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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劫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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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芳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空洞起來,竭力忍住自己的眼淚,抿著嘴,低著頭,倔強的一聲不吭,過了半晌,才苦著臉問,“剛剛的對話你都聽到了對不對?”

蘇青略帶同情的點點頭。

“你不會幫我的對不對?”

蘇青猶豫了下,又點了點頭,如果是你一個人就算了,但是這事涉及到許月,我不會讓她得逞的。

婷芳自嘲的笑了下,眼神漸漸變冷,閃過一絲嘲諷,“明明你才不驚人,貌不出眾,出身還不如我呢,我想不通,大少爺怎麼會看得上你?”

可能是眼瞎了吧,蘇青只能這麼想了。

婷芳背對著蘇青,風吹起她的裙裾,露出細細的腳踝,像這蒼茫月色下一抹孤單的剪影,連聲音都透著孤單的寒,“我啊,從10歲起到李家做傭人,從見到李竣寧的第一眼起,就被他的光芒吸引,想成為一個配的上他的人,所以一直在努力,花了十來年時光,從低階的小傭人做到侍者總管,終於一步一步靠近了他,我學習各種才藝,拼命讀書,念最好的大學,都只是為了他有朝一日能看到我,可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蘇青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婷芳,她原本想說,喜歡李竣寧的人太多了,失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知怎麼滴,張了張嘴,話一出口卻變成了,“李竣寧每天早上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課桌,情書多到放不下,跟他告白的人都很多,他連獨處的時間都沒有、、、、、、”說著說著她就閉嘴了,面露尷尬,好像說錯話了!

婷芳倏地回過頭來看著蘇青,步步上前,逼得蘇青步步後退,眼裡都是嘲諷,“怎麼你很得意是嗎,你打敗了很多人獨佔了李竣寧是嗎,告訴你,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讓他看到我,你,不勞而獲,不配擁有他。”

蘇青適時地選擇了閉嘴,不與分辯,她怕再說一句話這個女人會發瘋,沒完沒了,其實她心裡真正的想法是,我配不配應該由李竣寧說了算吧!

一場談話就這麼不歡而散,婷芳見蘇青不說話,扭頭就走了,只留給蘇青夜幕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很好看嗎?”李竣寧忽然出聲問道,打斷了蘇青的回憶,“你盯著看半天了。”

蘇青正看的津津有味,剛剛婷芳接連幾個翻轉,一系列的高難度舞蹈動作引得觀眾們頻頻喝彩,聞言這才瞥了一眼李竣寧,“是啊,你不覺得她舞跳的很好嗎?還有一身紅衣,就像火一樣絢爛。”

李竣寧哂笑一聲,“班門弄斧而已!”隨後馬上掰正了蘇青的臉,使其正對著自己,“別看了,走吧!”

這頭李竣寧攬著蘇青的腰,不由分說的帶著她往外走,那邊觀眾們傳來一聲驚呼,蘇青回頭一看,婷芳不知什麼時候摔倒在了地上,狐狸面具掉了下來,此刻正捧著自己的腳踝坐在眾人中間,不停的揉捏著,疼的臉上的汗珠都出來了。

她怯怯的看著四周的人,小鹿一般的眸子盈滿了淚水,然而剛剛還在喝彩的人竟沒有一個扶她起來的,分明都在看她笑話。

“這是哪家的名媛,沒見過啊?”

“是李家的傭人。”

“傭人也敢出來班門弄斧!”

“簡直烏鴉混進了天鵝群。”

大家圍著婷芳討論,像在看一個小丑。

“小姑娘可憐見的!”人群裡突然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蘇青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吃驚地捂住了嘴巴,二叔公?他怎麼荒唐的連這種場合都來湊熱鬧?

眾目睽睽之下,二叔公把面具掀到頭頂上,堪堪遮住了滿頭白髮,“都散了吧,沒什麼好看的!”只聽他滿不在乎地道,說完顛顛地上前,笑得一臉褶皺,就要攙扶婷芳,“小姑娘,沒事吧?”

