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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八班是非常幸運的班級,它的隔壁就是文科班主任辦公室。
此時距離下課不到5分鐘,外面樓道已經基本歸於平靜,三三兩兩的人從樓道走過,與剛下課的吵鬧形成鮮明對比。
陳紅坐在辦公椅上,翻看著畢良介的成績單。
“語文112、數學143……數學考這麼高怎麼語文才考這麼一點,是不是不給我面子……”
畢良介站在旁邊一副拘謹的樣子,笑著解釋“老師,主要是數學簡單,語文……嘿嘿,太難了,我想提升一時也提升不上來啊。”
“你選擇題對幾道?”
“6道,我平時也就對6\/7道,想提升上去太難了。”
陳紅點點頭表示認同。
“你說你要是全對是不是就上120了,高考語文120就是一個分界線……”
“嗯…嗯…,我知道,老師。”
搗蒜般點頭,外加標誌的傻笑,讓陳紅也不由放下芥蒂。
“行了行了。老師今天上課說你,你也不要往心裡去,老師也是為你好好好備考,高考對我們這些窮孩子來說就是一生的轉折點,你要是考一個好點的大學,你爸媽也能少掏點學費不是嗎?”
“…想好以後學什麼專業了嗎?……現在沒方向沒事,回去跟你父母好好商量商量。人家都說考一個好的大學,不如選一個好的專業……”
聽著紅姨的嘮叨,畢良介這一刻什麼怨啊,恨啊也同潮水一般褪去,轉而是一股溫情、是愧疚、是感動,也有擔憂。
“老師,聽說小白他……落榜了?”
陳紅眼裡露出哀傷,很快便隱藏下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們倆哥們關係倒是挺好的,我也是剛才知道。”
“沒關係,我打算讓他去當兵,保家衛國也是一個不錯的出路。”
……
“那老師我先走了。”
“嗯,回去的路上小心點,高考加油!”
“高考加油,謝謝老師。”
……
說實話,要不是陳紅說起自已跟白淼的關係,自已都要忘記了這個曾經跟自已關係最好的兄弟。
兩人鬧僵了,原因也非常的離譜,高二分科考試中,他跟白淼剛好坐前後桌。白淼走的是體育,文化課成績很差,想讓畢良介給他傳遞答案。
當時自已明明拒絕了他,但他卻堅信以我們的情誼如果他一個題也不做我就一定會傳給他。
一個死都不傳,一個死都不相信對方不會不給自已傳。
最後的結果就是3年的友誼徹底分裂,兩人再也沒說過話,見了面也當對方不存在。
……
“咦?英語32?畢良介,畢良介……”
小心翼翼關上辦公室門的畢良介,聽到這個聲音頭也不回的抓起書包就跑。
一路疾跑,畢良介再次感受到青春的活力,喘著粗氣,一刻也不停的跑到校門口。
看見依靠在路對面柳樹旁的少年,笑容滿面春風十里。
隨手將書包扔給少年,接過少年手中的冰棒。
“怎麼樣感不感動,你哥我特地從市裡趕回來接你。你哥我剛才可是一直盯著門口看,就怕錯過你,沒接上。”
畢良介嘆口氣解釋:“嗨,別提了,讓我們班主任留堂了都,你差點見不到你哥我了。”
“對了,騰飛你們放假了嗎,跑來接我?”
“放啥假啊,我們實習那工廠黑的一匹,平時週末才放一天假。我是知道你今天畢業了,特地請假過來接你。把我爸的大洋摩托都開出來。”
說著,一巴掌拍在垂垂老矣的摩托車身上。
看著用膠帶粘住的一個後視鏡,再看看另一個沒有鏡片的後視鏡。
大洋摩托車身上別說找到一塊完整的漆了,連座位的真皮都爛完了。
“恭喜98年老弟喜提97年大洋。”
“你別貧,好歹也是機械化了好吧,你騎還是我騎?”
“肯定我騎啊,你都來接我了,我不得把你帶回去嘛?”
“行,哥你開穩點,別要了小弟老命。”
“我這技術,你放心,沒問題。”
再次見到自已最好的朋友,畢良介沒有什麼特殊的激動,感動,有的只是水到渠成的大物無聲,好兄弟之間互相打貧、嬉鬧,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有人問好兄弟之間如果長時間不見面,感情會變淡嗎?
