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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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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真不用我去送?”彭慵再三確認, “程小姐再生你的氣,也不會拒絕坐我的車。”

“不用。”直至程曼爾拖著行李箱的身影消失在花園盡頭,落地窗前的男人才回身答道:“派輛車跟著吧, 她這體力, 走不下這座山的。”

“何必呢。”彭慵揶揄他, “程小姐以後又不是不上來了, 讓她把來錢帶回店裡養著,不好嗎?”

孟昭延意味深長地摩挲著銀灰色煙盒上的卷草暗紋,推開盒蓋後,怔了半瞬,旋即失笑。

這一回, 可不止火機換成了糖果。

連煙都不知所蹤了。

他幾乎不在程曼爾面前抽菸, 但不代表沒癮。

小女孩的報復心理,總能踩在無關緊要,但又讓他心癢難揉的地方。

孟昭延放下空無一物的煙盒, 漫不經心地啟聲:“我不是怕她不上來了,而是怕她鬧完脾氣後, 找不到理由上來了。”

-

程曼爾差點在車上睡著。

“哪來的老闆啊?改朝換代了,我現在才是老闆好不好。”

司機見後座車門大開,程曼爾一腳踩在地上,一腳又踩在車墊上,紋絲不動許久,臉色難看得緊。

粉色梨花頭小姑娘抱著蔫掉的花枝,站在木門不遠處,面色從怔忪轉為狂喜,旋即扔掉花束衝她飛過來。

好,很好。

程曼爾氣得石化掉,幾息後,就被一聲怯生生不敢確認的“老闆”,叫得回過神來。

心不累, 身累。

“行李——!”程曼爾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因為是他說的,所以程曼爾從未懷疑過,且當時她身心都撲在重傷的孟昭延身上,回國後也忘了去求證或掛失。

太可怕了。

要不是她和竺崎間還隔著一扇木門,她就要被撲過來的力道撞得飛出去。

這種會記仇的男人,要不得。

平常不管誰接送,都會等到她進屋後再走的車,如今起步起得格外快,載著她的行李,徒留一地車尾氣。

她怒氣衝衝下車,忿忿不平地掏鑰匙時才覺自己兩手空空,像少了什麼。

但來錢也是她的心肝,無奈,只能以這樣的方式抗議。

真是飛的。

而且當下也不累,過後會累, 且補多久覺都補不回來。

曾經載過她去袁鳳葉家裡的司機體諒後座這位肉眼可見虛弱的乘客,擋板、遮光簾升起, 空調調到適溫,輕微的顛簸, 加上車流人潮遙遠的嘈雜,是最催人入睡的環境與白噪音。

他琢磨半晌,說的話卻像故意踩著她雷點:“程小姐,要不我送您回去?先生不會和您計較的。”

孟昭延說過,錢轉出去了,卡也找不回來了。

船靠岸後, 她又過了兩天吃喝玩樂被人供著的日子,但還是很累。

而且孟昭延絕對不會莫名其妙和她說分手二字,還特意加了雙引號,大機率是她什麼時候無意間說過,被默默記到心裡,如今找準機會刺回去。

怪怪的,她又不是他女兒,這撫養費從何說起。

“我——”程曼爾一團火被燎起來,“你回去告訴你家先生,除了來錢,我和他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兩清!”

她直接被氣笑,平常這家銀行各種節日簡訊和新業務都不消停的,這段時間一條沒收到不說,現在連簡訊功能都會自己恢復了。

換別的地方就算了,她還能咬著牙找找,那可是一座山!

喬姃雙臂環胸,倚靠著門柱,神情說不上太歡迎她。

下車那刻,程曼爾收到一條入賬簡訊。

所以她不能再在那莊園待下去了,怕以一種不太體面的方式交代在那。

一筆賬還沒算完,第二筆就來了。

在巴西丟了的那張。

“不,你沒錯。”喬姃一點面子不給,扭身進屋,“我一開始騙你那麼久,你不相信我,也不把我當朋友,很正常啊,應該的,遺產既然留給了我我肯定就收下了,你別想拿回去……”

還是帶雙引號的:「“分手”費沒有,這是撫養費」。

離開前收拾行李,原本沒揣著什麼不相往來的念頭,走出去的那刻,卻當真有一種離家出走且從此再也不回來的氣勢洶洶。

她沒數上面幾個零,因為隨即而來的訊息,又把她氣得七竅生煙。

竺崎把人放了進來,程曼爾小跑到她面前,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軟聲軟氣地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可當程曼爾鄭重其事告知孟昭延不用派車送時,他居然把一張她很熟悉的銀行卡交到她手上,免得她真連計程車都打不起。

