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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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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從前段之願只站在巷口朝裡面張望過,今天第一次走進。

地上有凌亂的垃圾和菸頭,恍然間她還看見被撕了只剩一半的作業本。

再往裡走就徹底看不見了,路燈照不到小巷深處。

心臟馬上就要跳出來,段之願說不出話開口就是嗚嗚的哭聲。

她踉蹌著跟在張昱樹身後。

直到聽見‘吱呀’一聲,鐵門開啟的聲音。

張昱樹終於開口:“抬腳。”

頭頂亮起一盞橙黃色燈泡,照亮了腳下的路。

腳下是個生了鏽的鐵門檻,邁進去後能感覺風小了不少。

燈光映著她,張昱樹看不清她的表情,伸手把電暖風扯開了一些。

偷偷把手伸進口袋,摸空才想起手機在張昱樹那裡。

張昱樹把電暖風對準沙發,插上電後,橘黃色燈光亮起。

張昱樹不說話,起身到抽屜裡翻了翻,再回來時手裡拿了兩個創可貼。

草,這可憐樣。

他一沒打她,二沒罵她。

廚房裡響起燒水聲,段之願緊繃著的脊背慢慢鬆了些。

段之願抬起的手又放下。

她很冷,冷得打了個寒顫。

“老子嚇大的?”

陌生的封閉領地,她更加害怕,本能蹲下來回手扯住大門死死抱著不放手:“我不走,我我,我已經報警了,你,再不放過我,你要坐牢!”

這是他家的院子,周邊堆積了不少雜物。

張昱樹有點想笑。

又開啟櫃子從裡面拿出一盒泡麵走出房間。

段之願乖乖走過去坐在那裡,警惕看著張昱樹用腳把凳子勾回原位。

眉梢輕挑:“憋回去。”

拿出手時手背一陣刺痛,剛剛她抱著鐵門,被他提起來時不小心刮到上面的鐵釘上。

“不,不用。”段之願這才接過,撕開包裝仔仔細細粘在傷口上。

進了房間,頭頂一盞昏黃的燈泡亮起。

“想……”

指著沙發:“坐那。”

桌上有用了一半的捲紙,可它旁邊就是吃剩下的快餐盒。

段之願閉著眼睛不敢吭聲,突然背上一沉。

電暖風很快烤的她全身暖洋洋,張昱樹也拿著泡麵進來了。

雙膝緊並,揹著書包整個人乖乖巧巧坐在那裡。

張昱樹撕開面上的包裝紙,叉子攪了攪。

白皙的手背劃破,有隱約的血珠冒出。

他聲線低沉,寂靜的院落裡和她顫唞的聲音相比,更像是直接宣判了她的下場。

從櫃子最上面扯下來幾個箱子丟到地上,在最裡面拿下來一個有他小腿高的箱子。

入目是一張沙發,上面零散扔著幾件衣服,有著長久居住過的痕跡,段之願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張昱樹瞧了她一會兒,眼珠轉了轉又站上凳子。

他蹲在地上開啟箱子,是個電暖風。

“我,我什麼時候能回家,我要回家了,我姥姥,會擔心我的。”

這期間段之願的視線一直放在他身上,看到他的目光後,將往後縮了縮,另一隻手蓋住傷口。

“用我幫你貼嗎?”他說完作勢靠近。

他將桌上的垃圾悉數划進桶裡,一抬眼,看見了她手上的傷痕。

這才她眼圈通紅,身上的衣服也髒了。

嚇嚇她而已,怎麼看上去好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問她:“想回家?”

段之願不接。

他不輕不重拍了下她的背,只是輕輕一用力,段之願再次被他提起來。

段之願垂下眼,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而後又期盼似的看著他。

泡麵被他兩根手指一推,推到了她面前:“吃完讓你走。”

話畢,他起身。

段之願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

見他單膝跪在床邊,俯身從枕頭下面撈出手機,按了幾下,突然抬眼:“看什麼?”

段之願連忙低下頭。

張昱樹問她:“不想走了?”

她一點也不餓,只想回家。

但沒辦法,她不得不聽他的。

泡麵擺在那,她食不知味,偶爾目光瞟一眼張昱樹,看見他不知道在跟誰聊天,企鵝提示音響個不停,‘滴滴滴’似警報。

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一碗麵,外面天色已經黑如墨。

段之願的手機響了,聲音從張昱樹口袋裡傳出。

她侷促站起身:“我,我姥姥……”

“嗯。”張昱樹把手機給她:“說你馬上到家。”

她戰戰兢兢接過,猶豫片刻:“我不能騙人。”

“不騙人。”張昱樹視線越過她看向空了的那桶面,說:“現在送你回去。”

按照他說的措辭和姥姥說完後,段之願在少年警告的眼神中掛了電話,而後無措撇撇嘴,聲音沙啞,又要哭了:“我……”

院子裡突然傳來丁零當啷的聲音,是大門被人一腳踢開。

張昱樹站起身,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皺,櫃子裡撈出一件外套穿上,偏了偏頭:“走吧。”

段之願趕緊把手機揣好,跟著他出門。

老賀見她從屋子出來,神情詫異:“還真給禍禍了?”

段之願垂眼,沒敢說話。

她覺得很尷尬,又不自在縷了下額前的碎髮。

張昱樹偏頭看了她一眼,瞪了老賀一眼:“滾。”

又問:“怎麼樣?”

“我給那孫子送警局去了,讓我配合做個什麼記錄,耽誤了點時間。”

話音剛落,段之願抬起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但她沒吭聲,輕輕攥了下拳頭。

張昱樹又問:“摩托呢?”

