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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文下班剛走出大門，就看到季司宇靠在車邊，已經脫下警服換了一件襯衫和西褲，一隻袖口捲到小手臂處，流裡流氣的，像上學時候班級裡的小混混。
偏偏季司宇現在還低頭翻著手機資訊，夕陽照在他身上，頗有些歲月靜好的味道。
張文文走了過去，季司宇收起手機看她：“下班了？”
她點頭：“嗯。”
季司宇轉身開副駕駛側車門：“走吧，帶你吃飯。”
張文文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只坐過徐謹言車的副駕駛位。
季司宇的車和徐謹言的不同，徐謹言太乾淨，車裡一點味道都沒有。而他的車隱約能聞到一點菸草味，後座還放著半箱礦泉水。
他上了車，他單手握方向盤，轉了幾圈，倒出停車位，飛馳在馬路上，有種方向盤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覺。
“想吃什麼。”季司宇問，“川菜，湘菜，粵菜，還是別的。”
張文文有些拘束，後背緊繃著，季司宇看出她的緊張，笑著說：“放鬆點，靠椅很舒服的。”
她這才笑了笑，靠在後面，季司宇按下了按摩鍵。
“嗯，想吃什麼。”季司宇看著前方，又問了一遍。
張文文說：“嗯.....川菜吧，哦，對了，你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我幫你的。”
季司宇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之前不是在A市嗎，我下個月可能會去A市出差，想請你給我介紹一下A市有哪些好玩的，還有特產。”
張文文乾笑了一聲：“啊，A市很小的，玩的地方也不多。哦，對了，A市有一個景色很美的度假村，度假村後面有一座山，那裡會在秋天的時候長滿楓葉，不過你要是下個月去的話，就看不到了。“
前方紅燈，季司宇穩穩地停下車，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是嗎，那還挺遺憾的。”
“對了，那邊靠近朝鮮，有很多朝鮮族特色的美食，你可以嚐嚐，都很好吃的。”張文文介紹著，絲毫沒注意到季司宇的情緒變化。
他說要她幫忙，是假的。想和她接觸是真的。
自從上次張文文離開之後，季司宇總是無意間就能想起她。
他不是一個容易喜歡上別人的男人，這些年家人朋友給他介紹了一大堆女人，他一見到照片或者碰到真人就想拒絕。
其實不是那些女人不漂亮，也不是性格不好，他就是覺得她們都缺了些什麼。
至於缺了什麼，他也不是很清楚，也說不上來。
直到遇見了張文文，這個長得不算十分漂亮，外表看起來生人勿近的小姑娘。
但他是個要不喜歡就一點都不喜歡、要喜歡就一定要認認真真，對人家全心全意的男人。
他要再確定一次自己的心意，才能放開膽子追她。
今天這頓晚飯，他很重視，他也不想在她心裡留下輕浮的印象。
季司宇點頭：“好啊，那我到時候一定要去嚐嚐了。”
車調個頭的功夫，就已經停到了餐廳停車場。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走進去的時候，一股麻椒混著辣椒的味道就鑽進了鼻孔，張文文吸了吸，應該是水煮魚的味道。
服務員領著兩人在靠窗的桌子前坐下，兩人面對面坐下後，服務員拿來選單，請他們兩人點菜。
季司宇把選單往她那邊推了推：“想吃什麼就點，我沒有忌口。這家我來過兩次，菜都挺好吃的。”
張文文笑了笑，點了水煮魚，魚香肉絲，麻婆豆腐，粉蒸排骨。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問：“我好像點多了。”
“沒關係，他家菜碼不大，慢慢吃。不過你一個北方人，居然這麼能吃辣嗎。”
張文文點頭說道：“是啊，我一直都很能吃辣的，自己在家做飯的時候也會放一些辣椒進去。”
“你自己嗎？那你家裡人呢。”
提到家人，張文文的眼神有些暗淡，季司宇捕捉到了這一幕，有點後悔問她這個問題。
“我沒有家人，這些年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生活的，不過我有兩個好朋友，也算半個家人了。”她喝了一口溫水，淡淡道。
季司宇拿起水壺又給她倒了一些熱水，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意：“沒關係啦，反正這幾年，我過的也挺開心的。”
季司宇倏地有些心疼她，她外表看起來很堅強，裝作不在乎，可是心裡還是很渴望家人的吧。
“相逢有緣，以後我們就算朋友了，以後有事可以隨時找我。”季司宇說道。
張文文點了點頭：“嗯，有個警察做朋友，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哦。”
兩人相視而笑，不一會兒菜就擺了上來。
經過剛剛的聊天，張文文沒有那麼拘束，也放開吃了起來。
季司宇看著她的吃相，她握筷子的手勢很可愛，吃相也很乾淨，但是吞嚥的速度並不快，而且飯量不比一般男人少。
他拿起公共筷子給她夾了一塊排骨，她吃飯的時候似乎把周圍的一切都遮蔽掉，和她一起吃飯，自己也胃口大開。
這樣的女孩，男朋友應該不太好找，大多數男人都喜歡小鳥胃。
不過，他有點擔憂，她吃飯的時候根本沒拿他當異性朋友對待，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在別人眼裡的樣子。
嗯，要慢慢來，不能心急。
此時，季司宇的手機響了起來。
“司宇，馬上立刻回隊裡，有案子了。”
........