臨走前,程曼爾收拾了些除了衣服外,還有她如今視若珍寶,那夜孟昭延交到她手上的東西。

這一行為,在她看來無比正常,可在別人看來,頗有種離家出走,從此不相往來的感覺。

“松——咳咳!鬆手!”程曼爾被她伸長了手箍住脖子,喘不過氣。

所以孟昭延把來錢藏起來了,怎麼都不願意交到她手上。

一道稱得上陰陽怪氣的女聲酸溜溜地飄來,隔開了兩人。

程曼爾亦步亦趨跟著,端好了姿態,聽喬姃講那些口不對心的話。

她狀態已經養好了不少,並非聽不得一點這種話,且喬姃懂把握分寸,把心中積鬱的情緒發洩得差不多後,終於抱著她痛哭起來。

最後演變成三個女孩緊緊抱著,慟哭流涕。

“老闆,沒想到我居然也有一份嗚嗚……”竺崎抽抽噎噎地打著哭嗝,“我媽死了都沒想給我留遺產,還讓我多幫襯弟弟嗚嗚嗚……我、我把錢還你吧……”

竺崎與她家境相似,同是家中被吸血榨取價值的那個,最後一個人跑到大城市,想找份清靜的,最好不用和活人打招呼的工作。

傳統殯葬館需要關係,最後來了她這,也算緣分。

“不用,你留著吧。”程曼爾兩手並用,替竺崎抹掉眼淚,又捏了捏她臉,“以後跟著我,我只要還吃得上一口飯,你就吃得上一口飯!”

喬姃破涕為笑,忍不住又拿話堵她:“程曼爾,我馬上連喊你都要改口了,你還想著吃不吃得上一口飯呢?”

她沒好氣地瞧著這位涕淚橫流的未來小嫂嫂,總算肯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當時,房產轉讓書她確實要給撕了的,得知程曼爾平安無恙後,她自作主張,自己簽了名,又強迫竺崎和施安都簽名,迅速完成財產轉移。

果不其然,得知這個訊息後,程曼爾安安心心在上面住了段時間。

她看不住這人,但孟昭延可以。

而且旁觀者清,程曼爾一開始的選擇已經是錯的了,且她內心自有答案,但礙於種種現實、心理等因素,她不敢選。

喬姃權衡許久,才做出這個決定。

若兩人當真無法修成正果,房子、錢她還上就是。若兩人差的就是這撇開一切包袱相處與交付真心的時間,她推一把也未嘗不可。

當然,鑑於她靈機一動提供到的莫大幫助,喬姃也毫不留情從這位表哥身上,替她和朝月大膽討要到許多好處。

-

回來要做的,不止抱在一起哭這件事情。

喬姃作為名義上的老闆,這段時間還是敞開門做生意。隨著謠言的關注度下降,程曼爾也不再出現在店裡後,星球旅行逐漸回到經營正軌上。

這兩年,她在寵物家長圈裡積攢下的口碑,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或者說,真正在星球旅行送別過愛寵的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能為寵物家長打造出一個連告別都變得美好的夢境的人,人品會差到哪裡去。

“這些東西都是昭延哥發給我的。”喬姃點開電腦裡一份檔案,裡面存滿相關證據。

noah拿到親密照原圖後,甚至把修圖流程錄了下來,從光線、人臉等地方,都做得一模一樣,無懈可擊。

除此之外,還有那位如今炙手可熱的綜藝導演露臉錄的澄清影片,她竭盡全力爭取過他的證詞,可無一不石沉大海,最後只得到他助理的一句“離開這座城市吧”。

這就是權力嗎。

她是某一人權力戲弄下的螻蟻,又被更高的權力所拯救。

可她本應死在那個雨夜裡。

只因她意外得到一個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的愛,才得到了這份救贖。

“曼曼,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喬姃是難得出身高門,卻能理解她想法的人,“朝月買下的那個救助基地,原本已經瀕臨解散了,他們沒有錢,而且有很多人把自家寵物都遺棄到門口,真正的流浪動物卻失去了救助機會,直到遇到朝月。”

“朝月只要花一點零花錢,就能讓一個救助基地死而復生,還能一邊接收被棄養的寵物一邊救助。曼曼,我可以誠實告訴你,以後你嫁給昭延哥,一定需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但你想做的事,也一定都能做到。”

一定需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但你想做的事,也一定能做到。

程曼爾聽進了心裡,輕笑反問:“我知道了,你是你哥派來的說客嗎?”

“說客可不是我,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喬姃大咧咧地摟著她肩膀,“行了我未來的小嫂嫂,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就讓媒體把這些東西發出去,打那些造謠人的臉!對了,昭延哥有告訴你背後使壞的人是誰嗎?”

這份證據,巧妙避開了所有指向幕後黑手的指證。

程曼爾心中隱隱有答案,但孟昭延為什麼不說,她不清楚。

“是誰已經不重要啦。”程曼爾轉了話題,“施安呢,他這幾天有聯絡你們嗎?”

