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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仙女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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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才知道,舅舅和妗妗的愛情是多麼的浪漫。

那是一九九二年的夏天,也是知了叫的最響亮的時候,張家莊的手藝人大多都蜷在地窖裡編炕蓆。

那是用穀子秸稈編織的,穀子,也就是高粱。

高粱秸稈編炕蓆,是大泊鎮的傳統手藝,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大泊鎮南側沿海,北側靠山,中間是一大片平原。

張家莊就是這中間平原地帶裡的一個村子,靠著莊稼地裡的糧食謀生活。

不知是哪位先人流傳下來的編席手藝,周圍的幾個村子都靠著高粱秸稈編炕蓆換幾個錢。編席成了這一帶的主要營生,更是在多年後得名“紅席之鄉”的美譽。

王鴻為今年剛滿20歲,已經是家裡編席的主力了,除葉、破篾、去瓤、擺條子、編織、撬邊等等多道工藝,從小耳濡目染早已爛熟於心。

作為家裡最小最受寵的兒子,母親一直記掛著他的婚姻大事。

昨兒個就聽母親說起,今兒個晌午媒婆會帶個鄰鎮的姑娘來家裡相親,要是都看上了,就在家吃頓飯,要是不中意,那就拉拉呱,各回各家吃。

王鴻為天不亮就先去地窖裡給高粱秸稈破篾去了,也許是技術好,也許是頭一回相親太興奮,才兩個鐘頭的工夫就破好了整整小半山的高粱稈。

幹完活,他趕緊起身去地窖外的水龍頭上洗了把臉,盤算著早點回家,換個乾淨的衣裳先。20歲的小夥子了,要相姑娘了,怎麼著都是激動的。

一路上他哼著小曲兒往回走,走下坡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一個面生的姑娘在路邊,穿著白色的、一朵朵紅色小花點綴的裙子,倆長辮子靜靜的躺在胸脯前,垂下來,風吹著髮梢一搖一擺的。

王鴻為只覺得好看,心裡癢癢著,想著近些、再近些,好仔細看看這個姑娘長什麼模樣。

好似大街上隨便來個姑娘,都是為他準備的一樣。

白裙子姑娘還真好看,瓜子臉,白嫩白嫩的,幾顆小雀斑點綴在她臉頰上,王鴻為看過去的時候,她臉頰一下子就紅了,羞得低下了頭,轉到一邊去,連身子也一併轉走了。

王鴻為的心臟就跟漏拍了一樣,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誰家的姑娘啊,真好看,跟我相親的是她就好了。”

一進家門,院子裡裡外外已經被打掃乾淨了,母親正坐在灶屋間揉麵。

“這個點兒回來正好,你收拾收拾,燒壺水啊,人家姑娘也該到了。”母親王陳氏頭也沒抬地囑咐道。

王陳氏,顧名思義,就是陳家的女兒嫁到王家後,冠以夫姓給取的名字。

在姥姥出生的那個年代,很多女孩子是沒有名字的,大多就是根據排行被喊作“大曼兒”、“二曼兒”、“小曼兒”,只有那些知書達理的大戶人家,才正兒八經的起個名字。

“好咧,娘,我這就燒水。”王鴻為並沒有著急跟母親說路上碰到一個仙女的事兒,對,就是仙女,人間是不可能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的,一定是仙女下凡的,才能生的那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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