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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芬出門,往夏石家來了。
夏石帶著幾個兒子上山砍柴去了。他家是三間房中間開門,進屋是廚房。
夏老太太帶著夏水桃和夏水蘭住東屋,也就是前幾天被水靈砸碎了窗欞的那間。
夏石和楊敏住西屋。
翠芬來時,楊敏坐在東屋炕梢納鞋底,夏老太太在炕頭躺著。
屋裡點著爐子,溫度挺高,夏水桃正在地上,彎著腰用皂莢洗頭。
見翠芬來了,楊敏笑著招呼:“你咋這麼閒呢,快來坐,回過腿坐,炕上熱乎著呢。”
翠芬是媒婆,平日不來她家,她心裡隱約猜到點什麼,相當熱情了。
夏水桃十五歲了,大多數女孩子在這個年紀,就算沒成親,也有了婆家。
夏老太太也不躺著了,起來坐著:“翠芬,天這麼冷,都凍不住你這兩條腿,還四處溜達,到底是年輕呦。”
翠芬脫了鞋,挨著楊敏盤腿坐在炕上。
她滿臉帶笑,對夏老太太說:“大娘,哪是天冷凍不住我的腿啊,我是給你家水桃做媒來了。”
地上剛洗完頭的夏水桃一聽,轉身出去,一邊用巾子擦著頭髮,一邊躲在廚房裡偷聽。
翠芬看著夏老太太:“咱們鎮上,有個天天有大酒樓你們都知道吧?”
夏老太太瘦弱的身軀一震:“前幾年我去鎮上,從天天有門前經過,我記得那家大酒樓,氣派著呢。”
“你看見過沒?”
翠芬側頭問了楊敏一句,關子賣的還挺足。
楊敏點點頭:“我也看見過那個酒樓,但沒進去過。”
翠芬斜斜睇著楊敏:“哎呦我的妹子,咱們這樣的升斗小民,哪有資格進那樣的大酒樓,咱們進去,人家也不招待呀。
那酒樓招待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
我聽我表弟說呀,那裡面的最普通的一桌子菜,都得是雞鴨魚肉,沒有個三五兩銀子是下不來的。
他還說呀,時常有達官貴人去吃飯,吃的全是山珍海味,就更貴了。
人家有錢啊,那銀子花的,像流水一樣,“嘩啦啦”都進了掌櫃的孟樁的腰包。
他家裝銀票的櫃子,比咱們的炕都大。”
夏老太太和楊敏不接茬了,她們想聽翠芬往下說,天天有酒樓和她給水桃說媒有啥關係。
翠芬是媒婆,她可不是說跑偏了,而是先把孟樁家吹噓一番,這是做媒的手段。
見夏老太太和楊敏都一副急迫的樣子,翠芬才繼續說:“我表弟是天天有酒樓老闆孟樁的管家。
孟樁說,家裡滿院的傭人,只有一房太太,太冷清了。
他想再娶一個二房太太,想人多熱鬧些,多生些孩子,反正家裡有的是銀子,多少個孩子都能養得起。”
“我表弟還說,孟樁老闆瞧不上鎮上的姑娘,認為都沾染了市井氣,不如鄉村姑娘。
所以,他讓我表弟來找我,問問我能不能給介紹個好人家的姑娘。
我不瞞你們,我最先讓我表弟相看的,是我家的是哪個閨女,一旦哪個能跟在孟樁身邊,我這輩子也就不受窮了。
可惜,我家的那幾個丫頭,長的不行。這不,我就想到了咱們家水桃。
夏大娘,你認為咋樣?還有楊敏,水桃是你閨女,你也說一說看法。”
夏老太太眨巴著昏花的小眼睛,半天才說:“是給人做妾?”
“哎呦,我的大娘!
姑娘過去,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生了孩子有奶媽子,傭人滿院,隨便指使,都不用自己照顧。
做妾怎麼了,做妾也比嫁給個窮男人強。
你們想想,那些嫁了窮男人的姑娘,嫁過去就是挨餓受凍,就是幹不完的活,還得生一堆孩子。
遇到心腸善良的婆婆,還少受些打罵。遇到心腸狠毒的婆婆,一天往死了打,多少小媳婦被逼的跳了河,上了吊啊?
你們摸著良心說,是嫁給窮男人好,還是跟了孟樁這樣的出門有車,在家有傭人,銀子隨便花的男人好。
就像咱們現在,是不是得為下頓吃啥犯愁?那些有錢人家,別說是妾室,就是傭人們,都不犯愁這個。”
要說這翠芬,一張嘴真不是白長的,幾句話就讓夏老太太和楊敏動了心。
兩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沉吟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夏水桃躲在廚房,聽了個一清二楚。她可不是一般姑娘,聽說是孟樁要人,她心裡早就同意了。
夏水桃聽她奶和她娘半天不吭聲,心裡著急。
心一橫,她推門就進去了,看著翠芬說:“翠芬姨,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對孟樁老闆說,他娶的是妾,但對我們家來說,卻是我的終身大事。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一家人合計合計,一會給你信兒。”
翠芬點頭:“行行行,我先回去了,我表弟在我家等著呢,你們最好快點。
如果同意了,人要過去給我表弟看一下。”
水桃點頭:“翠芬姨,你放心吧,不管我們合計的結果是啥,都能去告訴你一聲。”
翠芬趕緊下地,穿鞋走了。
夏水桃看著夏老太太和楊敏:“奶奶,你和我娘是怎麼想的?”
都是自己家人,夏老太太沒有顧忌了:“翠芬說了嫁給窮男人的各種不好,但也不全是不好,也有好的不是?
給有錢人做妾,和嫁給窮男人一樣,好或不好,都是撞大運,別的不說,一旦他家大娘子是個拈酸吃醋的,你還能有好日子過?”
夏水桃冷笑:“奶奶,再怎麼拈酸吃醋的女人,都得看男人臉色。
男人不給她臉,她也不敢。給人做妾,就要有讓男人不給大太太臉的本事。你們相信我,我有這個本事。”
這是古代,哪有姑娘家談論這個的?
夏老太太一聽,吃了一驚:“水桃,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水桃看著夏老太太和楊敏:“奶奶,你和我娘是不是覺得,我一個姑娘家,親自做主這件事,是沒羞沒臊?
其實,男婚女嫁,本就是正常的,沒什麼羞臊的。再說了,我要是不說,你們興許就拒絕了這樁事。”
夏水桃在炕沿上坐下來,開始表達她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