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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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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孟昭延, 我不是你……或者你父親想要的,可以陪你走這條路的人。”

海風撲面而來的鹹腥氣下,懷中的玫瑰香氣愈發濃郁, 程曼爾側臉貼在聽得見他心跳的胸膛處, 垂眸端詳著這束花。

“爾爾……”

孟昭延聽出來了, 她還是有顧慮, 顧慮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如果,如果你要堅持選擇我……”程曼爾低低抽噎著,字不成字句不成句,“以後媒體會說很多難聽的話, 說你是個被我吸血的, 說我處心積慮騙你就為了幫扶自己孃家……”

“還有,程光耀是個瘋子,他知道了你是誰後, 會鬧到你公司下面,直到全世界都知道, 你喜歡一個冷血無情又虛偽,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爸爸去死的人……”

“你信我。”環住她的力道陡然變重, 男人語調揉了初秋海風的冷冽,“把這件事交給我, 只要你願意,沒人會信你哥哥說的話, 還是你想讓他從此消失,或者你從未有過這個哥哥, 都可以,甚至……”

甚至讓他體會一遍你的痛苦, 千百倍的。

但孟昭延沒有把這句話講出來。

“如果你連那些問題都解決了,我怎麼才能,才能不完全相信你,依賴你,把自己交付給你……”

那至少代表她,終於得到了無條件的愛意。

“可如果……如果連你這樣的人,也願意低頭愛我,那我要怎麼辦才好?我只能提醒自己,我們之間還有那麼長一段距離,那麼多沒解決和根本解決不了的問題……可是,你說你連那些問題都可以解決……”

“我怕這些事情你輕而易舉都解決完後,我會……”程曼爾頂著濃重哭腔,卻在一滴滴湧出的眼淚中,拼湊出自己彆扭而膽小的靈魂,“孟先生,我可能比你想的還要早,還要早就意識到我愛你。”

其實一開始,他便是這個想法。

“因為……我害怕。”她已然泣不成聲。

瞞下全世界替她改頭換面,只是後來不忍心了。

“那我呢。”程曼爾感受著這股清晰而沉重的力道,“我也是個——”

“但我、我十八歲後就告訴自己,不能完全相信、依賴、交付給任何人,因為這個世界上連家人都不愛我,誰又會愛我呢,我只有自己。”

或者更早的,在聽到那兩句有關訂婚的交談,還有他為她點亮了一座山……甚至是他們相遇的那場雨下,他為她熄滅了一支菸,與遞出了那一把傘……

在她毫不猶豫地奔赴異國,在她願意克服內心恐懼走進他的世界,在她選擇重蹈覆轍,回到他身邊……

可她長久清醒的內心深處又如此渴望有這樣一個人,值得她奮不顧身那樣做。

程曼爾微微掙開他懷抱,昂首,她瞳仁漆黑,蓄著一汪淚,在月下猶如一塊拋光後的黑翡。

她的世界也許會被外人貶得一文不值,但至少他,要認可,要愛護,直到幫她重建出一個新的,花團錦簇的世界。

“孟先生,我怎麼才能控制自己……不愛你呢。”

程曼爾望入他如霧似靄的眸中,頓覺荒唐,

從此風雨皆遠。

她知道,兩個人的關係並非相愛了,就要交付給對方所有。

“你不是。”他當即打斷,“爾爾,既然五年前你選擇讓我幫你,為什麼現在,反而不相信我會把你擔憂的事情解決得像從未發生過一樣呢。”

“怕什麼?”

他敞開所有,預備聆聽她藏在最深處的心聲。

程曼爾知道自己愛他,又怕孟昭延也愛她。

更怕她不顧一切地去愛他。

若她安心接受他給的一切,任他掃清他們之間的障礙……就真的毫無退路了。

孟昭延並非尋常人,她接受這段關係無異於一場豪賭,但在賭桌上只有她,也只有她,必須擺上全部籌碼。

而他,要麼退場,要麼贏。

不會輸。

程曼爾要賭這個天之驕子會愛她一世,要賭童話成真……

可她十八歲以前的人生,不是童話,而是一場逃殺。

她的父母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泯滅她的獨立意志,成為供兄弟存活的血袋,連死了也沒放過她。

然後,從這場逃殺出來的人,此刻,要相信童話會成真。

她害怕,害怕自己白活那十八年。

最後落得一個全盤輸盡的下場。

“爾爾,你可以怪我,但不要怪自己。”孟昭延的手托住她後頸,略微使力,抬起她泫然的臉,“我籌謀多年,都是為了讓你愛我。”

“如果這件事讓你不安,我和你道歉,對不起。”

