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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法醫指著沙發道:“侑安,你看這裡的血,似乎有點不對勁……”
杜侑安湊近觀察後,疑惑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我是死者,被犯人襲擊後,我會怎麼樣?”
杜侑安照何法醫的思路,模仿死者的行動,試圖還原當時場景。
“為什麼血液是連續的?”杜侑安豁然開朗,“受擊後,死者倒向沙發,頭部撞擊沙發。隨後,身體在重力作用下繼續滑落倒地。整個過程中,可能會把紗布一併拉扯下來。如此一來,血跡應該更接近於拋物線的落點形狀,而非連續線條。另外,紗布也會對血液流動造成影響,比如留在地磚的血液上會留下紗布遮擋的幾何圖案。”
“而且,血跡應是以擦拭形式出現,而非自然流淌狀態。”何法醫補充道。
“現場看起來就像傷員癱倒在沙發上等待失血而亡一樣。”
“這個比喻很有趣。”何法醫推了推鼻峰上的眼鏡,繼續道,“此外,我們還在茶几旁的地磚上發現血跡,同浴室一樣,也經過清理。不過,客廳的清理工作完成度更高,而衛生間則相對粗糙。這可能與犯人中途被人打亂計劃有所關聯。”
何法醫一面說,一面指向落地窗與茶几中間的小塊地方。奶白色瓷磚上,已經畫好多個圓形標記,旁邊編號牌表明這些皆為血跡。
“天吶。”杜侑安驚呼,“這裡才是死者真正被擊倒的地方。難怪我一直想不通,犯人如何站在沙發與茶几之間,將死者重擊倒地。要知道,兩者間隙很小,只容得下一個人,就算是死者也得側身才行,而此處則空曠許多。犯人定是在窗邊與死者交談,然後重擊死者。等死者倒地後,再將死者拖到沙發邊,偽造了血跡。隨後,再取出棋子丟至沙發底座,偽裝成死者撿拾象棋時是被人趁機錘殺。”
“你的觀點我很難評價。目前來看,這裡面或許存在某些巧合,否則現場不會如此混亂。”何法醫說。
杜侑安回應道:“可現場看起來挺整潔的啊。無論是客廳,還是衛生間,都被犯人清理,甚至連沙發套罩都整理得非常平整,沒有任何褶皺……”
何法醫解釋道:“我所說的混亂,是指現場雖然到處都是有用線索,但我們無法將其串聯成線,形成完整證據鏈。”
“我同意。現場非但清理過,還被偽裝過。”杜侑安壓低聲音,“說到偽裝,就不得不提犯人偽裝死者撿象棋的用意了。”
黃衣少女以學生代表的姿態問道:“杜警官,我有個問題,犯人為何要這麼做?”
杜侑安將目光落在虞嬡萱的側臉上,道:也許犯人在扮豬吃老虎。實際上,他的身高可能比死者高……”
虞嬡萱回應道:“這與我們在衛生間的發現不符,對吧,何老師?”
何法醫重重點頭,表示同意。
“有沒有可能,犯人是兩個人,一個高一個矮呢?”杜侑安提出觀點,“這也可以解釋為何現場會有兩種兇器。”
何法醫思索後回答:“從邏輯上講,這種假設是可能的,但仔細推敲就會發現漏洞。如果真有兩位犯人,他們在目擊者出現時應該有兩種對策,要麼是分頭行動,要麼是聯合行動。如果是分頭行動,那麼一人可以鎖門拖延,另一人可以開窗接應。既然有人配合,難道他們會連月牙鎖的問題都發現不了嗎?”
杜侑安接著說:“剛才報案人提供了一條思路,那就是犯人破窗是為了調虎離山。而且,說到分頭行動,比較常見的就是一人在外望風,一人在內善後。不過,如果有人在外望風,應該會提前通知同夥,或者製造意外掩護夥伴逃跑。而非過了五分鐘都毫無反應。而且報案人也說沒聽到團隊協商的聲音。”
“如果犯人是聯合行動,他們人多勢眾,從衛生間正門突破也非難事,報案人勢單力薄,根本無法抵擋。”
少女提出新的假設:“有沒有可能犯人是怕身份曝光?”
