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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兩天，華聽難得地回了趟家。
不過，他回來並非特意要看望父母，而是獨自站在哥哥的遺照下，凝視良久，一言未發。
臨近中午，他走進廚房，準備用之前買好的食材動手做飯。
他不怎麼會做飯。
昨晚在手機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做飯影片。
自己也說不清為何今天回來為父母做飯，也許是情緒使然，或是其他原因。
“所有飯菜都做好了。”
他自言自語道。
恰巧這時，玄關處傳來“啪啪”的開門聲，似乎有人進來了。
是華多富和左芹芹夫婦。
兩人看見兒子，起初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會回來。
然而，華聽的眼神很淡然：“爸媽，收拾好了就來吃飯吧，飯菜我都做好了。”
兩人對視一眼，沒說什麼，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向餐桌。
十幾分鍾後，三人安靜地用餐。
除了餐具間偶爾的碰撞聲，再無多餘言語。
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華多富首先打破沉默：“這個宋嫂魚羹做得挺好吃的。”
左芹芹聽後，連忙點頭贊同，用湯勺往碗裡盛了些，邊喝邊誇獎道：“確實不錯。”
“這魚肉也燉得很嫩，湯也特別鮮美。”
在他們的誇讚聲中，華聽突然頓住，內心深處既有滿足感，又有莫名的空虛。
他對父母說：“爸媽，好像很久以來，你們都沒誇過我。”
華多富皺了皺眉，回應道：“我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們更偏愛你哥哥，但在我們心中，我們是更愛你的。”
“你看，現在我們不就誇了你做的飯嗎？”
華聽聽後微微蹙眉，反問道：“所以，這一聲誇獎就算是溺愛了？”
華多富提高音量強調：“這一聲誇獎不算溺愛，那什麼算是溺愛！”
“我告訴你，不論是我同事的家庭，還是別的家庭，幾乎沒有父母會誇獎孩子。”
“所以你要知道，我們對你的誇獎，你要記在心裡，並且感恩。”
聽到這話，華聽原本稍微緩和的情緒又恢復原狀，言語中帶著一絲難以言表：“我覺得你們可能對‘溺愛’這個詞的理解有誤。”
“說實話，我從小到大從一次都未得到過你們的溺愛。”
“不過沒溺愛也無所謂，可你們不能睜眼說瞎話啊。”
“不過好在，我認為你們對我哥的愛，也是出於一種義務，而非發自內心的愛。”
這句話令餐桌對面的二人勃然大怒。
華多富放下手中的碗筷，盯著他厲聲道：“你要是故意來找茬，就滾出去！”
“作為長輩，我們不想聽到晚輩對自己的批評。”
“而且，從小到大我們都沒打過你，你怎麼能說自己沒被溺愛呢？”
——確實沒打過，也就扇過巴掌。
華聽這麼想著，但沒說出口。
他瞥了眼掛在客廳牆上哥哥的遺照，然後問：“關於哥哥的去世，你們是怎麼看的？”
“你們現在還想他嗎？愛他嗎？”
此言一出，左芹芹手中的筷子應聲落地，打破了平靜的空氣。
她衝著他喊道：“華聽你身為小輩，有什麼資格跟我們談愛不愛自己的孩子？”
“一次又一次質疑我們對孩子的愛，你想得出什麼結論！”
聽到這樣的話，華聽不禁笑出了聲，話語中夾雜著複雜的滋味：“什麼叫質問你們？”
“你們應該先質問自己，這天底下的父母，在得知自己孩子發生那樣的悲劇之後，到底有多少對父母會是你們這種反應？”
他回憶起之前的詭異場景，接著說：“你們明知有問題，卻選擇了逃避，對那家集團絲毫沒有懷疑，甚至還去討好他們，幫他們說好話。”
這時，華多富開了口：“什麼叫我們‘討好那家集團’？”
“我們只是心地善良，考慮到苗存那個孩子還年輕，才二十多歲，我們不和他計較，只是不想毀了他的未來罷了。”
話音剛落，華聽猛地站起來，雙眼通紅，像魔鬼般怒吼：“可是我哥已經沒有未來了！”
“說實話吧，你們兩個人就是懦弱、膽小怕事，你們害怕他的報復。”
“或許你們是真的愛你們的孩子，但你們這種懦弱，遠比你們對孩子的愛更為深刻。”
說著說著，他突然泣不成聲，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他怎麼開始哭了？
原因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華聽抹了把臉上的淚水，迅速衝出家門，離開了這個令他厭惡且毫無意義的地方。
“叮叮叮叮。”
下樓後。
手機鈴聲響起，他接通電話，發現是朱絲黛打來的。
“喂，我來寵物醫院了，沒發現你，你在哪？沒事吧？”
他強忍哽咽，回答了一個字：“嗯。”
此刻，電話那頭的朱絲黛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焦急地問：“怎麼了？你哭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華聽含淚笑著說：“你還真厲害，就憑一個字就知道我在哭。”
“沒事，不用急，我現在……”
他緩緩蹲在地上，握著手機的手突然無力垂下，手機摔落在地。
電話那頭的人焦急追問：“華聽你在哪裡？告訴我，我去找你。”
“你別難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