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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等洛北舟再看過去，蔣以墨依然是那副溫和有禮的樣子。
似乎剛才那道銳利的光一閃而過，也只是他的錯覺。
“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老羅，畢竟他也是引擎裝置領域的專家，看看他還有沒有什麼建議和提醒。”
蔣以墨的胳膊碰了碰正在埋頭吃飯的羅棟樑。
羅棟樑連忙抬起頭，擦了擦嘴邊的油。
“你們問我啊，就是問對人了！”
“小洛啊，我和你說，引擎裝置的結構極其複雜。”
“像你這樣半路出家的三腳貓，是不可能找出問題的！”
面對羅棟樑的奚落，洛北舟看起來並不在意，他反而有些誠惶誠恐地向羅棟樑請教起來。
“請教羅老師，我到底要從哪裡入手去排查原因呢？”
羅棟樑並沒有立刻回答。
他慢悠悠地拿起一根牙籤，剔著牙。
“除了排查特異件，普通件也是有可能出現問題的。”
“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一點我之前倒是從來沒有想到過！”
洛北舟拍了拍手，羅棟樑的一番話讓他很受用。
他端著餐盤微微彎下身子，真誠道謝。
“謝謝羅老師提醒啊！也謝謝蔣組長的關心！”
“不用那麼客氣的！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儘管來找我好了！”
“小蔣，這就是被於老親自邀請過來的那個天才？我看也不怎麼樣嘛！”
“就憑他那副蠢樣，我看八百年也翻不出火箭發射失敗的問題來！”
洛北舟的背後，傳來羅棟樑毫不客氣的鄙視。
洛北舟聽了，臉上卻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然後，閃身進一間無人的會議室。
開啟手機。
迅速給陳少卿發了條資訊。
雖然現在，可能陳少卿的手機已經被人沒收，沒機會看到他傳送的這條資訊。
但是之後，他一定會被釋放出來，一定會看到的。
洛北舟對此，充滿信心。
*
到了下午，錢多多敲響了洛北舟的房門。
“廠家聯絡上了。”
洛北舟合上膝上型電腦，看向錢多多。
後者一臉凝重，似乎大事不妙。
“這家的廠長很謹慎，涉及軍用的零件出廠時都會帶有編碼。”
“而賣給我們研究所的產品，不僅帶了編碼，還帶了這廠長獨一無二的簽名！”
簽名？
洛北舟聽了也微微一愣。
“這個廠長從小就是個航天迷，因為知道賣給我們研究所的感測器，很有可能會被裝配到火箭上，一起發射到太空。”
“所以他很激動，特意研發了微雕技術，在每一枚賣給我們研究所的零件上，都刻了他的名字……”
“希望這些零件，能代替他，遨遊太空……”
洛北舟翻出幾張廠家給他的照片，給洛北舟看。
“運用微雕技術篆刻在感測器側面的廠長簽名，用肉眼是看不到的，只能用高倍數顯微鏡，才能看得到。”
洛北舟翻看手裡的照片，顯微鏡頭下拍攝的畫面，依稀能看到一個“劉”字。
這廠長，真不愧是姓劉，可真會留一手。
“那我給你的那枚感測器上，有廠長的簽名嗎？”
“我給那枚感測器拍了照片，第一時間發給廠長了。”
錢多多頓了頓。
“他剛才給我回電了。”
“根據照片初步判斷，那枚你給我的感測器上，並沒有廠長的簽名。”
說到後面，錢多多的喉嚨乾澀不已。
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把那枚感測器給廠長寄去了，希望他能用顯微鏡再確認下實物。”
“你放心，小洛，我親自寄的，誰也沒告訴。”
“嗯。”
洛北舟陷入思考，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
錢多多忍不住了。
“小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導熱感測器，是王姐親自向那家廠長訂購的，單子也是我審批的。”
“可為什麼，裝在第六代天龍號上的感測器，卻不是這家工廠生產出來的東西？”
答案呼之欲出，可錢多多卻不敢往那個方面去想。
毫無疑問，他們裝配在天龍號上的導熱感測器，被人掉包了！
“這枚感測器，外觀和質感與原廠生產的相差無幾，就連你這樣的專家內行，也很難憑藉肉眼分辨出來。”
“要不是這廠長別出心裁，偷偷在上面微雕了他的簽名，出了這樣的事，恐怕這家廠長也要跟著一起倒黴。”
“而現在，生產廠家這裡，可以拿出廠長的微雕簽名作為證據證明，裝配在天龍號造成此次發射失敗的感測器，並非是他們原廠生產的。”
“那麼結果就很明顯了。”
“既然東西沒有問題，那麼有問題的，是人。”
按照這個思路走下去。
洛北舟將調查發現的結果向上彙報後，研究所一定會去找生產廠家要說法。
而廠家拿出微雕簽名這個證據，很快就能證明，他們的產品沒問題，是被人掉包了，洗脫自已與火箭發射失敗的關聯。
那麼接下來，會接受雷霆暴雨般審查的，便會是負責研發和裝配這枚感測器到天龍號上的人。
也就是錢多多所在的引擎裝置小組。
錢組長顯然也已經想到了這一層。
所以才會這樣的一臉凝重。
“小洛，謝謝你願意相信我，在向兩位國士彙報前，第一時間讓我知道事實真相。”
“可我不願意相信，是我們組有人，故意掉包了零件，故意讓天龍號發射失敗！！！”
錢多多摘下眼鏡，雙手遮住臉，不斷地揉搓。
他的眼眶充血，通紅一片。
比起因為他們組技術不過關，能力不行以外，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造成天龍號發射失敗，讓研究所和國家損失慘重的，是他的組員！
是與他並肩作戰多年的戰友！！！
洛北舟拍了拍錢多多的肩膀。
“錢組長，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接下來，你和你的組員，會被空軍參謀部安全處一個個帶走，接受組織調查。”
“我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
錢多多忽然站起來，義憤填膺地握緊了拳頭。
“你可以不怕，那你的那些組員呢？”
洛北舟反問道。
“你沒有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的託付，可你能保證，你手下那二十來個組員，也和你一樣，身正不怕影子斜，經受得住一遍遍的審查嗎？”
“我……”
錢多多突然無措起來。
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張張無比熟悉的臉龐。
有的人笑著歡呼，終於攻克了一個技術難關。
有的人哭著喃喃，今年過年又有緊急任務，無法回去和家人團聚了……
而更多的，是一張張年輕、真實卻又難掩疲憊的臉。
那都是與他朝夕相處、並肩作戰的隊友啊！
他實在無法接受，在他們中間，居然會有人暗中掉包零件，故意讓第六代天龍號發射失敗！？？？
那可是他們一千多個日夜艱苦奮戰的心血結晶！！！
“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我相信，不是我的組員乾的！”
錢多多猛地一捶桌子，怒吼道。
洛北舟站在旁邊，觀察著錢多多瞬息萬變的心理變化。
突然。
他開口問道。
“事情未必沒有轉機。”
“如果你願意配合我，我可以幫你找出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