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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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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嘀嘀嘀……五點一刻,鬧鐘準時響起,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凌筱筱半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摸索著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後,從電飯鍋裡盛出一碗稀飯,還配上一顆鹹鴨蛋,隨便扒拉了幾口。關掉電飯鍋的電源,把餐桌上的牛奶裝進書包,便出門了。

雖是初秋,但早晨的空氣裡還透著幾分涼意。凌筱筱縮了縮肩膀雙手交叉在胳膊上摩挲了幾下。

“好巧,你也剛出門啊。”趙廷屹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對啊。”凌筱筱回頭一笑,身後的男生應該剛洗過頭,略顯蓬鬆的髮間彌散著一股好聞的香味。

“那一起走吧。”趙廷屹從凌筱筱身旁走過,跨上腳踏車。

“走吧。”凌筱筱也跨上車,兩個人一起往學校方向騎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教室,已經有好些同學到了,有的還在吃早飯,有的俯身趴在課桌上補覺。

不一會兒,晴子進了教室,步伐輕快,看著心情不錯。她掃了眼趙廷屹的位置,發現他已經到了,不自覺地嘴角開始上揚。

“筱筱,你今天來的可真早呀。”凌筱筱起身讓她進靠牆的位置。

“我哪天來的不比你早。”凌筱筱不屑的說,把晴子的開心都看在眼裡。

晴子收拾好書包,也顧不上跟凌筱筱鬥嘴,回頭對趙廷屹說:“沒想到你來的也這麼早。”

趙廷屹正在看書,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他抬頭看了眼晴子:“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對呀。能不能不要這麼認真?”晴子見他回應了自己,馬上開始吐槽。

“我只是習慣性的預習下一節的內容。”趙廷屹又低下了頭,繼續看書。氣氛突然變得安靜。

沒想到他這麼認真,或許家裡的事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吧。凌筱筱暗自思量著。

叮鈴鈴,叮鈴鈴……

上午第四節課結束了,同學們陸續走出教室,去食堂排隊吃午飯。

“晴子,你先去吃飯,我肚子有點痛,過一會兒我去找你。”凌筱筱低聲跟晴子說。

“你沒啥事吧,要不要我等你?”晴子有些詫異。

“上個衛生間就沒事了,不用等我。”凌筱筱把晴子推出了教室。

等教室裡的人都走了之後,凌筱筱趕忙跑回座位,拉開書包拉鍊,把裡面的牛奶了拿出來,左右張望,確定了四下無人,才做賊似的偷偷塞進了趙廷屹的抽屜,還夾帶了一張字條。

做完這些之後,凌筱筱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眉頭也舒展開了,然後大步流星的走出教室,去跟她的死黨晴子匯合了。

“晴子,晴子。”凌筱筱左手提著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一張雞蛋灌餅,舉起右手,小幅度的衝正在食堂吃飯的晴子揮動了幾下。

“你來啦?沒啥事兒吧?”晴子關心的問。

“沒事兒。”凌筱筱徑直坐到晴子旁邊的位置上,解開袋子,開始大口大口地吃餅。

“你就吃這個?不去打點飯菜麼?”晴子看她手裡這薄薄的一張雞蛋灌餅,不相信這真的能填飽肚子。

“你看現在排隊的人有多少?等排到我的時候,估計也就只剩剩菜剩飯,沒得選了。我吃這個就行,等下午的時候再去買點吃的。”凌筱筱看了看排隊的人,十個視窗,每個前面都有幾十個人。

“也對哦,那我下午陪你去買吧。”晴子一邊大口吃著飯菜,一邊說。

午休時間,教室裡非常安靜,大多數同學都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睛醞釀睡意。也有一些在偷偷看小說書,還時而不時的抬頭看看四周,以防老師突然閃現在後門窗戶外。

趙廷屹雙臂交叉,身體習慣性的後傾,準備俯身趴下,餘光卻掃到抽屜裡的牛奶。他伸手拿出牛奶,發現了壓在下面的字條。展開一看,上面寫著“謝謝”。他瞬間心領神會,肯定是昨天幫凌筱筱修車,她想表示一下謝意。

趙廷屹把字條重新摺好,塞進了書包的夾層裡,然後趴在課桌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其實他並沒有睡著,這段時間的事情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在腦海裡湧現。

砰……媽媽狠狠地將櫃門一摔,緩緩地蹲在了廚房的地上,慢慢將頭埋進臂彎,手機扔在腳邊。她身子不住的顫抖,呼吸頻率也越來越快,隱隱發出了啜泣的聲音。

趙廷屹放學回到家,開啟房門,發現家裡沒有開燈,屋子裡安靜的可怕。平常這時候,媽媽早就做好了晚飯,在等著他回來一起吃。他開啟客廳的燈,突然看到廚房裡縮成一團的背影,似乎在抽動。

