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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鐵匠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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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段時間趙崢可算是得空,瞭解下自家的鐵匠鋪了,常言道人間三苦,撐船打鐵磨豆腐。在古代,即使沒有明代的戶籍制度,往往手藝人也是代代相傳的,沒有別的,在科學技術未被視作第一生產力和人類社會進步的核心推動因素之前,匠人的地位雖低,但在佔絕大多數的平民百姓中,往往比土裡刨食要好得多,即使到了現代社會,掌握某項專業技能同樣也是安身立命的保障,更別說是古代了。

撐船打鐵磨豆腐之所以被稱為三苦,主要是這三項技藝除了技巧和經驗之外,都需要重體力勞動。

撐船,順風撐船的話還好,逆風的話帆不能張,櫓搖不動。就要使出蠻力,往往一天下來肩膀疼。而撐船人每天都是則是風裡來,雨裡去。蓑衣箬帽不離身,所以可算一苦。

磨豆腐看似簡單,然而這中間繁瑣的製作過程和時間卻讓許多人難以支撐,每天起早貪黑,幾乎沒有安穩覺可睡,視為一苦。

而打鐵,無論烈日炎炎還是數九寒冬,都要在炙熱的鐵匠鋪裡揮汗如雨,每天上萬次的敲打,震的手掌虎口生疼,這種人力熱鍛的工作方式,不僅是對人體力意志的考驗,而且危險性還很高,又是一苦。

雖說辛苦但也有其價值,相對於撐船和磨豆腐的,鐵匠在古代,無論東西,都屬於高技術高科技行業的稀有人才,凡是跟社會生活相關的跟金屬加工相關的事物都離不開鐵匠,這就厲害了。

首先就是收入,那種像干將莫邪般能名留青史的大匠自不必說,民間自古有俗語流傳,“鐵爐一冒煙,木匠砍三天”,“黑鐵匠、鐵匠黑,值五十要一百,一把鋤頭一斗麥”。尋常的鐵匠,將差不多30文一斤的鐵,做成刀劍,按3-4斤(市斤),算上火耗用料成本不到200文,最普通的制式刀劍都能賣到3000文,即3貫錢,更別說如果技藝超群搞出削鐵如泥的寶刀,好像《水滸傳》裡楊志那把祖傳的刀要賣上3000貫!即使是打造最尋常的農具、甚至菜刀,最少最少也是兩三倍的利。收入比之尋常百姓高出十幾二十倍都是尋常的事。國外但凡名字裡有“Smith”的祖上多半就是鐵匠,大名鼎鼎的德國克虜伯,就是從個小鐵匠鋪代代傳承發展而來的,就連大名鼎鼎的二戰時的英國首相丘吉爾祖上也還是小鐵匠,人家可都混成貴族了!

但要說中國的鐵匠,或者更具體點梁老漢咋就弄的家徒四壁了,這就跟天災人禍逃不開干係了,古代中國對於老百姓稅和徭役是永遠繞不過去的事兒,我們現代社會有各種稅,這個很好理解,不幸的是趙崢此刻深處的時空正是歷朝歷代稅賦最重的時代,在宋代(北宋、南宋)不僅稅種琳琅滿目,這是趙崢在來到這個時代之前根本無法想象的,在趙崢剛來梁家,梁老漢當做社會生活常識,首當其衝就是對趙崢這個得了“失心瘋”的乾兒說了半天各種捐稅,趙崢聽得直翻白眼,根本就記不下來。