摩托就停在巷口外,張昱樹的證件是半年前下來的,還是和老賀一起去考的。

算是他成年之後幹過的第一件開心事。

張昱樹掂了掂手裡的頭盔,扔到段之願懷裡:“上車。”

“我,我我……”

“我什麼啊!”張昱樹嗤了一聲,跟她說:“你以為我想送你回去啊,萬一你姥姥報警抓我,說我拐賣少女怎麼辦?”

“趕緊。”他不耐煩戴上頭盔。

段之願不敢再說什麼,生怕萬一惹得他生氣又把她帶去什麼地方。

更何況剛才姥姥在電話裡詢問的語氣已經很著急了,她也戴上頭盔,顫顫巍巍爬上了車。

張昱樹回頭看她,突然抬手撥弄了下她的頭盔。

輕笑一聲又下車回到房間。

再出來時重新拿了個給她:“試試這個。”

剛才那個太大了,這個戴上則剛剛好。

摩托車發動機發出轟鳴聲,似是惡魔的咆哮。

聽見他說:“你可坐穩了,坐不穩被甩出去就是新聞。”

說完就前後晃了下摩托。

段之願害怕極了,一把抓住張昱樹的外套。

拳頭攥得緊緊的。

他輕佻地咳了一聲,提醒她:“摟我的腰會更好一些。”

女孩的聲音纖細,卻也能聽出來是咬著牙說出口的。

“不用。”

張昱樹垂眸瞧了一眼身側,看她蔥柳般的手指將他衣襬拽出褶皺。

彎了彎唇問她:“送你到那個市場?”

市場離她家裡很近,走路五分鐘就能到家。

這比直接告訴他家的位置要好,段之願點頭:“好。”

摩托車開得很快,能感覺到涼風鑽進衣領。

周遭景物從眼前飛逝而過,她緊緊閉上雙眼。

短短的路程在她的意識裡變得漫長,一秒鐘也被無限拉長。

終於,車穩穩停在市場門前。

張昱樹先一步下車,抓著段之願的手臂把她帶下來。

他摘下頭盔,理了下頭髮,問她:“回去知道怎麼說?”

“知,知道。”

段之願短促地呼吸,不敢得罪他,因為不知道他是不是會改變想法,又不讓她回家了。

只得順著他想聽的說,希望能趕緊放過她。

張昱樹的視線上下打量她一番。

見她雙手侷促握在身前,白皙的手背微微泛紅。

“冷嗎?”他問。

因為在他家吹了暖風,還吃了熱乎乎燙嘴的面,到現在都能感覺到胃裡帶著熱度,蔓延至全身。

段之願搖頭:“不冷。”

“凍死老子了。”張昱樹晃了晃腦袋,痞裡痞氣的樣子讓人不敢抬眼瞧他。

“本來你那碗麵應該我吃的,現在我晚飯沒了,你說怎麼辦?”

所以他現在是因為離家出走,生活過得很艱難嗎?

可明明是他逼著她吃的。

段之願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軟軟開口:“對不起呀。”

又乖又聽話。

都不知道讓他心軟多少次。

張昱樹手裡還捧著頭盔,低頭看她,輕聲道:“今天的事——”

“今天,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段之願抬起頭,迫切地擺手,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放心,我,我絕不會說的!”

這大概是她今天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

張昱樹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

抬起手臂手掌搭在她肩膀上,捏了捏。

彎下腰又湊近了一些,與她目光持平。

段之願心髒狂跳,下意識屏住呼吸身體向後縮。

聽見他說:“今天的事,你誤會了。”

段之願懵懂地眨了眨眼,倉惶中又添疑惑。

張昱樹本想近一步解釋一番,又想到自己在她眼中應該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

她理解的沒錯,他也不否認。

他就是個混子,不愛學習、離家出走,十惡不赦的混蛋。

混蛋怎麼可能做好事呢?

混蛋都該去死。

他耳畔驟然響起這兩句話,本來愜意的心情突然就煩躁起來。

放下壓在她肩膀上的束縛,揮揮手不耐煩道:“行了,走吧。”

情緒轉換得太快,段之願看也出他的欲言又止,但不敢再問。

最後這句話讓她如獲大赦,低著頭忙不迭地跑了。

她走後,張昱樹蹲在原地。

看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又垂下眼,視線落在雪地裡她淺淺的腳印上。

過了一會兒,他挪了下位置。

兩個人的腳印面對面,張昱樹從鼻間哼出一聲笑。

腳可真小。

——

回到家姥姥正在廚房收拾東西,段之願趕快回了房間將自己這身髒衣服脫下去。

“願願,你去哪裡了?”

知道免不了一頓責備,段之願抿了抿唇,想跟姥姥說實話,可眼前忽然出現張昱樹剛剛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沒有在打架?

是她誤會了什麼嗎。

她猶豫片刻,說:“我去同學家了。”

“那怎麼也不說先給我打個電話呢。”姥姥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說:“快吃吧,給你熱好了。”

她一點也不餓。

肚子裡全都是張昱樹給的那桶面。

拿起筷子戳了戳,強迫自己吃下幾口飯就回了房間。

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什麼又抬起手背。

撕掉創可貼扔進垃圾桶裡,重新找出自己的創可貼貼上,而後才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本以為要褪去的風雪重新席捲整個燃城。

下了公交車,段之願下意識看向那個巷口。

昨天的種種細節在腦海中重映,她扯了扯書包帶埋頭繼續走,步伐加快。

到了班級依然下意識看向張昱樹的座位。

書包扔在桌上,長長的揹帶捶到地面。

他已經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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