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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空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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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絕觀建於大唐初年,至今已有四百年曆史,但自上任唐王繼位後,揚佛抑道,所以觀中道士凋零無幾。

如今,風景更為悽慘,只剩老少兩位道士於觀中打理。

老道名為玄清,小道甚小,方才兩歲,還是玄清老道去年自西域來青城山途中撿來的一名棄嬰,見其無父無母,甚為可憐,於是收為道徒,賜道號一清。

老道本是雲遊四方的散道,占卜之術略通一二,但定居青城山上三絕觀後,從未踏出山門半步,也不主動做替人算卦、解命、畫符的行當。

如若有人來找他,他也只是說幾句箴言,也不說解清楚,讓人覺得他故弄玄虛,久而久之,便很少有人來找他了。

不過,隱居在半山腰竹林中的三空卻是時常來找他乘月夜談。

正如今夜,三空照常提著一壺老酒來到觀中,與玄清坐在庭中一棵桂花樹下閒談。

其時雲淡月明,山間林下清風無痕,觀中也是清靜無聲,只是屋中偶爾傳來小兒一清道童的鼾聲。

玄清知他嗜酒,也不作怪於他把酒帶到觀中來,而他自己則是烹茶為飲,只是今夜三空似乎心有隱事,僅一炷香的時間,已喝了半壺酒。

玄清老道自倒一杯茶,與三空對飲而盡,問道:“三空老兄,今夜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年過半個古稀的三空經他一問,苦澀道:“我名為三空,本以為貪嗔痴三念俱空了,因此這些年隱居於此,還自創了《三空劍訣》。

誰知今日在午睡中與一位故人重逢,醒來時悵然若失,惻然生悲,故而怕這些年來,靜隱的心境毀之一旦.”

玄清與他相交一年不到,對其過往不甚瞭解,只知他易名三空,是想心中無貪,無嗔,無痴,做個逍遙閒士,至於他過去貪嗔痴於何人何物何事一慨不知。

此刻由他親自道來一隅過往事,便不住好奇問道:“故人何其多,不知三空老兄又在意哪一位?”

三空自飲一杯酒,道:“一位本是相逢不相識的故人.”

玄清靜耳傾聽,三空接著道:“她有一個好似空谷幽蘭的名字——莜芷.”

抬頭問向玄清,“不知大師可曾聽過一位無名劍仙在樂山大佛上題下一首《天海亂春秋》的古詩嗎?”

玄清搖搖頭表示不知。

三空道:“傳聞三年前,一名散修劍客遊歷到樂山,兀見樂山大佛氣象雄奇,心中詩興、劍意併發,於是一邊舞劍,一邊題下了一首豪氣與鬱悶不得志的詩在上面.”

玄清道:“難道,那無名劍仙便是那叫莜芷的女子?若真是,倒也是名奇女子,難怪叫三空老兄心境不穩.”

三空卻搖搖頭,緘默幾秒,壺中酒水又少了一杯,他舉起酒杯,抿了半口,盯著酒杯中的月亮倒影,有些模糊,有了些許醉意,道:“莜芷她就是崇拜那位無名劍仙,也想一睹其風采,只是那無名劍仙人去無處可尋,她只好來到樂山大佛,看看寫了什麼斐然詩章。

還未到樂山,就遇到兇絕西域的天池九煞,她雖生於傳承千百年的古武世家,卻半點武功不會,所以險些被欺辱。

救她之人正是我,其時我正好創出三空劍訣,正找人試劍不得,帶著莜芷的同時與天池九煞一路到了凌雲寺,九煞盡敗我手。

由於刻在大佛上的詩的位置高,莜芷便讓我攜她上半空一觀,我隨她願後便一走了之,其中暗中拜託凌雲寺中一位高僧護送她回去。

後來那位高僧告訴我,莜芷並未想回去,反而四處打聽我的下落.”

