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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非在圍牆外靜靜等待的時候,臥虎山莊一號樓頂層。
明真真端著一碗麵走入辦公室。
“爺爺,餓了吧,吃碗麵。”
女孩子俏皮地朝著明昌眨了眨眼:
“這可是人家親自下廚做的哦!”
明昌放下手機,摘下老花鏡,對孫女兒慈祥地笑著:
“是嗎?那爺爺可要好好嚐嚐喲!”
他伸出手,接過孫女遞過來的碗筷。
麵條根根分明,麵湯上油花閃爍,飄著碧綠的蔥葉和香菜,一個碩大的荷包蛋臥在最上面。
香氣撲鼻,讓人食指大動。
明昌端著碗,挑起麵條,送入口中。
極力壓制著內心的五味雜陳。
真真是他最疼愛的孫輩。
這孩子跟自己親近,又有能力,再鍛鍊幾年,未嘗不能為明家撐起一些重擔。
可惜了。
木先生看中了她的生辰八字,說要用她的生魂來煉製什麼法器。
這個人來歷神秘,詭異陰狠。
如果不答應他,明家別說渡過眼前的劫難,當下就會遭到他的詭異報復。
想到當初遇見木先生時他顯露的那些手段,明昌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從那以後,他的三觀就被顛覆了。
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有鬼。
從此,他心甘情願將木先生奉若上賓。
“爺爺,是不好吃嗎?怎麼吃得這麼慢呀!”
明真真坐在對面玩著手機,漫不經心地開口問道。
“真真做的這麼好吃,爺爺捨不得吃完呀!”
聽著孫女兒銀鈴般的笑聲,明昌的心在不斷地滴血。
他慢慢地吃著面,彷彿要將每一口味道都深深記在心底。
這怕是最後一次吃孫女做的面了。
對不起,孩子,爺爺也是為了明家……
這一碗麵,足足吃了十分鐘。
看著明昌心滿意足地喝下最後一口湯,明真真嬌笑著收起碗筷。
離開了辦公室。
明昌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卻總感覺心神不寧。
坐立難安之下,他索性起身,走向靜室。
剛剛推開靜室的門,明昌就猛地瞪大了雙眼。
神龕上神像碎裂歪倒,貢案上油燈傾覆,一片狼藉。
明昌乾裂的嘴唇劇烈翕動著,喉間發出一聲絕望的低吼。
木先生曾經跟他說過,眼前的一幕意味著什麼。
木先生死了。
七陰聚氣陣破了。
明家,完了。
渾身僵硬地站在那裡足足一分鐘,明昌終於有了動作。
他將哆哆嗦嗦地手伸入口袋,拿出了手機。
顫抖的手指滑了幾次才將手機解鎖。
他開啟通訊錄,撥通了一個號碼。
“敏素,你究竟要怎樣才能放過明家?”
“沒有可能了,我的老朋友。”
對面的人語氣陰冷,斬釘截鐵:
“如果是二十分鐘之前,我或許還可以考慮,但現在,沒有任何可能了!”
明昌粗重地喘息著,絕望問道:
“為什麼?!”
那人語氣不變:
“因為北邊的壓力太大,他們的執法人員,在二十分鐘前,已經抵達老街。”
明昌絕望地喘息著,艱難開口:
“明家的一切都給你!你能給我什麼?”
停了幾秒,電話另一端的人再次開口:
“首先,我的老朋友,你要去死……然後,把你身邊的那三個孩子交給北面,給他們一個交代。”
“這樣的話,我可以考慮放過明家其他人。”
明昌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開口:
“成交。”
他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死到臨頭,這位縱橫果敢幾十年的梟雄,恢復了平靜。
他慢慢編輯了一條簡訊,群發給了明固平,明聚蘭和明真真。
他伸手拉開神龕的抽屜,從裡面拿出手槍。
然後,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扣動了扳機。
……
門外傳來了雜亂急促的腳步聲。
唐非急忙閃身,重新鑽出了窗戶,趴伏在大樓外牆之上。
“老領導死了!”
“快去通知大小姐!”
驚叫聲中,有人飛奔下樓。
唐非暫時沒有動。
明昌飲彈自盡,意味著接下來的臥虎山莊會產生很多不可預測的變化。
他呆在這裡靜觀其變,才是最好的選擇。
……
就在明昌吃麵的時候。
一號樓的一間地下室裡,明聚蘭坐在椅子上,指間燃著一根細長的香菸,煙霧繚繞。
在她身後,站著一箇中等身材面目猥瑣的男人。
他長著一雙三角眼,開合之間精光四射。
在他們面前,有一男一女。
二人都被反綁雙手雙腳,嘴上貼著膠布,委頓在地上。
女子二十歲出頭的年紀,膚白貌美,身材很好。
只是此刻滿臉淚痕,兩隻大眼睛裡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男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精壯男子,他的樣子就比女子悽慘多了。
他鼻青臉腫,身上也是血跡斑斑,傷痕累累,顯然之前經受過狂風暴雨般的毒打。
但他卻是一幅滿不在乎的神情,看著明聚蘭,眼神中沒有一絲恐懼。
“陳小姐,我這邊都跟令尊談好了價錢,只要他那邊付錢過來,你就可以回家了呢。”
明聚蘭翹著二郎腿,優雅地吸了一口香菸,看向女子:
“你為什麼要逃跑呢?”
陳小姐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兩行清淚緩緩流過臉頰。
在本就骯髒的小臉上,畫出一道新的淚痕。
明聚蘭又看向男子,淡淡說道:
“警官,你還以為這是香港嗎?飛虎隊,CID,廉政先鋒?我好怕喲!”
她朝著男子的方向吐出一大口菸圈兒,眼神凌厲:
“拜託你搞搞清楚香港佬,這裡是緬北,果敢,是我明家的地盤!”
“在這裡,我明家就是天!就是閻王!我明聚蘭要你三更死,就沒人敢留你到五更!”
男子被膠帶緊緊封住了嘴,卻從喉間發出一陣短促但密集的低笑。
雙眼之中蔑視之意更盛。
明聚蘭看了他一眼,如同看一個死人。
然後,她對身後的三角眼男人淡淡下令:
“十三,給陳先生打個影片,讓他跟陳小姐好好聊聊。”
十三剛剛伸手,桌子上的手機就響了。
簡訊在螢幕上自動滾動顯示出來。
十三面露驚詫,將手機遞給明聚蘭,輕聲說道:
“大小姐,老領導他……”
明聚蘭接過手機開啟看了一眼。
騰地一聲就站了起來,瘋了一樣向著門口跑去。
十三緊隨其後。
被綁著的兩人忍不住對視一眼。
男人笑了起來。
陳小姐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進去看著他們!”
十三對地下室門口持槍守衛的明傢俬兵喊了一聲,緊跟著明聚蘭衝向步梯。
顯然她已經等不及坐電梯了。
二人剛剛跑到一樓門口,明聚蘭的電話就急促地響起。
“大小姐,老領導他……他死了!”
明聚蘭驟然停住。
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煞白。
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後,明聚蘭的臉色由煞白轉為病態的潮紅。
她猛地伸手,一把搶過十三腰間別著的對講機,按下通話鍵。
聲音平直冷酷:
“我是明聚蘭,老領導突然病逝,現在由我接管指揮權!”
“我命令!”
“一中隊,把所有員工和犯人都帶到廣場上來,立刻!”
“二中隊,以廣場為中心戰備警戒!有異動者,格殺勿論!”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十三:
“去,開一臺挖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