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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顏林見怪不怪, 隨腳踢開面前的小石子，帶著他們左拐，“這邊算是老街區了, 房價這麼高, 也不知道哪位財大氣粗的大老闆能把這塊地拍下來，重新開發。”
“那到時候房價估計還要漲。”江柰不太懂內部的彎彎繞繞, 但他一在這裡沒房子, 二買不起這邊的房子，也就和他沒什麼關係。
隨後又想到一點, 問道：“這邊的房租價格是不是比剛剛那一棟高？”
“這家面積小, 總體上差不多。”
說著，一行人就到了目標房屋的樓下，顏林示意身後的兩人安靜, 隨後拿出手機打電話。
江柰聽著，對面應該是房東。
“行行，那丁大哥, 我們在樓下等你。”
結束通話電話，給江柰解釋：“房屋的主人姓丁, 今年剛好三十, 人闊氣、性子豪爽。因為孩子想換一棟大房子住，就想把現在這棟租出去。”
老房子隔音不是很好, 隔著小門就能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噼裡啪啦雨點一般落在玻璃面上, 來得熱烈而兇猛。
丁大哥真沒想到是小夥子長得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不是坐辦公室的，竟然和他一樣，是掄鐵鍋的，頓時來了興趣，哈哈笑道：“看小兄弟這斯文勁，是西廚吧？”
好在大哥並不計較，特意提示，給他一個臺階下，“你不認識我也正常，我早些時候和老蔣是同事，他單幹以後聚會的時間也少，咱倆應該還是某次聚餐見過一面。”
突然要想到在樓梯摔跤從而崴腳的封成言，那麼大一公司都沒安個靠譜的感應燈，樓梯也沒做個標識，怎麼好端端的能把老闆給摔了。
連走五六分鐘，都不帶打個磕絆的。
江柰笑著點頭，對面的人認出了他，可惜自己只是覺得有些眼熟，沒辦法做出同等的回應。
得，還真是個掄鐵鍋的，真遇到同行了。
“江江，我們快進去。”顏林發揮到中間人的作用，積極地為兩方的關係破冰，照顧好江柰，又對著房東大哥介紹人，“丁大哥，這位是來看房子的江先生。”
江柰一邊注意樓梯，一邊隨口回答：“不在飯店裡，是跟著蔣師傅幹，做私人宴請的單子。”
大哥話匣子像是開啟了一樣，緊接著又問了一句：“那你以前也是在a市幹，哪家飯店啊？剛一進門我就瞧你有點眼熟，說不定以前我們還真認識。”
恢復差不多一個星期，也不知道走路還疼不疼，今早看了都還正常，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雖然封成言沒有說謊，確實能抱住他。
雖說現在還沒入夏，但十點多時外面的溫度還是能讓外出的人出一層薄汗。
房東大哥眼睛轉了幾圈，終於從腦中繁雜的記憶裡找到了關鍵點，恍然大悟般一拍腦袋，朗聲大笑道：“我記得了，老蔣的助理，江柰。”
握著的手鬆開，禮節性的儀式過後，老大哥頗為豪爽地擺手，“什麼打擾不打擾的，我出租房子，自然就要人家上門來看的，假如有什麼不滿意的，還可以當面提。”
江柰含蓄地笑了笑，“是中廚。”
顏林邊上樓梯邊說道：“說來也真是有緣，江先生和丁大哥你的職業一樣，他也是一位廚師，租房也是為了開私房菜。”
好在剛剛的奶茶加了冰，一口下去，清爽宜人，現在也倒不怎麼熱。
緊接著是一串鑰匙撞擊的金屬聲, 門從裡面開啟, 從裡面走出一個身材頗為健壯的青年, 講話聲音很豪氣, “小顏前幾天和我講了，是要看房子對吧？那你們現在快進來，現在外面熱。”
看來有時候，這人的運氣點背，意外發生的也是千奇百怪，人也就跟個玻璃似的。
江柰覺得這位房東有點眼熟，就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樓梯間並不是很開闊，石階造得有點暗，不熟悉這段路，又不小心的，估計真的會摔倒。
一愣神的工夫，對方就已經把手伸了過來，江柰連忙和他打了個招呼，笑著回道：“你好，丁大哥，希望今天沒有打擾到你。”
老蔣手底下那些人他也並非都認識，這同事前面加了一個“前”字，見面的機會自然就少了。
至於江柰，也還是老蔣先前和他提過幾嘴，說是手底下來了個“白淨斯文的大學生”，也沒什麼家學淵源，能有現在的成績，純粹就是天賦好，外加幹活賊猛。
前同事先給他這位小助理設定了這樣一個初始印象，他聚餐時也就不自覺多看了幾眼。
就覺得確實很白，長得也好，不比電視上那些小鮮肉差，和他們這群大老粗不一樣。
也正是因為如此，僅僅一兩面的緣分，在四五年之後，丁大哥還能從腦子裡扒拉出江柰的名字。
竟然是同行，還是認識的同行，丁大哥就更加熱情了，嗓音都不自覺高了幾分。
顏林和他們一起進入屋子，看到雙方以前真的認識，互相交流也越發熟絡起來，覺得這段生意應該差不多可能就截止在第二家了。
想到可能要不了中午，自己就能收拾東西回家了，他開心地眯起眼睛。