說到這兒,玄清已猜到兩人的幾分往事,不過還是洗耳聆聽,而三空還沉於過往,道:“莜芷四處尋我無蹤後,便整日守在樂山大佛下,時長三個月,那位高僧與我是舊識,也知我隱居於此,他不忍莜芷的一番誠心被辜負,就告訴了她關於我居於何處。

她找來三空竹居後,我有心隱居不問世事,當然也不會動情,任由我對她如何漠視,總是不願離去。

還時常在我舞劍時撫琴奏蕭,我讀書遇難解之事時,她便在旁說解,知我要喝酒時,又下山沽酒……久而久之,我便陷於她的善解人意,過了些時日,我二人便私定終身。

只是好景不長,她家中親人知道她在三空竹居,派人來強硬帶走了她,那位高僧告訴我,她家世是貴胄也比不了的,我黯然心傷,便當是一場夢,自此一別,已有一年,我與她都沒見過一面.”

說完,三空連喝三杯,神色間憂傷無限。

玄清也無言,只得看他一人喝了三杯後又一杯接著一杯,眼看著酒壺中酒水將空,見月冷夜深,便勸說道:“三空老兄,這酒雖可作為相思、愁苦的解物,卻不宜多飲,今夜夜已深,不如停杯,到觀中休息一夜,明日再飲,如何?”

三空醉意酣濃,搖頭又點頭,口齒不清,再飲一杯後伏桌喃喃自語道:“我那流羽賢弟,結拜時說要飲完一百壺酒,還差四壺才滿百,今夜大哥先飲一壺了.”

玄清看著伏桌而睡的三空,輕笑著搖搖頭,低聲自語道:“平日裡,三空老兄你酒量可謂千杯不醉,今日卻因一件兒女之事一壺便醉.”

頓了一下,又道:“果真是世間的相思最是醉人.”

起身扶起三空進了屋去了。

第二日清晨,三空被一陣撞鐘聲震醒,舉步出門去,見左邊山頭亭中,玄清正撞晨鐘,回想昨夜最後失言吐出往事,苦澀一笑,徑直離開了冷清的三絕觀。

行了數百步,來到只有三間屋子的三空竹居,其中左邊一間曾住過那一位夢中重逢的女子,他不住駐足發愣片刻,黯然道:“事如雲煙人似水,貪嗔痴一念成灰,三空啊三空,莫要壞了這些年的心境了.”

正要邁步進屋,忽然一道黑影自竹林上空橫過,直往山上三絕觀,三空暗道:“此人輕功如此了得,是玄清的朋友?”

心生好奇,掠上竹林,快速跟上那道黑影,只是那人輕功絕世,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三空判定那人是去山上觀中,便踏竹海而去。

鐘聲已止,玄清正抱著一清小道士在偏西的一座小亭邊緣來回徘徊,三空皺眉道:“難不成是我眼花了?”

以玄清的修為,若是有人前來,定會有所發現。

他恍恍惚惚回到三空竹居,拿了酒壺到山下棲霞鎮的四方來緣酒樓中,叫來小二沽滿一壺酒,提著踱步走向東南邊的小湖,在湖中小亭下坐了下來,仰躺在欄杆上,心中便又想起那位女子,長飲一口酒,倏爾拍欄而起,立於湖面,長嘯一聲:“啊……”“噗噗噗……”這一聲,真氣十足,震得腳下週圍的湖水倒立,宛似爆炸一般,引來湖邊多人駐足觀看。

只見他以手作劍,在湖面揮舞起來,湖水不斷澎湃亂濺。

湖岸眾人不知此人因何緣故,神狀瘋癲,但是能立於湖面而不沉落,想是武功高強之人,不敢輕易大聲指點。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三空伸手攝來亭中半壺酒,豪飲一口,在眾人吃驚地注視下,踏湖而飛,掠過一棟高樓,身影便消失於眾人眼底。

上得青城山,三空將半壺老酒一飲而盡,又覺不盡興,進屋翻搗一陣,搜出幾壇昔年釀下的陳酒,自顧自飲,最後醉倒於竹居簷下,醒來時已是日薄西山,清月浮空。

腦中昏沉,以內力逼出些許醉意,縱身踏著竹海,又去三絕觀尋找玄清閒談。

玄清一般這個時候,會哄睡了一清,然後於觀外偏庭的桂花樹下烹茶閒坐一兩個時辰。

甫一烹完茶,三空便從竹海上飄下,二人對坐下來。

玄清將竹杯放正,斟滿熱茶,道:“三空老兄,昨夜聽聞你說完紅顏知己一事後,沉睡前又聽聞‘流羽’一名,可有興趣說與貧道聽聽?”

