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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放假了,江枝意還是不到卯時就起了床。
在何家的生活太規律且健康了,想睡懶覺還睡不了了。
梳了個垂掛髻,不用出門,也就不用帶什麼首飾,粉白色調的華勝足矣。
一身瀟湘搭銀紅色的襦裙,沒有披大袖衫,更顯得身形纖瘦。
起的太早,還沒課,江枝意也不知道要幹嘛。
許是見自已小姐無所事事,白芷跟江枝意講起了昨天發生的事。
“小姐,昨天我看著珠玉不太對勁。”
江枝意來了興致。
“詳細說來聽聽,珠玉她怎麼了。”
白芷一邊替自家小姐調香,一邊說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少主的書童送餐食來,其實是送到珠玉手中的,可我從窗戶那裡看到她呆站在門口半天不動。
我剛站她面前她就把餐食遞給我轉身跑了,我看著她面色不太對勁。”
江枝意想了想,一個女孩站在自已房門口半天不動的場景就覺得有意思。
“你說她會不會是探子,不過我這有什麼好探的。”
白芷也覺得奇怪。
“我打聽過這苑裡各位的來歷,我和秋碧嬤嬤是夫人專門指給您的,其他人都是被人排擠才來了這,只有珠玉,她是主動提出來小姐這伺候的。”
江枝意給自已插上一個貝制的雀鳥樣鈿花,看上去更添一份活潑可愛又不失素雅。
“她說過她是在廚房做事的,莫非得罪了什麼人,或者是不招人待見?”
白芷搖搖頭否定了江枝意的猜測。
“不會有人往我們這派探子的,而且珠玉是西廚房管事的女兒,父親在家主那裡做事,也有幾分面子。”
江枝意轉過身看向白芷,眼裡的笑意像狐狸一樣。
“那這就好玩了,我這地方人憎狗厭的,她這出身竟然主動來我這院子裡,她圖什麼啊。
這日子也無聊,白芷,你盯著她,別讓她壞事。”
白芷謙卑的點頭。
“遵命。”
好在這個世界到底不是古代,雖然還沒到16歲成年,何夫人不讓江枝意用手機,好在還能看電視。
何清規說巳時來,還差一刻鐘,江枝意就站在廊下等待,刻著福字的銅製驚鳥鈴掛在簷下,風吹過便發出清脆的響聲。
珠玉昨天說著身體不舒服,但今兒一早還是準點起來掃雪,從苑內掃到門外。
葉子並沒有等待太久,何清規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眼前。
他穿著一身黔墨色直襟長袍,身披雪白大氅,腰間束著銀鼠色的寬腰帶,一如既往的樸素而出塵。
珠玉第一個行禮問安,何清規只略一抬手就走向了廊下的葉子。
看著身形纖瘦的葉子,何清規直接帶著葉子走進溫暖的房內。
“看來是母親食言了。”
葉子很奇怪,疑惑地問。
“師父如何食言了?”
他身邊帶著的依舊是那兩位書童,其中一位將他的大氅解下來。
“當初我帶你剛歸家時,母親可是告訴我要將你養得珠圓玉潤的。”
白芷給二人上好茶水,照著江枝意昨天說的,都是六安瓜片。
“哪裡,我已經長了很多肉了,這衣服也是一日日的換。”
何清規清俊的面容上露出笑意。
“也是,你現在正是抽條的年紀。”
葉子盈潤透亮的眼睛露出一絲無奈。
“你這話說的,像是比我大了20歲一樣。”
明明,明明只比我大了兩歲而已。
門並沒有關,木質的房子就需要時時擦拭,珠玉拿著帕子,聽著書房裡傳來的聲音。
葉子坐在坐墊上,內心慌張,一絲不苟地開始彈琴。
她要拿出自已最好的狀態,不能讓何清規太失望了。
肉肉的手在弦上撥弄,聽著倒不像是人的手,倒像是鐵打的。
宛如生鏽的鋸子鋸著堅硬的鐵木,頑皮的肥貓抓撓著黑板。
白芷和那兩個書童在葉子打算彈琴的時候就已經退出去了,偌大的書房只剩下了葉子與何清規兩人。
何清規的脾氣和耐心都是一頂一的好,聽著這樣的琴聲也沒有絲毫髮火的跡象,只是面上溫柔的笑容多少帶了點無奈。
待葉子一曲彈完,何清規盤腿坐在葉子旁邊那個淡青色的坐墊上。
“其實也並沒有那麼糟,仙翁操的神韻還是彈出來了的,彈琴的儀態也很對。”
葉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幽幽地說。
“我彈的是秋風詞。”
何清規也呆住了,練琴十載,搞錯了仙翁操和秋風詞。
“抱歉,可能是因為這些曲子太久沒彈,我忘記了曲調。”
葉子不回話,葉子不想說話。
何清規在琴上撥弄了一下,溫柔纏綿的琴聲就像水流一樣流出。
嗯,琴沒有問題。
“我們先來練習右手的指法。”
葉子在琴上嚴格按照何清規的手型來彈,但聲音還是沒有絲毫變化。
何清規的表情開始變得茫然,美麗的面容有些呆呆的,為什麼,會這樣。
葉姑娘彈琴為什麼會是這種效果。
何清規放慢了手上的動作,讓葉子更容易看清。
白皙纖長的手指輕柔緩慢地在琴上抹、挑著,清潤的琴聲聽起來讓人的耳朵都酥酥麻麻的。
葉子覺得十分奇妙,為什麼琴聲在他的手下就那麼好聽。
一開始葉子還努力模仿著他的動作,不知不覺間葉子就被他的手所吸引了 。
鬼使神差的,葉子輕輕地觸碰上他的手,像玉一樣的手,摸起來卻十分的溫暖。
何清規手上的動作停滯了一瞬,看向葉子,只見她的眼睛像一隻小鹿一樣,看起來好奇而懵懂。
倒是自已想多了,她能懂什麼,只是個孩子而已。
腦子裡怕是還沒有男女之別,自已倒不用太在意了。
葉子看何清規並沒有閃避,就越發的大膽,將自已的小手覆上何清規的。
感受著他手上每一份細微的動作,輕盈而流暢。
葉子想,哪怕自已沒有耳朵,也能從他的手下感到音樂的美妙。
他坐於琴前,就好似琴的精靈一樣,和古樸的琴之間有著相同的韻律。
何清規要比葉子高上許多,葉子為了將手覆蓋在他的手上,就只能向他靠近。
葉子一點一點地鑽進他的懷裡,感受著他身上溫暖的氣息和他身上讓人著迷的香氣。
待他彈完一首小調,耳尖已經變得發燙。
真的,太近了,一低頭,就能看見她頭頂上的旋。
葉子的身上並沒有薰香,傍琴臺中又只有沉香、降真香、龍涎香、龍腦香、白芨,香方何清規背得很清楚。
那從她身上傳來的,是什麼香,很淡,帶著花草的味道。
葉子好像對這種感覺上了癮,小小的一雙手就像黏在了何清規的手上一樣,等待著何清規的下一首曲子。
何清規不再動作,無奈地看著她的小手。
葉子從音樂的韻律中脫離出來,清澈的眸子看向何清規充滿了疑惑。
像是在問,你怎麼不彈了啊,我還在等著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