我想不會,反而會越來越深。
馬騰飛和我初一時就認識了,後來初二沒在一班,儘管在同一個學校,平時也很少見面,初三馬騰飛走單招更是早早就離開了學校,去幫父親管理店鋪。
他們家是搞瓷磚批發的,在巴林縣也算是小有名氣,如果按財富來算地位的話,在巴林縣也算二把手了,一把手是縣長他老婆。馬騰飛可以說是標準的小資家庭,家裡至少有三百萬,比不起大城市的少爺們,但在我們這個小縣城卻是頂級了。
之後我上了高中,進入封閉式管理,三年基本沒見過面。前前後後算起來,居然已經有6年之久了,每次見面還是有說有笑,好像兩人總有分享不完的故事。
畢良介將油門扭到底,車速瞬間來到60M,周圍的樹木,黃土向後倒,風吹的兩人頭髮呼呼炸起。
“哇偶,爽!小畢,你說這些窯洞還有人住嗎?”
“有啊,我之前放學路過這裡的時候還看到有個老婆在那裡洗衣服。就是那邊那個唯一有門的。”
“其他的呢?”
“廢話,當然沒有了,連個門窗都沒有,早被人拋棄了。”
“哈哈哈!對了,你考完試,不得去考駕照啊?”
“考個屁,我還未滿18歲,我今年17歲生日還沒過呢,要按法律說起來我才16,我王者周內都打不了了,有未成年限定。咋滴,你考駕照了?”
“對呀,你哥我已經考到科二了,不過沒過,掛了一次,得一個月後才能考。”
“niania,以你的技術都掛了,那我怕科一都考不過。你科一考多少?”
“我跟你說,科一非常簡單。一週時間就夠了。我剛報名教練就讓我預約下週的科一,說回去每天刷2小時駕校一點通就過了。”
馬騰飛嘴裡叼著煙,炫耀著自已的豐功偉績。
“你開慢點,這菸灰全飛我臉上了。我當時把那個順序練題刷了一千200多道,我……”
“那一共多少道題?”
“2000多道呢!我刷了一半就懶得刷了,開始做真題模擬,那時候我老怕了,我只能答二三十分,想到60分以上及格都難。”
“你胡說什麼呢,科一不是90分及格嗎?”
“哎呀,別在意細節,聽我說。我當時刷了兩天後,我終於把分數提升到了70分左右。當然我也考過2次90分以上。但大多數都是7左右。”
“你一次過了?還是補考了?我不是聽說你預約一次考試有兩次考試機會嗎?”
“對呀,兩次考試機會,但是我一次就過了,92,壓線過的,當時沒激動死我。”
“那你厲害了我滴孩!”
“哎,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
經過20分鐘的路程,兩人可算是到了縣上。
與巴林高原不同,縣上的人流量明顯多了起來,車也多,一個個家屬樓林立於巴林縣新區。
畢良介放慢了車速,還四處張望,這些嶄新的建築與記憶中已經略顯老態的建築相融合。
“縣上就是繁華啊,可不比咱農村。”
“你這不廢話嗎?據說建設新區就花了幾個億!”
幾個億?
畢良介沒接話,在當時他們眼裡億這個單位已經代表著無線。當然了一個新區的建設怎麼可能只有幾個億,少數也有四五十億。
馬騰飛疑惑的問畢良介,“幹嘛去呀?不回家了嗎?”
“先把你送你回店鋪,摩托車借我一下,我出去辦個事。”
“幹嘛去呀,不帶我?”
畢良介絲毫不客氣的說“借你個車出去溜達一圈,你還怕車丟了不成。你先去看你們家店鋪,小心馬桶被人偷了你爸打你。”
“沒事,我們家馬桶有鐵鏈拴著,偷不走,而且誰偷馬桶啊?”
畢良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多解釋,把馬騰飛放下之後扔下書包就走了。
“書包你先拿著,晚上回來請你吃飯。”
馬騰飛已經不捨的追問“到底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去,不帶我?”
“去找富婆保養我,不然哪來錢去請你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