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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這麼熾熱的目光，寧意怎麼也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沒給他準備禮物。
她輕咳一聲，心虛的說：“今天晚上給你。”
說完，寧意就低頭假裝看手機。
何燦只能失落的放下張開的手掌，“好吧。”
傻小子家裡比寧意想象中還要大，帶著小院子的複式大別墅。
何燦扭扭捏捏的不肯進門，齊荷和寧意走在前面。兩個慈祥的老人家坐在遮陽傘下聊天，看見何燦，驚喜的叫住了他。何燦背脊一直，轉身乖巧的喊爺爺奶奶。
何奶奶嗔怪：“這麼久也不知道回家，爺爺奶奶都多長時間沒見你了。” 何燦秒變柯基，搖著尾巴在爺爺奶奶身邊耍寶賣萌。
一米八的大個子，著實有點辣眼睛。
何亦勳聽見外面的動靜，開啟門迎幾人進門。
“快點進來吧，蛋糕已經送過來好久了。”
何媽媽正在佈置餐桌，她也很長時間沒見自己的寶貝兒子了。
遠遠瞧見何燦，看著白衣黑髮，帥氣得體的模樣，她還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兒子。直到他跑到何爺爺何奶奶面前耍寶，她才真的確認自己孩子果真是比以前長進了。
寧意沒有參與幾人的寒暄和聊天，而是跟何亦勳進了書房。
“這些資料算作公司機密，我本來不應該給你的。”何亦勳遞給她一本資料夾。
裡面是當初寧國偉他們傳回來的一些資訊以及這些年追查到的一些資料。
他強調：“記住，不能告訴別人，你就在這兒看。”
“看完就下來吃蛋糕吧，我先下去了。”
寧意開啟厚厚的檔案，最上面的紙頁邊沿已經有些泛黃。
這些是寧叔叔當年傳回的報告，有關研究基地的損毀情況和丟失藥品的記錄。何氏公司所設定的這個研究基地主要研究方向是人體免疫方面，最新開發出了一款增強人體抵抗力的藥劑，但是還在試驗中，並沒有面世。
基地炸燬，基地的工作人員無一倖免於難，屍骨無存。所有藥劑連同一些危險性極高的藥品一起丟失。
基地炸燬現場的照片中掉落一張名單，寧意指尖順著上面的名字一一滑過。
陳微舒……
寧意停住了。
這是她母親的名字，也是她父親前往西南密林的原因。
寧意將所有的照片取出，快速翻開，並沒有找到任何一張人物照，哪怕是合照……
想想也是，研究基地是幾大醫院和醫藥公司聯合建立，研究人員的資訊都是相互保密的，怎麼可能會有照片。何氏能查到母親的名字，就已經很厲害了。
當初父親把她託付給寧奶奶的時候，她剛從學校回來，揹著個小書包就被送到了寧奶奶家，甚至沒來得及帶上一張照片。
她現在幾乎都快記不得父母的模樣了。
寧意並沒有失落太久，繼續翻看資料。
在第二場事故之後，何氏被迫轉變發展戰略，和高校合作，轉化成果，勉強補足損失，與市場對接。這次秘密的聯合研發事故，也不了了之。
寧意從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摳出與西南密林相關的字眼。
瘴氣的成分與當年丟失的強揮發強毒的劇烈腐蝕性藥品有著更高的相關性，並且瘴氣在每年夏季最熱的時候會有所退散。當年考察人員的屍體就是在瘴氣退散的時候找到了。
剩餘的，就是一些關於西南密林的歷史傳說。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收集來的故事，大多都帶著一些玄幻色彩，仔細閱讀還有些自相矛盾。
寧意粗略掃過，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此時有人敲門，叫她下去吃蛋糕。
寧意應了一聲，整理好檔案，放在何亦勳的桌面上。
下樓時，燈光有些昏暗。
蛋糕已經擺放好了，何燦戴上小壽星的王冠，幾人圍站在一起說著祝福的話。何燦第一眼就看見了她，高興的揮著手喊她下來。那股子興奮勁，狗尾巴都翹起來了。
晚飯結束，兩個女孩手拉手去上廁所。何燦坐在客廳等了很久，聽見汽車發動的聲音才發覺兩人丟下他離開了。他也顧不上喊住他的爺爺奶奶，穿著拖鞋就往外面跑。
他朝著來時的方向追去，黑色汽車早已不見蹤影，三個人一起來的，只剩他獨自追逐她們的背影。
汗水順著臉頰滴落在灰色水泥地面，他的腳步慢下來。
何燦有些難過。
他想打電話問問寧意，為什麼把他一個人丟下，想問問她，說好的生日禮物呢？
卻發現，手機遺落在客廳。
風吹過汗溼的身體，他冷靜一瞬，繼續緩慢前行。
