了兩三個月，大家以為終於要結束了，結果又來。
“就像那城裡有些姑娘家家，不矜持、不要臉，仗著自已家有錢，做盡了水性楊花的事情，還能厚著臉皮當沒幹過。”
付來娣罵人一向是想到哪裡就罵什麼，但她從來不會遺漏的一點就是，會牽扯到知青點的其他人。
“還有那些和那種不要臉的小娼婦住在一起的，哼，就是一樣一樣的，這誰家要是娶了去，還不得抬回去一個攪家精！”付來娣呸了一口，“以前要是有這種人啊，早早就找個房梁吊死了，省的影響了一家人的名聲！”
“不過也是，能住在一間房的，都一個樣，都是一些下賤胚子！”
耿美嬌握著筷子的指尖泛白。
飯桌上的氛圍一時沉寂了下來，反而令人對於外邊的聲音聽得更加清楚。
“我去看看。”楊國華站起身，走向門外。
劉盼兒也是滿臉怨懟，意有所指地說道，“某人能不能出去管管，你自已犯得錯，憑什麼讓我們也跟著捱罵。”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會和某人分配在一個知青點！”
一時之間，飯桌上的人都看向了耿美嬌。
耿美嬌紅著一雙眼，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將筷子放到桌子上，悶聲說了一句，“我不吃了。”之後就炮灰屋關上了門。
見狀，劉盼兒抬高了聲音，“你有本事不吃飯、有能耐就去把外邊那個人給趕走呀。”
說完之後將碗一摔，沉著一張臉，“我也不吃了，倒胃口！”
她剛站起來，和劉盼兒住一個房間的其他三人也站了起來，同樣沉著臉，衝著耿美嬌所在房間方向白了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也不知道這種事情什麼時候是個頭，咱也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能和這麼個惹事精住在一起。”
“還是個臉皮那麼厚的，人家這麼罵她、我們這麼多人因她被罵，她還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砰——”是劉盼兒幾人關門的聲音。
之後，整個院子又安靜了下來。
這也讓他們聽到了外邊兩人的交談。
楊國華，“付嬸，這是誰又惹你了？”
此時的楊國華也是很崩潰的，這麼長時間了，付來娣一次又一次的鬧，他幾乎每次都要陪著周旋，他也很心累。
說是這事兒和他無關，但他現在是知青點的負責人，遇到這種事情必然要管上一管，而且他也覺得，耿美嬌和劉盼兒幾個實屬無妄之災。
付來娣罵人粗俗的狠，有些話他都聽不下去，更別說幾個小姑娘了，他再不管，哪天保不準真要出事。
付來娣冷哼了一聲，“誰惹我？這全天下，就那麼一個下賤胚子，氣的我連飯都吃不下去！”
楊國華臉上強撐著臉上的笑容，委婉地說道，“付嬸，您這說的什麼話，咱整個劉家莊大隊哪個不是好同志，誰也不是您說的那什麼。”
他來到劉家莊大隊已經有五年了，聽慣了這裡人罵街時的語言，但不得不說，付來娣的每一句話，都令人感到難堪。
是的，難堪。
她一口一個“狐狸精”、“下賤胚子”，罵的是一個還沒有結婚的女同志。
楊國華深吸一口氣，“付嬸，誰惹你了，你就去她面前找回來，或者回家罵，我們知青點還要休息的。”
他說道，“或者，你也可以直接找大隊長、找公社，讓他們給你做主。”
其實每次都是這樣，付來娣如果在其他地方破口大罵，他們就不管；但如果在知青點門口，楊國華的周旋流程就是這樣的。
先寒暄、再建議付來娣回家、找大隊長、找公社。
總之就是不要在我們知青點門口。
而付來娣也會在他這麼“建議”之後，罵咧咧地回家。
因為以前耿美嬌鬧到了公社，公社領導下來狠狠地批評了她一頓，所以她“小心”著呢。
但這次......
本來以為付來娣會離開的楊國華驚訝地看著她擼起袖子，一把將自已推到了一邊，然後氣沖沖地往知青點院子中去。
“這是咋了？”端著碗蹲在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驚訝了，“付來娣吃錯藥了？認不得回家的路不成？”
他們也清楚付來娣每次搞得那麼一套流程，因此都準備都散了回家添飯了，誰知道她這次竟然不按套路來。
那邊付來娣還在一邊說一邊罵，“我憑什麼要回家！一個臭狐狸精，我還能怕了你不成！”
“沒吃錯藥，那是氣瘋了？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大家不解，但都端著自已的碗往前湊了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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