喬姃訕訕地收回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怎麼了?”程曼爾問。

“等施安回來……”喬姃含糊其詞,“你自己問他吧。”

施安的去向,實在不好經她的口說,而且她總在擔心,程曼爾知道這小子幹了什麼後,會不會又導致她和孟昭延兩人的感情生變。

程曼爾不明所以,沒有追問下去。

安排好基本事項後,已經臨近晚飯,眼見天色漸暗,她開始發愁那原封不動送回去的行李箱。

喬姃當初懷的就是一個把她徹底趕出家門的心思,故東西通通都打包好送了上去,連枕頭、被子,還有那張搖椅也沒放過。

如今,她房間比剛刷了牆的毛坯房也沒好上多少。

咬咬牙,住下來也不是難事。

最重要的是,孟昭延不擇手段扣下她的來錢,又騙得她團團轉,如今她還在想怎麼奪回撫養權,絕不能就這樣回去認輸。

還沒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星球旅行就迎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鬱哲?!”程曼爾驚呼。

喬姃撇開眼,呵嗤一聲:“喲,真正的說客來了。”

哈?

她神色遲疑,視線來回移轉打量兩人,這話說得怎麼跟他們認識似的。

程曼爾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好多天,不知道兩人第一次見面著實不太愉快。

鬱哲受人之託,上門打探程曼爾最精確的餐食口味,可舊城區的路線四通八達彎彎繞繞,逮到問路的人正好是喬姃,被她誤以為又是來偷拍的。

她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竺崎在內接應,開門後躲至遠處,讓鬱哲結結實實受了一桶混滿碎葉子的水。

幹這事之前兩人沒想到,後續收拾起來的功夫麻煩,更沒想到,這是孟昭延派來的人。

最後鬱哲被潑了桶水,還被迫和兩個小姑娘一起收拾手尾。

喬姃不服氣,欺軟怕硬,不敢甩鍋給孟昭延,逮著鬱哲一通欺負。

鬱哲也不知這是個口是心非的千金大小姐,不受這氣,回嘴回得兩人差點打起來。

鬧劇過後,總算達成了短暫而不友好的合作關係。

程曼爾慶幸自己沒讓喬姃和竺崎留下來聽,難以置信地重複:“你說什麼?”

鬱哲沒好氣地換了個更直白的說法:“我說,你那男朋友幸好是個有錢人,不然以他那隻能做豬食的廚藝天賦,遲早餓死你。”

程曼爾忍不住失笑,肩膀細密地抖動,顯然忍笑忍得很辛苦。

“所以,他跟著你學了一個多星期,最後……”

那夜他親自上陣,大抵算是一個考試,可無意間又被她打了個負分,還犟著骨頭,一聲不吭地一碟碟撤走。

程曼爾給他添滿茶,打聽問:“那你們怎麼認識上的,他主動找你的嗎?”

“對啊,他說上回看你吃得那麼開心,想讓你開心一點。”鬱哲長長嘆出口氣,“我媽沒想到啊,當時攛掇著我倆相親,正牌男友就坐在旁邊聽著呢。”

“阿姨身體還好嗎?”

“好著呢,你男朋友為了讓我教他下廚,盤下了那些專門做遊客生意的客棧,讓我媽打理,現在她一天天可忙,都沒時間替我點鴛鴦譜了。”

聽著聽著,程曼爾的心穿堂而過一陣溼漉漉的風,似從沐浴在熹光下的林間而來。

她想到今天蠻不講理地走掉,有些愧疚,又覺得自己做錯了一點,但沒錯太多。

若放在往常,她一定巴巴地喊彭慵下來接她回去了。

這陣矛盾的感覺持續到晚上九點,竺崎拍著胸脯說被子分她一半,被喬姃連拖帶拽地帶走了。

為什麼呢。

程曼爾膝上攤開了那本小冊子,拇指無意識摩挲著上面那個arcanus的單詞,拉丁文裡的密語之門。

孟昭延總是這樣,藏著很多秘密,哪怕是有關她的,然後在適當的時候故意讓她知曉。

可她又並不反感這種一點點感知驚喜與愛意的方法,無處不在的,好似是他親自賦予她底氣,與其僵持與抗衡。

和當初不一樣。

當初她是揣著踩他紅線的心思裝出的任性妄為,如今是……她知道孟昭延在她身上的容忍度趨近於無限,所以放肆得很,自己都覺得自己無理取鬧又任性。

程曼爾不知道她這樣的狀態叫什麼。

慣壞了?不至於吧。

想了許久仍未想出答案,可程曼爾的理性告訴她,不能做個知錯不改無理取鬧之人,這樣會消耗掉對方愛意的。

她點開兩人聊天框,編了個無懈可擊的藉口——怕來錢看不見媽媽會寢食不安,深吸口氣,預備撥出這個電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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