只是沒想到，這位大哥實在是個豪爽人。
聽到江柰是想租這棟房子做私廚，摸了摸頭還是耿直髮言道：“你要是想做私廚的話，還是要看看目標顧客。這邊老房子呢，基本上空間都不大，隔音也不太行。”
緊接著悄咪咪說道：“這邊住人行，你要開店，消防這類是個問題。”
顏林聽得額頭青筋冒，冷汗唰唰往下流。
自己怎麼就沒考慮到這一點呢？
完了完了，重大工作失誤，這下要得罪客戶了，他腦子裡快速翻開了剩下的八套，悄悄鬆了一口氣，好在沒有這類問題了。
江柰其實也不太滿意這套，倒不是什麼隔音消防的問題，主要是廚房的空間有些小，瞧著擴建還需要砸牆，且還真不一定能隨便砸。
萬一給人把樓砸塌了，按照這個地方的房價，把自己賣個幾生幾世都不一定還得起。
幾人又跟著聊了幾句，突然有人的肚子叫了一曲奏鳴曲，悠長響亮的聲調，強勢地宣告對於食物的強烈渴望。
有人悄悄握拳，面上努力保持正經，雖然現場只有四個人，偽裝的難度有些大——顏林還是憑藉精湛的演技順利過關。
丁大哥掃了眼牆上的鐘，笑呵呵地開口：“今天遇到小江也實在是巧了，家裡還有些肉，我煮來大家一起吃吧。”
江柰推拒道：“這怎麼好意思。”
兔子先生不願意隨便吃外面的食物。
但森林裡的朋友實在太過熱情，拿出家裡儲存的食物，擺好桌子，升起火堆，用快活的聲調招呼大家一起坐下來。
兔子先生被這股熱情打動，想著偶爾在外面吃吃也挺好，說不定對方還會多教一些種植胡蘿蔔的技巧，到時候自己也會拿來回饋朋友們。
小圓桌上擺著三盆菜，性格豪爽的人請客吃飯不講究，一盆椒鹽排骨、一盆素菜什錦，外加一盆西紅柿雞蛋湯。
菜都擺上桌子了，要是再推拒恐怕就是砸場子了，眾人就著碗裡軟和的白米飯吃了起來。
兩位大廚的手藝自是不用講，就連饕餮老客都不一定能挑出什麼不足，對吃食只有一般般講究的兩人吃得更是筷子不停。
一頓飯下來，肚子也不叫了，人也不累了。
就是消化起來有些費勁，腦子暈乎乎的。
可能是“醉飯”了。
江柰拿起桌子上的檸檬水，喝了幾口，解膩的同時順便去去嘴裡的味道，又接著聊了幾句，三人便告辭了。
臨走前，江柰還特意讓司機去樓下的店買了兩瓶奶粉帶上來，作為這餐飯的感謝，丁大哥家裡的小孩快一歲了，奶粉正要成為餐桌的主角。
是根據營業員的建議，挑的店裡最好的。
江柰也不想耽擱，問了幾句顏林的意見後，還是決定儘快把第三套看完，早完早了事，省得到處折騰，也廢人。
車剛發出去一會兒工夫，江柰的手機響了。
是封大老闆。
說他剛剛吃完助理送過來的飯，吃的是松月樓的揚州炒飯，大師傅做出來的味道很好，但還沒有江柰用剩飯炒得好吃。
男人的聲音低沉醇厚，在聲控的江柰耳朵裡，就是他每句話裡都埋著小鉤子，上面塗滿了蜂蜜，讓人不管不顧地只想舔上一口。
江柰隔空被撩了一下，控制住自己心裡的小鹿不要跑出去，不過仍然還記得糾正封先生廚房小白的知識盲區，“一般炒飯都是用剩飯，粒粒分明的，看起來漂亮，味道也好。”
人家賣你288一份，或者988一份，大機率也是用剩飯炒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竟然還懷疑我特意餵你吃剩飯。
這也太小瞧江大廚了。
封成言像是有些困了，聲音愈發慵懶散漫，“丁鈺那傢伙今天偏偏要點炒飯，吃得我暈乎乎的，我像是要醉了。”
江柰眨了一下眼睛，手機移開看一下，螢幕上確實顯示的是“封成言”來電。
封大老闆，你的畫風好像偏了。
江柰提醒，“吃多了碳水可能確實有些困，你還是先去午休吧，總不至於公司壓榨老闆吧？”
封成言輕輕笑了聲，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向來只聽說老闆壓榨員工的，誰敢讓老闆連覺都沒得睡？”
江柰：“少喝咖啡，注意多休息。”
“嗯。”封成言收到親親老婆的意見，並十分認真地把它收好，放在自己的心臟上的保險箱裡。
車子裡還有其他人，縱然顏林一直划著手機頭也不抬，江柰還是有些羞澀，輕聲說道：“晚上給你做肉吃，沒事我就掛了。”
這男人的聲帶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結構，隔著電話線都能點火，真是要命。
“等一下，有事。”封成言無比自然制止掛電話的行為，並丟擲了一個絕佳的建議，“早上你看看風車茉莉那條街，我回去查了一下，剛好是有兩套房子放在封家的祖產裡。”
相比於今天看的這兩套，他確實最喜歡風車茉莉，於是追問道：“那現在這個房子有人用嗎？如果價錢不貴的話，我可以租。”
語氣非常認真，更顯得青年天真純粹，封成言想，要是有心人，藉著封氏家主伴侶這個身份，誰還管什麼租金住人的問題。
封成言覺得青年可愛得要命，這種傻乎乎的行為勾得他心癢癢，“你是封家太太，老公可以給你付，嗯？叫一聲。”
“……”
碳水攝入過多，除了腦子暈乎，其實還會影響智商的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