公路上，季司宇車速已達到120邁，他很少聽到陸隊如此著急的語氣對他說話，看來這次是個非常棘手的案子。
一小時後，S市，省廳公安局。
季司宇回到省廳，他快步走回辦公室，陸隊一臉凝重的靠桌邊站著，夏正傑與其他幾名同事小聲談論手裡的檔案。
“司宇，你回來的正好，我們今天收到報警，在河邊發現了一具屍體，你來看。”陸隊把白板推到前面，季司宇站在前面看著。
照片上一具男性屍體，赤裸著身體趴在岸邊。
“法醫怎麼說。”季司宇問。
夏正傑拿過報告走了過來，說：“喉嚨和肚子均被切開，腎臟和生殖器被取走，身上無其他傷口。但是法醫鑑定，在摘除被害人器官的過程中避開了其他器官，手法十分專業。並且，法醫鑑定，死者已經死掉十小時到十五小時之間。”
季司宇皺了皺眉頭，繼續問：“現場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夏正傑從桌子上拿起兩張照片遞給季司宇：“現場有一個小布包，檢查過了，裡面什麼都沒有。”
他看著照片裡的小布包，外表看起來有些舊，上面歪歪扭扭的繡著一朵小紅花。
夏正傑說道：“已經送到鑑定科檢驗了，明天應該能出結果。”
“好。”季司宇說道，“對了，死者身份確定了嗎。”
夏正傑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現在正在做DNA和指紋比對，不過....”
“不過什麼？”季司宇看著他。
夏正傑臉上蒙上一層擔憂：“你還記得上次K市報上來的那宗殺人案嗎，警察在海灘上找到了那具屍體，現場報告，也發現了那個小布包，並且，也是腎臟和生殖器被取走。”
陸隊臉色更加難看，那件案子他知道，半個多月了一點線索也沒有，而且，在S市也發現了殺人手法一模一樣的屍體，這難道是巧合？
“兩起案件，併案調查。必須儘快把兇手捉拿歸案！”
————
第二日，夏正傑將報告交給季司宇。
“老大，查出來了，死者叫劉經然，S市大學心理學教授。”
“教授？”季司宇有些驚愕。
“對了，這是半個月前K市海灘死者的資訊，他叫趙獻文，是K市城市晚報的記者，平時沒什麼家人朋友，經常缺勤，他死後好幾天，他的領導才報案。”
季司宇起身拿起衣服：“趙獻文家人朋友的筆錄有嗎。”
“有，你看下老大。”
季司宇瀏覽了一遍趙獻文生前同事、領導。鄰居的筆錄，都說他為人比較隨和，沒見過與其他人發生爭吵，生活中似乎是一個好好先生，只是他經常上班遲到，讓領導很頭疼。
“老大，你說是不是他報道的新聞得罪人了。”夏正傑問。
季司宇說道：“可能性不大，他好像也就曝光一些明星的私生活，拍一拍交通事故，按理說，這些不至於招惹什麼大事。”
他忽然想起那個小布包。
“對了，證物的檢驗報告出來了嗎。”
“啊，還沒有，一會兒我再去問問。”夏正傑說道。
季司宇拿起身後的外套，說道：“走，去劉經然家看看。”
........