本來就是她們做的不對，是她們自作主張把他丟下的。
他要回去找她問清楚。
這一次，她休想哄騙他，他真的生氣了。
行了一段路，身後駛來一輛小汽車。
老管家下車，追在他身後，勸他回家。
“寧同學已經把你的東西都送回來了。她說讓你好好呆在家裡，好好學習，不要在外面亂跑了。”
何燦停住腳步，向老管家索要手機。
“喂？”
女孩的聲音溫柔清淺。
何燦一聽見她的聲音就覺得十分委屈。
這個混蛋，明明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居然還像沒事兒人一樣。
“寧意！你居然把我一個人留下來！我生氣了！”
電話另一頭的寧意聽出何燦的聲音，心裡清楚現在這個大少爺可不好哄了。
“我走的時候忘記和你說了，抱歉呀！”
“而且這本來就是你家，既然回家了，就留下來吧。”
“你的生日禮物，我放在你爸爸書房的桌子上了。”
“何燦，生日快樂！”
……
何燦胸腔發悶，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終於流出來了。
“寧意，你是不是，嫌我煩了，早就不想和我呆在一起了……”
向來氣焰囂張，沒頭沒腦的何小少爺第一次展露自己脆弱敏感的一面。
“我知道我沒有齊荷聰明，學東西怎麼也學不會。還總是被騙……大家都一邊捧著我，一邊笑話我。爸爸媽媽也覺得我不會有出息……”
“寧意，我會變好的，我一直在努力……我喜歡和你們在一起，真的……”
“我剛才許願，希望你能留下來，不要走。你是不是聽見了，所以生氣了。我的願望從來都實現不了的，你不用害怕。”
“你的話，我都會聽進去的。我不打架不逃課，我努力學習，不穿漂亮衣服，我會乖乖的，你不要生氣了。”
老管家看著自家眼眶發紅，眼淚流個不停的少爺束手無策。
“我沒有生氣，也沒有要丟下你……”聽筒那邊的聲音微微有些氣喘，“不信的話，你擦擦眼淚，抬頭看。”
何燦眨眼擠掉眼眶的淚花，遠處有個女孩拿著手機，朝他揮手。
瞧見她的身影，何燦的淚花反而越擠越多了。
寧意輕輕罵了他一句：“笨蛋。”
何燦哭得停不下來，一邊打著哭嗝，一邊回敬：“混蛋。”
老管家守著車邊等兩人說完話。
“我家房子租金要到期了，奶奶住進了療養院，我馬上也要走了，不打算續租，所以才讓你回家的。”
“你這麼跑出來，你家裡人又要擔心了。”
何燦哭得臉頰紅撲撲的，手裡捏著紙巾，像個小姑娘，埋怨她：“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們不跟我玩了。”
寧意給了不安的男孩一個擁抱，“何燦，你要相信，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兩人坐在長椅上吹風，何燦慢慢平復情緒，寧意就安靜陪著他。
認識兩年，何燦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不學無術的小混混模樣，他穿著稀奇古怪的衣服，逃學，和小流氓往來，讓自己看起來強大和威風。
第一次，他表現出了自己的惶恐和患得患失。
他很重視這一份來之不易的友誼，他從來都明白自己在學習上面沒有什麼天賦，所以自我放逐在黑色地界，以抵禦各種異樣的眼光。
從前他追求暴力，覺得那些大搖大擺，成群結隊，橫行霸道走在街上的人是一種抵禦世俗的勇敢。認識寧意齊荷，他被反抗暴力，在夾縫中艱難求生的勇敢所吸引。
他一直都是被否認，被輕視，所以拼命掩藏自己的短處。
而認識寧意之後，她不斷告訴他，何燦是一個很好的人，他值得被愛。所以，他願意為了朋友改變自己，面對自己的短處，朝著有光的方向生長，這或許也是一種勇敢……
“後天期末考試，我在家也會好好複習的。”不會讓你失望。
這是他給寧意的承諾。
分別之時，何燦拉住寧意，咬牙切齒的說：“你走的時候，一定要和我們告別。不許一個人偷偷離開。”
這多少是被寧意嚇得有點應激了。
寧意笑著點頭答應，承諾離開之前，會約他們告別的。
吃到了定心丸的何燦聽話回家。他第一時間在書房找到了留給他的禮物。
是一條紫色水滴形吊墜，水滴形玻璃瓶中間，小小的米粒上刻著“喜樂”二字。
何燦捏著拇指大小的小墜子，想起寧意說過，丟了他的鏈子，會給他買新的，心想，還算她有點良心。
他迫不及待回房間試戴，對著鏡子左看右看，笑的嘴角都開咧到耳後跟了，還嘟囔：“娘們唧唧的，和齊荷買的手錶一樣，醜死了。”
嘴上說是隻是試一下，然後，他的手錶和吊墜戴上之後，就沒有摘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