“媽,你怎麼了?”趙廷屹緩緩開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媽媽蹲在地上,聽到聲音,身子不住的震動了下,隨即又立刻把手從頭的兩側拿下,放到臉上快速摩挲了幾下,拿起腳邊的手機,緩緩起身。

“哎,廷屹回來啦。我沒什麼事,就是剛剛感覺有點頭暈,蹲下來緩一緩。我再炒一道菜就能吃飯了,你先去寫會兒作業吧。我待會兒喊你。”媽媽的語調不似平常那般輕快,更多的是冷靜。

隨後,媽媽回過頭,衝趙廷屹擠出一個微笑:“還不快點去寫作業。”

不知怎的,趙廷屹隱約覺得媽媽的臉上掛著一些淚痕,但又不那麼真切。不敢多問,他徑直走進了臥室,把書包脫下,手上雖然是拿書的動作,但是腦子卻是亂亂的。他敢肯定,媽媽一定有什麼事瞞著他, 但媽媽不說,他也不敢輕易去問。

“出來吃飯吧,廷屹。”伴隨著敲門聲,媽媽的聲音在臥室門口響起。

“哎,來了。”趙廷屹放下手中的筆,走到門口推開了門。眼神正好跟媽媽相對,想要窺探出一些秘密,但媽媽又似乎恢復了往常的面貌,讓人察覺不出蛛絲馬跡。

或許是我想多了。趙廷屹心裡想著,竟覺得心裡的石頭緩緩落地了。

“媽,你要是身體不舒服,我等週末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趙廷屹一邊吃飯,一邊關切地跟媽媽提議。

“沒關係,媽媽只是今天有點累。晚上我早點睡覺,休息好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媽媽感受到兒子地關心,心裡很是安慰,嘴角不自覺地有些上揚。

“你要是明天還覺得不舒服,可一定不要硬撐著。身體健康是首位的。”趙廷屹擔心媽媽不舒服還忍著,又提醒了幾句。

“放心吧,兒子。媽媽自己的身體心裡很清楚,不會有事的。現在上高中了,學業也更重了,你要保證好營養,保證好睡眠,保證好學習,其他的你都不用擔心。快點吃飯吧。”

見媽媽語氣十分懇切,趙廷屹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多了,便端起碗吃了起來。

晚上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陣聲音驚醒。仔細一聽,像是爸媽房間傳出來的。趙廷屹想聽真切,聲音卻又突然消失了。傍晚的事情又闖進腦海,翻來覆去竟有點睡不著。於是,他起身想去趟衛生間,走到門口時,卻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關門聲,隨後是媽媽的啜泣聲。雖然聲音被壓得很低,但是在這寂靜的夜裡,卻像咒語一般,斷斷續續地傳進趙廷屹的耳中。

想要開門的手就這樣懸在了半空中,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否應該出去。過了會兒,房門被輕輕開啟,他想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客廳沒有開燈,月光從窗外灑進客廳,朦朦朧朧的,有種莫名的傷感。

趙廷屹開了燈,燈光在這夜色中有些晃眼。他看見媽媽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低著頭,雙手無力的放在膝蓋上。

“媽,你怎麼還沒有睡覺?剛才是什麼聲音?”看到眼前的場景,趙廷屹的心頭升起一陣不安。他可以肯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媽媽不可能會這樣。

過了許久,媽媽抬起頭,臉上掛著幾道淚痕。“兒子,爸爸剛才走了。”

“他去哪兒了?你們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趙廷屹的語氣中滿是著急和擔憂。

“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媽媽痛苦的搖著頭,拳頭不由得攥緊了些。

“媽,你能告訴我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嗎?”腦海裡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但他還是不敢相信,他只想親耳聽到。

“爸爸跟媽媽可能要分開了。”媽媽努力讓自己用平靜的語調說出來。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在趙廷屹的腦海裡不斷迴響。一時間,他也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曾經一家人在一起的和諧畫面,一幅幅湧現,可是風一吹,這些就都搖搖欲墜了。

一陣沉默之後,媽媽率先開了口:“廷屹,你去睡覺吧,爸爸媽媽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以後我會把原委告訴你。今天太晚了,你明天還要上課,不要耽誤了。”

聽了媽媽的話,趙廷屹麻木的點點頭,轉身回了自己房間,慢慢躺到床上,身體漸漸縮成一團。此刻,他的內心充斥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焦慮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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