聽得趙崢只想對那個聲稱“我可能生錯了地方,想穿越回宋朝,那裡對文人最友善”說什麼大宋藏富於民的網紅老師說他誤導群眾,宋代可能是權貴士大夫們的錦繡山河,但是像趙崢這樣連毛筆字都不會寫,正體字都認不全的現代人,即使擁有雙碩士學歷,卻到宋代的教育系統和考試製度中連個童生都不如,別說跟什麼隨便拉出一個就是文學家、書法家能夠身居廟堂學神級的大佬比了,在文盲率超過90%的宋代,僅州府級別的解試錄取率也只有2%,更別說後面還有省試、殿試了,那種隨便穿越過來抄幾首詩抄幾本書的就能位列廟堂,開玩笑,後世的大學教育真的算是普惠教育了,趙崢光聽到就放棄了混成士大夫的幻想了,估計那位夢想大宋的老師當真有了趙崢一般的奇遇也就只能是個苦哈哈,看他還會不會吹大宋好。

這絕對是平民百姓的苦難時代,難怪宋代前後320年裡400次農民起義,勇奪歷史第一。司馬光說的“鄉村農民,少有半年之食。”,歐陽修說宋朝人“一歲之耕供公僅足,而民食不過數月。甚者,場功甫畢,簸糠麩而食秕稗,或採橡實、蓄菜根以延冬春”,這才是真實的宋代生活,相比於趙崢創辦的公社,之所以社員熱情如此之高,一多半是恰巧遇到縣裡大豐收,創造出了能頓頓吃上飯的奇蹟。

而對技術人才鐵匠來說,徭役則是更嚇人的,尋常農民最多就是出力,什麼修個河堤、築個城,也就派派體力活兒,鐵匠拉去免費打造鐵器也就算了,遇到特殊情況,官府不給你來料加工的活計,直接分配你交付成品,就是不僅要搭工,連料錢都要你自已出,這雖少卻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遇到不講理的打起仗來直接就把人給你徵走了,梁老漢的兒子就是因為一手祖傳的好手藝,跟著大軍去了燕雲,結果人就沒了。老梁家被接連折騰了幾次,再殷實的家底也給折騰沒了。

當然做鐵匠的另一項重大福利就是能保命,在和平年代這點顯現不出來,但真的遇到兵荒馬亂,無論怎麼打仗,最終誰獲得勝利,即使再兇殘的政權,也都是會把鐵匠收歸已用,一般輕易不會殺鐵匠,這門手藝真正是道保命的護身符,真碰到戰亂比什麼丹書鐵券都管用。

梁老漢談不上年老體衰,但作為一個“孝子”,平日裡忙也就算了,這些日子在家,只要鋪子裡傳來打鐵的聲音,趙崢都主動進去,跟狗娃一起打下手,狗娃自打杜松接手了營建坊,就不用給趙崢免費做工了,雖說公社社員的日子他也挺羨慕,但現在跟著梁家吃飯,這生活水平也是不差,早就打定主意要做個鐵匠,狗娃自然樂得回鐵匠鋪學徒。

正常來說鐵匠收徒至少為期三年,第一年學徒做雜活,擔水、劈柴、洗碗刷鍋,如傭人一樣;第二年學生為拉風箱,掄大錘掌鉗子;第三年就成了師傅的助手,有時替師傅幹半天,師傅拿著個小鏟子,指到哪兒徒弟打到哪兒。這樣在師傅的指點下學成出師,狗娃年紀雖然不大,但也算初窺門徑,開始拿錘了。

按規矩,徒弟出師後還要跟著師傅再幹一年,這叫“報答師恩”,這一年說是不拿工錢,但師傅也會適當給徒弟一些報酬,畢竟不同於學徒期。四年後,徒弟要離開師傅另立爐子了,師傅送給他一套打鐵用的工具,算是心意。徒弟逢年過節會來看望師傅,也藉此向師傅討教。師傅過世,徒弟腰纏麻繩,頭戴孝帽,如兒子一般,為師傅送終。這似乎也是歷代手藝人的傳承方式。