杜侑安訕笑,笑容裡卻不含任何幽默成分。
“殺一人是犯罪,殺兩人也是犯罪。”
“說得也是。而且……兩名犯人只順走三雙鞋子也很奇怪。”虞嬡萱繼續分析,“若換作我,我一定會把所有鞋子打包帶走。”
杜侑安聽後調侃道:“感情犯人是來犯罪現場‘進貨’的。”
虞嬡萱突然意識到這個說法有些滑稽,羞澀地漲紅臉。
何法醫嚴肅地說:“目前,犯罪現場沒有任何一項證據指向團伙作案,我們還是不要自找麻煩。”
“是啊。”杜侑安表示贊同,“何老師,您還有話要說嗎?”
何法醫思索著說:“我在想,這些血跡到底是誰的?”
“何老師,你為什麼這麼問?”虞嬡萱說著瞅了眼杜侑安,發現後者亦不解。
“這難道不是死者的血跡嗎?”她又問。
何法醫解釋:“事情或許沒那麼簡單。你們可以順著我的思路想想。首先,這些血跡有沒有可能是犯人留下的?”
虞嬡萱搶答:“不可能,因為犯人清理過現場,不可能留下這樣明顯的漏洞。”
何法醫未予回應,繼續發問:“那有沒有可能是死者的血跡?”
兩位學生同聲道:“有可能。”
“但你們是不是忘了,死者腦後的傷口周圍還附著銅屑。若犯人重擊死者後將死者拖至沙發偽造血跡,那銅屑也會一併出現在紗布上。如此一來,不僅會干擾傷口的生活反應,還會曝光現場被偽造的事實。”
杜侑安單託下巴,“有沒有可能是刀傷的血?”
何法醫搖頭,“刀傷是開放性創口。當犯人拔刀時,血液會出現噴射現象。即便死者倒地,該現象也不會停止。這從死者襯衫上的血汙可以推斷。此外,犯人行兇時不太可能攜帶採血工具。他是如何收集血液的呢?而且,無論是客廳,還是浴室,都沒有大規模採血跡象。”
“所以,血跡很可能是第三者造成的。比如死者妻子……”虞嬡萱提出猜想。
杜侑安揣測道:“根據失血量,傷者傷勢不輕。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要抓緊了。”
“有道理。我馬上回局裡做資料比對。”
何法醫說完,開始收拾勘察箱。他與身旁警員耳語兩句,後者放下工作,跟隨前輩出了房間。無幾何時,兩人抬著擔架走向衛生間。杜侑安和虞嬡萱見狀,趕緊跟了過去。四個人一起來到衛生間,將屍體抬上擔架。
何法醫給死者蓋上白布,向杜侑安道別。
“辛苦了,我們回頭聯絡。”杜侑安旋過身,面向女助理,“嬡嬡,麻煩你再送一下……”
虞嬡萱會心一笑,手拎勘察箱,攙扶老先生,兩人一齊出了房間。杜侑安離開衛生間,準備去二樓搜查。剛踏上臺階,他與柳蕪茗不期而遇。
柳蕪茗主動招呼:“杜警官。”
“蕪茗,你已經回來了,”杜侑安邊應邊走,“沈太太那邊怎麼說?”
“她帶女兒去吃夜宵了,剛沒在家。不過,我跟她老公商量好,沈先生非常支援,還給了我一個隨身碟。”
柳蕪茗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古鼎灰隨身碟,遞與杜侑安,“裡面是今晚5點至8點的監控錄影,我還沒來得及看。”
“毒狗事件的錄影呢?”
“因為盧隊之前調查過,所以沈先生就把監控清空了。那部分的影片,盧隊那有備份,我們可以聯絡他。”
“這等回警局再說吧。”杜侑安收下隨身碟,“對了,你剛才有沒有向沈先生打聽情況?”
“他當時在二樓看電視,因為家裡有老人,隔音措施比較到位,所以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而且,我看他下樓的時候穿著睡衣,身上也沒有水珠和蒸汽,不像在說謊。”
“他對林先生的事有什麼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