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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音走向馬車，只是還未見到人，就被車裡的聲音吸引了，不自覺地停下了，因為是從馬車後面走來的，前面的馬伕也沒注意到她就站在了旁邊。
老吳：“公子，按您的吩咐，訊息已經散佈出去了，您可不知道，那些老主顧聽到了這個訊息後別提有多著急了！白掌事聽您的吩咐，放出近日將拍賣您停筆前的最後一份墨寶，他們爭啊！搶啊！那價格出的一個比一個高，我老吳今生還是頭一次覺得銀子如此不值錢呢！”
陸北陽不應，只從座下拿出一張紙，遞出，道：“這是最後一份東西，交給白日，讓他管理好墨殤和其他店的掌事，以後沒什麼大事別來打擾，我，要進入朝堂了！”
“是是是，公子放心，我老吳以後定也少來打擾您，不過我心有一問，望公子解疑？”
“說.”
“公子說要長期停筆，那不知這期可有個定數？”
會不會再畫？陸北陽自然是不希望再有執筆的時候，只是未來誰都說不準。
“此事……”話還未說出口，外面就傳來一道聲音“你是何人？為何要站在這裡？”
時音被車伕看見了。
“我是北棠書院的夫子，莫文裳.”
一瞬間，陸北陽感覺心扭成了一團，緩慢地伸手掀起了布簾，果然，看到了此生此刻，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女子和男孩的目光相對，世界一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老吳認出了這個女子就是上次在房子裡見到的那位，很有眼色的將紙放進了懷中，悄無聲息地拉著車伕離開了。
時音冷淡道：“你下來.”
這語氣讓陸北陽心中一緊，但還是聽話地下了馬車，站在女子的面前。
“面具摘了.”
摘了。
陸北陽：“夫子怎穿的這樣單薄就出來了，會著涼的.”
時音：“你月餅忘拿了，我送給你.”
男孩低頭，果然看到了女子手中提著的月餅，還挺多的，她本來就白的手被那布帶勒的不見絲毫紅潤，他正要接過，可是，女子的手，不松。
時音：“公子？”
這一問讓陸北陽的心彷彿跌落到了地上，答非所問：“夫子，將這月餅讓學生提著吧？您的手都被勒白了，學生心疼.”
這話說的讓女子的心一顫，終究是鬆開了手，早就猜想的結果和真正親自聽到的結果，原來對她還是不同的，尤其是剛剛男孩在馬車裡說話的語氣，自己還從未聽過，這也讓她分不清，到底怎樣的他是真正的他？這七年，白費了嗎？怎麼辦？自己好像累了。
“公子？白日？墨殤？老吳？那件東西？你有什麼要說的嗎？不許撒謊.”
陸北陽：“公子就是學生，也是墨殤的主人，白日是墨殤的掌事，墨殤就是夫子上次聽說的畫師館，老吳是我手下一個跑腿的，那件東西就是一幅畫，夫子你應該知道，身為一家畫師館的主人，怎麼能沒個自己的作品？所以，這次老吳就是來拿這張畫的，學生很抱歉，一直沒有告訴夫子這件事.”
這個回答，確實沒有撒謊，可卻只達表面，時音感覺自己聽了以後更生氣，更累了。
“真的只是這樣？”
“是，就是這樣.”
“哈哈”女子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笑的滿是疲憊。
為什麼會這樣？陸北陽：“夫子別笑了好不好？不想笑，咱們就不笑，是不是學生哪裡錯了？錯了，你打學生就是，只要，不像現在這樣，怎麼都行.”
時音用指腹抹掉淚痕，平靜道：“你在貢院考試的第七日，我去了你那裡給你打掃，我發現了你床下隔層下的東西，還看出那畫和你的筆跡極像.”
陸北陽的眼立刻無光了，慌張道：“夫子……”“當晚我請了文昭來宣閣，她告訴了我許多從前不曾知道的東西，包括月華樓，還有它會聘用的畫師，都是畫類似於那張紙上的東西，其中有一位畫師，是權貴間都熟知的，那畫師是墨殤的主人，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都稱他為公子，那公子畫的畫更是銷魂淫穢至極，許多權貴為得他的一幅畫能一擲千金.”
“夫子，別說了……”“你回來的那日，我跟你提及墨殤，你說不知，今夜，我親耳聽到你和那老吳說的那些話，我問你，叫你不要撒謊，是，你沒撒謊，又問你只是這樣？你說，就是這樣，那我再問你，聽了你沒有撒謊的答案，你說我真的高興嗎？”
“夫子……”“陸北陽，你說我高興嗎？”
兩人凝視了好久，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如今的男孩分明已經有淚水溢位了眼眶，時音看著這樣的他又是心痛又是心疼。
“夫子，學生錯了.”
時音轉過身去，道：“你要復仇，是應該的，這麼久的準備也別白費了，方才聽你要停筆進入朝堂，那就好好準備春闈，最近一段時間也別來宣閣了.”
她離開了，他伸出的手縮回了一下，終究是沒留住。
陸北陽不知在北棠書院門口站了多久，也不知是如何回到了住處。
他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手掌粗暴地掐著自己的臂膀，腦中一遍遍斥責著自己，你怎麼能讓那等骯髒的東西汙了夫子的眼！你怎麼能未早察覺到夫子的警醒！你怎麼能在中秋夜讓夫子流淚！你怎麼還是這麼沒用！你明明，告訴過自己，不讓任何人傷害她的。
血從指縫中流出，血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一直到天明。
中秋，學院是休沐兩日的。
時音躺在屋裡，手揉了揉太陽穴，昨夜她未睡好，又看了看身旁桌上的書，這書她也看不下去。
阿容走進來道：“夫子，昨夜沒休息好？”
時音：“嗯，不過阿容也不必擔心，待會兒吃完午飯，我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午飯已經備好了，夫子，用膳嗎？”
“嗯.”
阿容正要走出去。
“那個……”“夫子，還有什麼事情交代嗎？”
“北陽來過沒？”
“沒，想來今日北陽公子有事，晚些時候該會來的，夫子可是有要事找他？”
時音搖頭道：“沒有，就問問，你去端膳吧，我餓了.”
“是.”
這一日男孩真的沒有來，女子也一睡睡到了太陽落山時。
阿容：“夫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