三空也不顧茶水滾燙,舉起就下腹,道:“流羽是我結拜兄弟,我與他以劍相識,以酒相交。

我有意不問世事,想必他也不知道我隱居於此,早已喪命於仇家之手了吧.”

玄清調侃道:“紅顏若雪,知己交心,二者三空老兄俱得,實在不該做個隱士,以你之風流,該當問劍天下才是.”

“問劍天下?”

四字似乎刺痛了三空內心深處,往昔輕狂的崢嶸回憶被勾起,望著手中空杯,痴痴的失神。

遙想當年,他乃是朝廷重臣,權傾一方,卻因奸佞誣陷,禍及九族,九死一生後,入襄陽生死門,習得一手冠絕天下的劍法,出關後替師出戰,獨敗所有前來向師父一決高下的劍客,一舉成為大唐武林的一個傳奇。

只是因同門師弟聶淵,以天下刀客為試煉者,為師門引來滅門之禍,絕望之下,心死如灰,選擇了易名隱居,也放棄了報雙重血仇。

玄清不知他過往,但見他眼底流鬱,不知作何安慰,只得與他飲茶靜坐片刻,而就在二人緘默時,忽聽得一陣劇烈的竹林搖曳聲,同時循聲望去,一位黑影立於竹巔之上,黑巾遮面,頭戴斗笠,完全看不清來人面目。

三空凝著眉頭,因為來人的身影與白日清晨所見的那一道黑影極為相似,但不知他是何緣故,又不知所蹤,此時又不知為何而來,開口問道:“尊下再次訪觀,不知有何請教?”

玄清一震,此人竟是第二次來了,他竟沒察覺。

來人身子掠過二人頭頂,立於房頂,一言不發,只見他右手一送,一團黑漆漆的不明物體便向玄清二人飛來。

三空並指成劍,一劍橫去,卻被那人點出一指,化去內勁,那團黝黑的物體已近三空、玄清二人之身,瞧清是個襁褓後,三空立時接住。

那人這才開口:“此子關元穴以寒氣冰封,唯有東離族的《離陽神訣》方可化解,在此期間,若是教他半點武功,必活不過七歲。

十二年後,‘四客臨淵’之時,便是你樓筠堯絕命之日,好之為之.”

說罷,又擲下一枚吊墜,三空接住後,他人已消失無蹤。

三空與玄清二人對視一眼,皆感到一陣震顫,尤其是三空,因為此人竟知曉他過往的姓名,而且他口中的“四客”,亦是他所認識的四人,心中所思的女子——莜芷更是出身自東離族。

不過,將這孩子送來,又是何故?帶著滿腹狐疑,望著手中的玉墜,只見其形如半月,上面鐫刻著三個小隸文字,細看以後,望向熟睡在襁褓中的嬰兒,道:“難不成這是這孩子的姓名?”

玄清探頭看去,藉著月光,還是能看清玉墜上刻著“姜雲恪”三字。

回想剛才那人說的這孩子的關元穴被寒氣封住,不能練武,三空伸手去輕觸嬰兒的下腹處,果真感到一陣冰寒,道:“這孩子是什麼來歷?”

玄清道:“姜姓乃姜國國姓,不過已覆滅四百多年,當今天下,此姓氏甚少.”

又問:“三空老兄,這孩子作何安置?”

三空道:“我暫且帶回三空竹居吧.”

玄清無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經此一事,二人再無心思飲茶,三空將玉墜交給玄清存放,然後帶著嬰兒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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