圍觀群眾都紛紛裝作看不見的樣子,三三兩兩的散去了,只剩蘇青與李竣寧站那兒沒動。

婷芳害怕的直往後退,求救的眼神一直投向李竣寧,“二老爺,我沒有事,只是腳踝扭了,在這坐一會就好了。”

二叔公突然一拍大腿,雪白的鬍子都跟著翹起來,連臉上的每一根褶皺似乎都藏了笑紋,“是你啊,小姑娘,我認出你來了,上次要不是蘇青那小姑娘搗亂,咱倆本可以成就好事的,今天該著咱倆有緣,我抱你去房裡歇會吧,找個醫生給你看看。”

婷芳眼裡噙著一汪淚,下意識看向李竣寧旁邊那個人,竟然是因為她、、、、、、原來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二叔公也不管婷芳什麼反應,一把抱起她就往賓客休息室的方向走。

婷芳在二叔公懷中掙扎的厲害,兩隻白玉一樣的小腿抖個不停,火紅的舞鞋在糾纏中都掉到了地上,偏偏又不敢直接跟二叔公鬧,只一味細聲細氣地哭,“二老爺,求您了,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我腳已經好了。”

二叔公置若罔聞,反而將人摟的更緊了。

看著那倆人越走越遠,蘇青剛想說些什麼,李竣寧搖了搖頭,“走吧,沒什麼好看的。”說話間就要把人往外帶。

蘇青回頭看了一眼,目光中尚存一絲憐憫,“哥,這樣不好吧,好歹她也是李家的傭人,又在李家幹了這麼多年、、、、、、”

李竣寧聞言腳步一頓,把蘇青的臉掰正了對準自己,深邃的眼眸如幽深的古井,讓人看不出情緒,“你既說了,她是一個傭人,傭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場合,既然她想博得一個出位,那就讓她求仁得仁好了。”

“這、、、、、、”蘇青竟一時語塞,他想了半天,最後只得訥訥地道,“可是她~喜歡你,她跟我說,她真的喜歡你,你有沒有想過,她可能是為了你,才如此做的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是一縷孤魂時,眼睜睜看著李竣寧與人結婚,恩愛的場景,內心一陣抽疼,她有些懷疑這人到底有沒有感情,是不是天生就如此冷血?

李竣寧的臉上依然沒半點動容,彷彿猜透蘇青所想,“覺得我冷血?沒有人情味?”

蘇青不說話,耷拉著腦袋,她心裡難受的厲害。

李竣寧看的直皺眉,“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別人這麼說也就算了,連你都這麼說,看來我這些年的心血都餵了狗了!”說完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就把蘇青往陽臺的方向推,語氣中滿是嫌棄,“快點去陽臺,省的我看著你礙眼。

蘇青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乖覺的順著陽臺的方向走過去。她靠在白玉做的欄杆吹了會冷風,極目遠眺,見江兩岸高樓林立,數不盡的人世繁華,五光十色的客輪載著遊客從江水中駛過,發出‘嗚嗚’的笛聲,覺得這人間好美,一時竟捨不得挪開眼了。

“喂!”蘇青正望著對面出神呢,驟然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嚇了她一大跳,回頭一看,是一位身著黑色燕尾服的陌生男子,身材高挑,頭髮染成了金黃色,戴著全包臉的面具,左邊黑,右邊白,只露出寒星一樣的眼睛,雖然未知全貌,但從那雙眼睛依然可以一窺面具下美麗的顏。

“快跑!我帶你離開李家。”男子急切地說了九個字,說完就強制性地拖著蘇青的一隻手臂往外走。

蘇青一臉懵,一隻手用力掙脫男子的桎梏,甩開他的手,站在那兒不動了,“你不說清楚我怎麼跟你走?”

男子支支吾吾的,也說不清楚,嚷嚷道,“哎呀解釋不清楚,你留在李家會喪命的,總而言之你跟我走就對了。”

蘇青有點緊張,臉色蒼白,“你是在惡作劇對不對?”