不過既然梁老漢把趙崢收為了義子,鋪裡也就狗娃一個學徒,真要忙起來也是捉襟見肘,自然存著把自已手藝傳給趙崢給梁家頂門立戶的心思。見趙崢不怕辛苦,梁老漢心裡高興,趙崢初進鋪裡就讓拉起了風箱,梁老漢一邊做活,一邊把經驗訣竅,遇到什麼說什麼地傾囊相授,本來學金融和機械的趙崢,對金屬加工處理就有了解,老法口口相傳的看火頭,聽聲辯料之類的經驗,都能聯絡到其背後的科學知識,兩相印證,往往梁老漢自認為是不學之秘的絕招,誰承想趙崢一聽就能明白,甚至還能說上幾句,令老漢嘖嘖稱奇,大讚趙崢天生就是個鐵匠胚子,三天的功夫竟比常人三年懂得都多。一個教得用心,一個學的賣力,這爺兒倆的感情也愈發深了起來。

隨著趙崢對鐵匠鋪的瞭解,倒使趙崢想到了利用起水車來,在鐵匠鋪裡無論是拉風箱、鍛打、研磨,哪一項都是費時費力的活兒,在缺乏動力機的時代,水力自然是最可行的動力源,這哪裡難得住深通機械設計的趙崢,搗鼓了兩天,趙崢經過實地測量繪製出了水力風箱、水力鍛機和水力砂輪,從結構和原理這些都不難,複雜的倒是在動力傳輸和速度調節的控制,好在趙崢本就是學機械的,根據鐵匠鋪的實際需要,趙崢使這套傳動裝置可以實現由一架水車帶動,並可根據實際使用需求對裝置進行開關和變速,只不過由於趙崢設計的水力鍛機,單錘頭就有一百斤,對水車的輸出功率還是有不小要求的,之前那架水車雖然動力足夠,可是卻無法同時滿足磨坊和鐵匠鋪的動力需求,況且鐵匠鋪也沒在那裡,為此趙崢不得不再設計建造一架水車來。

梁家的鐵匠鋪本就因為取水要方便又不能擾鄰建在沿河的村邊,天然預留了足夠空間,趙崢把他的想法跟梁老漢說了,打了一輩子鐵的老頭也覺得是件好事,只是不信,又覺得要打造這些裝置花費也是巨大,但公社賬上已有不少資金,趙崢前期投進去的買地、搞基建、買糧食的錢也逐步在回手,既然是公社,這產權關係也是要理清的,實際的產業逐步收歸公社,趙崢手上的錢是越來越多,倒是有底氣的很,拍著胸脯向老爹保證可行,梁老漢也不再阻攔。

翌日,趙崢便叫來杜松,先盤了盤當前手上工程的進度情況,將自家的機械專案也排了進去,雖說趙崢得了優先照顧和一點折扣,但該付的錢還是自掏腰包。

“社長,村裡進來好幾家佃戶聽說咱們家待遇好,好些人都找過我想跟著咱們幹。”杜松道。

“是誰家的佃戶?”

“很多都有,就屬錢懷禮家的幾戶佃農求的急切,聽說這錢二爺對手下佃農盤剝得緊,那幾家佃戶日子過得著實艱難。”杜松毫不掩飾臉上的同情神色,自已若不是有幸遇到了這麼個心善又有本事的趙崢,自已可能也會像那些佃戶一樣掙扎在生死線上。

“嗯,這怕是有點難辦,若是村裡大戶家的佃戶都跑我們這兒來了,這豈不是挖了別人家的牆角,面上頗難過得去,村裡大戶鄉紳家的佃農儘量不要招,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趙崢想了想說道。

“是,還是社長考慮得周全。”

“這個你看著辦吧,不是苟老都訂了職工章程嘛,就照這個來,但是咱家這些裝置你可要幫我儘快落實,也好讓我家老爺子早日輕鬆一點,也算是我的一份孝心了。”

“那是自然,社長儘可放心,只是這些裝置俺從未打製過,到時候少不得要請教社長。”

“無妨無妨,你大膽去做,有事隨時問我。”

就這樣一座跨時代的鐵器加工場的誕生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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