下午1點23分。
如今已是5月中旬，S市下午的氣溫已經升到30度左右。
季司宇帶著夏正傑一個一個的給劉經然的家人朋友做筆錄。
“劉教授嗎？他可是個好老師啊。”
“他很熱心的，我有個頭疼腦熱，他還主動給我買藥，帶我去醫院呢。”
“什麼？仇人？不可能的，劉教授人特別好，從來不與別人發生口角。”
“反正教授前幾天確實是怪怪的，有時候會出神，下樓梯的時候還差點摔倒呢。”
“沒有生人來找他，肯定沒有的，這小區裡所有人我都認識，我是保安，還能看錯嗎？”
“警察同志，你們要好好調查啊，這麼好的人居然被害了，到底是誰幹的啊！”
季司宇和夏正傑坐在車裡，季司宇回想著他的同事家人朋友的筆錄。
夏正傑大口大口地喝著水：“熱死我了，老大，我們都找了好幾個人做筆錄了，要不要先回去。”
季司宇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由於天氣太熱，他的脖頸淌下一些汗珠，將衣領打溼，隱約可見到男人健壯的胸肌。
“好，先回去整理一下所有人的筆錄。”季司宇把水往後一丟，說道。
“好嘞老大。”
S市省廳公安局刑偵科辦公室。
劉巖與李明一一大早就趕到了S市，昨天接到通知的時候，他們兩人都很驚訝，後來領導才說，是因為上次江致遠那宗案子他們表現不錯，才決定將他們臨時調到省裡調查這起連環殺人案。
季司宇和夏正傑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先看到了劉巖和李明一坐在旁邊，他們倆一見到季司宇就起來打了個招呼，季司宇也笑著點頭，算是回應。
而轉過頭，他和夏正傑就看到陸隊和一個陌生男人在談話。
陸隊與那男人聽到了腳步聲，紛紛抬頭。
“司宇，你回來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A市大學犯罪心理學的高材生，陸思涵。”陸隊介紹著這個男人。
季司宇打量了一下陸思涵，他看起來也就24、5歲的樣子，穿著一件的白襯衫，臉上戴著一個近視眼鏡，那雙清澈的眼睛像是純淨的琥珀。他微微一笑，像是漫畫裡的美少年。
“季警官你好，我是陸思涵。是老師特意派我來協助季警官偵破這宗連環殺人案的。”他的聲音很有磁性，顯得很穩重，給人一種安全感。
季司宇回握住他伸出的手：“你好，叫我司宇就行，辛苦你了。”
他的笑容如四月春風一般，讓人感覺很舒服：“不用客氣，能夠為人民獻出一份自己的力量，我感到很榮幸。”
陸隊看著他們兩人氣氛不錯，拍了下手，說道：“好，我正式宣佈，兩起命案，我將它命名連環殺人案，就這宗連環案，特成立調查領導小組，組長由季司宇擔任，全權辦理案件，另外，組裡其他成員由陸思涵，劉巖，李明一，夏正傑組成，這次的辦案小組是由省裡特別選定的，希望你們齊心協力，將兇手捉拿歸案。”
“是！”
陸隊臨時騰出一個辦公室，在門外掛一個牌子，算是他們的辦公地點。
季司宇和他們都認識，所以自顧自的先去翻看卷宗。夏正傑與劉巖、李明一、陸思涵打好招呼之後，紛紛開始工作。
夏正傑是計算機高手，所以他負責排查整個S市相關街道監控；
劉巖負責整理受害人家屬及朋友的筆錄；
李明一負責調查受害人生前的不良記錄，包括在上學期間的打架、鬥毆事件等等。
陸思涵坐在那裡，根據兇手作案手法在製作嫌疑人畫像，季司宇看著他，認真起來像是一位認真聽講的好學生。
季司宇朝他走了過去，問：“陸思涵，你的畫像如何了。”
陸思涵抬起頭看著他，說道：“已經出結論了，不過我聽說，季警官也很擅長為嫌疑人畫像，我沒什麼經驗，還希望你能多多指教。”
季司宇不知道為什麼，不太喜歡這個人。
“指教不敢當，你先說說吧。”季司宇拿出根菸叼在嘴裡。
陸思涵站起身走到白板前，說道：“那麼我獻醜了。”
他說完這句話，其他幾人紛紛抬頭看他。
“第一，兇手非常熟悉S市與K市的地形，應該經常流連於兩座城市；
第二，他應該有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
第三，死者趙獻文死於5月9日，即星期二。死者劉經然死於5月15日，也就是星期一。兇手的工作沒有規律，工作時間比較自由；
第四，兇手應該精通人體學，很可能是一名外科大夫，或者養殖場屠夫。
第五，兇手第一次做案的時候，將兇器插在了死者的身上。但是，根據法醫檢查結果來看，這把匕首是死後才插上的，反而讓我覺得是多此一舉，他也許，是想要表達一些情感。
第六，兇手將屍體都拋在了較繁華的位置，證明兇手並不怕被發現，反而期待自己殺人行為被發現，他也許已經不在乎生死了。”
眾人聽完，皆是一愣，隨後夏正傑稱讚道：“哇，學霸就是學霸啊，太厲害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季司宇看著白板他密密麻麻寫下的一大堆畫像，拿起筆走過去，洋洋灑灑寫下幾個大字：
預告，恐慌，炫耀。
“他在殺害第一個人的時候，就對第二名死者進行了死亡預告，並且成功的為第二名死者製造了恐慌，然後，對城市裡的所有人炫耀他的傑作。還有，兇手為什麼會選中這兩個毫無交集的人進行殺害，絕對不可能是隨即殺人，這裡面一定有規律。”
陸思涵臉色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季警官說的很對，兇手非常冷靜，並且反偵察意識很高，而且我認為，兇手會再殺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