程曼爾在他掌中不停搖頭,剛剛那一番話,洩掉了提住的那口氣,如今淚已漣漣,堵住她所有傾訴的語言。

唯有一雙眼睛,執著而堅定與他對望。

“可是我剋制不住。”他細心感受沒入發中的溫熱溼意,“爾爾,只有這件事我不得不違揹你的想法去做。那一天,你從辦公樓出來,你知道我的車停在哪裡,但你沒有選擇來找我,所以我去找你了。”

所以,他的車才會出現在離a區停車場完全是兩個方向的地方,出現在窮途末路的她面前。

她是困獸猶鬥之人,缺的不過是個契機。

程曼爾動的那刻,車已經減速,免得真撞到她。

“你明白嗎,哪怕你第一選擇不是我,我也會用各種手段讓你不得不選我,對不起。”

他聲音在月色下格外能撩動人的情緒:“爾爾,我一直不夠你清醒,這麼多年,既沒辦法不愛你,也沒辦法忍受那些你不愛我的可能性。”

“所以……”

程曼爾微微踮起腳,吻斷他未盡的話。

她不能再聽了。

會讓她理智全失的。

可時間走至此刻,還有什麼理智可言呢。

如銀的月色下,最後一捧翩然火花砰地炸開,在有些微急躁的風中浮蕩,臨近熄滅時墜入大海,如同程曼爾的理智。

嬌嫩的緋色花瓣在兩具身體的碰觸中落了一地,繪出一條隱約而混亂的路徑,最終指向那間獨屬於船東的房間。

那束玫瑰跟隨她進入電梯,卻沒跟得進房間,實在非她所願。

船員後知後覺過來收拾落在門口的花束時,被什麼東西撞在門上的聲音嚇了一跳,愣神片刻,紅著臉離開了。

門內,程曼爾被一隻手託得半離地,咬著身前男人的肩膀,用了狠勁,像要發洩什麼一樣。

她嗚嗚咽咽地抱怨:“疼……”

關上門後,燈都沒來得及開,她就實實在在撞到了門上。

男人的手柔緩地安撫她後背撞到的地方,漸漸地,卻遊離到裙身拉鍊的附近,停留時間愈加長。

頸上的吮xi感密密麻麻刺激著她的神經,一手可圈的白皙頸部成了枝頭,被人點綴上花苞,等待明日開滿枝頭的嫩粉色海棠。

“會怕疼嗎?”流連許久,孟昭延才後知後覺地問,聲線低啞,撲在肌膚上的熱息出奇灼燙。

可她已經不疼了。

因那帶著體溫的安撫,不知不覺已經突破防線,令她渾身軟下的熱意在體內肆意遊走,驅散了疼痛。

這是第一道線。

而第二道線,在程曼爾聞到床褥那股繾綣溫存,近似白麝的纖柔甜香時被越過,她膽大包天地伏身,用唇,做那隻手的動作。

她眼睛泡過眼淚,此刻亮盈盈的,唇邊噙住一個銀色材質的東西,從孟昭延的角度可以看見她唇下齊貝一樣的齒,背後藏著他才嘗過味道,帶甜果香的舌。

程曼爾才是那個,會讓人理智全失的。

但他沒讓她做下去,兩指拈起她微尖的下巴,眸色深濃,啞聲問:“怎麼學會的?”

“孟先生。”程曼爾聲線揉入讓人酥|麻的長尾音,“每次都是我,不公平。”

每次都是她被動,他則冷靜地注視著,她如何在他的細不可察又帶出驚濤駭浪感受的動作掌控下,從一朵待放的花苞,催出甜膩的花蜜。

男人以無法抗拒地力道讓她仰躺回床上,他將蠱咒一般的四字,刻於她耳根下:“有機會的。”

他愛極了她在人前親吻時的真切羞赧,也迷戀她人後青澀而主動的誘引。

且不打算,過早拆開這份禮物。

不如讓她領會到生命最原始的歡愉後,再回饋到他身上。

程曼爾哪猜得出他想法,甜麝鑽入她鼻腔,意識迷濛而混亂中,不知怎地,就踩在了最後一道線上。

這條線的終點,如同這艘探險遊艇未來的目的地,它註定不同尋常,可以深入世界上任何一個無人能抵的角落,親歷無人可知的風景。

它仍舊漂浮在離陸地不算太遠的近海。

可也不妨礙船上的他們找到,並親身體會這道歡愉的秘密風景。

程曼爾誤以為自己不是在一艘平穩航行的遊艇上,而是隻身墜入駭浪驚濤的海面,隨波起伏。

分不清感官刺激源頭的恍惚時刻,她甚至不知是這艘船遇上了風浪,還是她遇上了風浪。

什麼時候分清的。

是她熾熱的身體貼近冰涼的觀景窗時,神志終於有了片刻清醒。

外面明明風平浪靜。

下一刻,她才認清,風浪來自身後,幾乎要將她吞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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