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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咂了咂嘴，低頭擺弄了幾下雜草。
胖子沉吟道：“十五年前，今上的境界就已到了極境，如今，想必應該更高了吧。”
“極境？”
陸離張大了嘴巴，搖了搖頭：“既然是極境，又何來更高一說。”
胖子臉色古怪，忽看見不遠處，有一小群江湖人士朝這邊走來，對身邊屬下交代道：“去問下他們是何門何派，按照名單放行，名單是沒有的，補齊一百枚【凝氣丹】。”
陸離見胖子如此諱莫如深，就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喝了一口茶水，嚥了幾口乾糧，注視著那群江湖人。
“啟稟都尉，來人言稱是琅琊唐氏，領頭者是唐氏家主嫡長子——唐一帆。”
陸離與胖子對視一眼，二人眼中都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
“好，記住，琅琊唐氏已進地宮，如再有人號稱琅琊唐氏，否了就是。”胖子正色道：“規矩可不能壞，你親自去守著。”
“是！”
領頭之人，領命而去。
“看不出來，你個胖子一臉忠厚老實，然則一肚子壞水。”陸離心情大好，盯著胖子，恍然道：“我明白了，你這是明面上把人得罪狠了，下了地宮……”
胖子無奈的攤了攤手：“兄弟們要吃飯不是？我下了地宮，代表的可不是緝兇司了，是我自已，陸爺，哥，下去可就靠你了。”
陸離搖頭苦笑：“我又不是天下第一，武林中高手多如牛毛，不說別的，就剛才的琅琊唐氏，有兩個年輕人，一招眼，就知道是倆老傢伙假扮的，境界高的離譜。”
“你知道，江湖中都是如何形容你的？”胖子朝著那陸離說的兩個‘年輕人’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滿臉笑意：“說你是某個大佬易容喬裝，受了朝廷指在鶴子鎮鎮場子的，否則如何一月之間跟變了個人似的，境界可以說是按照需求，要什麼境界就什麼境界，說不通。”
陸離瞠目結舌，隨即嘆了口氣，這江湖謠傳說的有鼻子有眼，不過確實，除了這個說法，很多事情都無法自圓其說。
“所以，你也是這麼認為？”
胖子搖頭：“我怎麼認為不重要，重要的是，信誓旦旦跟我說除了銀子，其他啥也不要的人，要不是是個要錢不要命的愣頭青，要麼就是有足夠的底氣，我相信是後者。”
就在陸離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耳邊忽然響起一聲佛號。
胖子反應甚是激烈，趕忙從懷中套出一張紙，開啟仔細觀看，搖了搖頭：“小林寺就是頭鐵啊，一個子兒沒話，也想分一杯羹，陸爺，你得幫忙啊。”
陸離扭頭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暮色中，走來一個身穿白色僧衣，手中捏著一串手持佛珠的青年僧人。
這僧人耷拉著眼皮，臉上看不出表情，在凹凸不平的莊稼地中，緩緩走來。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出家人身上並無身外之物，不知可否通融？”
青年僧人雙手合十，唱了一聲佛號。
“甲榜第三，小林寺通明和尚，別看他一副慈悲為懷的樣子，其實是個活閻王，下手狠辣，嗜血殘忍，跟你有的一比。”胖子湊在陸離耳邊，用不算小的聲音小聲嘀咕。
陸離同樣用不算小的聲音小聲說道：“你找他要【凝氣丹】，不留買路財，不讓他下去就是，讓我幫什麼忙，這麼多兄弟一擁而上，管他什麼小林寺大林寺，送他去西天見佛祖！”
胖子撇了撇嘴，豎起一個大拇指：“陸爺，牛，就這麼辦，那串佛珠看著不錯，怎麼著也能賣個千八百……”
通明聽著這二人的虎狼之詞，嘴角抽搐著，又唱了句佛號：“這位胖施主，想必就是關中緝兇司都尉鐵二妞，小僧有禮了，小僧遠在中原，聽聞千年前北斗劍仙遺蹟將出，寺內長老告知小僧千年前，北斗劍仙前輩借了我寺一件兵器，至今未曾歸還，小僧特來此處尋回。”
胖子勃然大怒，呲溜一下就站了起來，肥碩的身形，此刻說不出的敏捷。
陸離忍著笑意，問道：“胖子，究竟是牛還是妞？”
胖子臉色立馬漲紅，指著通明，顧左右而言他，破口大罵：“你聽他鬼話，什麼尋回兵器，就想白嫖，真是又當又立，喂，那禿頭，本都尉告訴你，沒有一百枚【凝氣丹】，你哪來的回哪去，胖爺沒空跟你廢話！”
通明眉頭皺起，旋即又是一臉淡然的笑意：“小僧身上確實沒有【凝氣丹】，若是施主想要，等小僧回去，讓寺內長老幫施主想想辦法。”
胖子冷哼一聲：“小林寺向來不要臉，這一想辦法，是十年還是八年，我怕胖爺命短，等不到。”
“阿彌陀佛！”
通明點頭：“既然如此，不知施主可否幫小僧墊付一下？”
胖子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已：“我沒聽錯吧。”
“他跟我說墊付，我沒聽錯吧？”胖子又看向陸離，睜大了眼睛。
陸離搖頭笑了笑，忽然神情一凜，低聲喝道：“小心！”
陸離一腳踹在胖子屁股上，胖子應聲倒下。
就在這時，通明身形一閃，手中忽然飛出一顆佛珠，一擊不中，佛珠正好打在一名緝兇司小校手臂。
那小校哀嚎一聲，只見那小校手臂縈繞著黑氣，片刻間，黑氣瀰漫全身，顯然是中毒之兆。
“暗器有毒！”
胖子驚呼一聲。
陸離瞪著通明，在他的固有印象中，小林寺僧人或是慈眉善目，普渡眾生，或是剛直潑辣，金剛怒目，或是如同百年前狂僧九葉那般快意恩仇。
實實在在沒想到，通明卻是一個陰損毒辣的魔僧。
並不是陸離衛道士，而是這種反差，讓他一時難以反應。
這時通明搖了搖頭，嘆息道：“一擊不中，阿彌陀佛，還得多練。”
“鐵二妞施主，小僧知錯了，原諒小僧如何？”通明又唱了句佛號，雙手合十：“小僧再也不敢了。”
胖子怒目圓瞪：“我原諒你大爺，胖爺我做了你！”
就在這時，飛鴿傳書至。
一名小校解開信件，臉色大變，急忙跑到胖子身邊，將信件遞上。
“都尉，汴梁總司傳書。”
胖子死死地盯著通明，接過信件，低頭看去，臉上變幻莫測。
“今上邀小林寺主持講法，朝堂恐有變，小林寺來人，通通放行。”
胖子有氣無力地說道：“哥，謝了，若不是你救我一命，我死了也白死。”
陸離黯然，沒有言語。
通明笑語吟吟，從胖子的臉上挪開，扭頭看向陸離。
“這位施主面生的很，適才你壞了小僧好事，不如，你幫小僧墊付一下，這一百枚【凝氣丹】？”
“哦？”陸離將破陣刀拎起來，同樣笑語吟吟：“胖子是朝廷的人，我可不是，本想著為了他放你一馬，可為什麼你偏偏要找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