男子急了,伸手欲抓蘇青的手臂,沒想到,蘇青一個靈巧地側身,躲過去了,繼而往後退了幾步,滿是狐疑地看著男子。

“再說了,你知道我是誰嗎?就在那裡胡說。”蘇青又仔細地辨認了下眼前的人,更加認定了這就是一場惡作劇,在大腦中搜尋了一圈,在她的記憶裡,除了李竣寧,好像沒有第二個願意關心她的人。

男子更急了,“蘇青,今天不走我以後就沒辦法幫你了!”

居然認得我?這下蘇青真得有點茫然了。

“他沒有胡說!”巨大的落地窗外傳來許月的聲音,蘇青心中一驚,猛一抬頭,就見許月施施然從外面飄了進來,又換了一身香檳色的旗袍,勾勒出前凸後翹的身形,臉上的面具已經卸下來,化了很濃的妝,烈焰紅唇,頭髮換成了大波浪,極具風情,全然不似平日甜美的鄰家小妹模樣。

“你幹嘛不告訴她真相?”許月雙手抱胸,背靠著欄杆,笑得肆無忌憚,夜風吹起了她的長髮,莫名有種鬼魅般的感覺。

男子定定的站在那兒,面具後面的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的,還帶了一絲凜冽的寒氣,“許小姐,我勸你最好閉嘴!”

沒想到,許月衝著男子伸出了一根食指,搖了搖,眉眼裡都是蔑視,“你以為你是誰,我又憑什麼聽你的?”隨後歪著頭,打量了蘇青一番,紅唇勾人一笑,伸手將自己的頭髮撩至耳後,更放肆了,“蘇青啊,你是蘇青吧?我早該猜到李竣寧身邊的人是你了,現在有沒有興趣聽我給你講個故事?”

蘇青就站在那兒看著,沒來由的心裡發寒。

許月也不等蘇青回應,自顧自地開口了,“這百年豪門李氏得以延續至今,不僅依靠一代又一代李氏男子的努力,也有很多見不得人的東西,比如術法。聽說過種生基嗎,生人當死人辦,依靠術士作法,將活人的頭髮或貼身之物,連同他的生辰八字一同埋入壽墳,以欺騙陰間的執法仙人,達到增福增壽的目的。”

男子驟然出聲打斷許月,“蘇青,別聽她胡說八道了,她就是在瞎編,這些鬼神之說都是莫須有的。”

許月昂著頭,“我有沒有胡說你最清楚了不是嗎,你們顧氏不就是依賴這些邪術在諸多豪門中立足的嗎?如果沒有你們為虎作倀,還會有這些恐怖的事發生嗎?”

“這、、、、、、”男子竟然無話可說,又像是預設了,握緊了拳頭站的筆直,一動不動。

蘇青臉色慘白,她有預感,這次與許月的交鋒她將慘敗。

許月繼續望著男子,笑得猖狂,“傳聞說啊,每一任的李氏家主都會種生基改運,”說著說著,她又側過臉看著蘇青,瞳孔倏地放大,興奮的整個人都在發抖,“不過,李氏種生基不是用死物,而是用活人,活人你知道嗎?每一任被命定的李氏家主都會有這樣一個活物,選取八字命格與家主相似的小孩,同吃同住,一起長大,透過術法,將家主一生所有的厄運都轉介到這個小孩身上,最後,還要在這個小孩未成年時,將其活生生的埋入家主的壽墳,才算終結,他們把這樣的小孩稱為‘劫童’。”

蘇青的腦子有點發懵,她剛剛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活埋?

許月步步上前,蘇青步步只能後退,直到身體抵到了牆角,退無可退,“蘇青,你以為你能在李家安享富貴這麼多年,是因為你天生好命嗎?不過是因為你是下一任家主李竣寧的‘劫童‘。你以為你算個什麼東西,你的親生父母明知你會死還把你賣給李家,你自小長到大的李家拿你當祭品,最終還會把你活埋,而李竣寧、、、、、、“

“夠了,我求你不要再說了!”蘇青尖叫出聲,捂住耳朵蹲在地上,瑟縮在牆角,拼命的搖頭,彷彿這樣就什麼都聽不見了,劇烈的頭疼襲來,眼前一陣一陣的眩暈,她的腦海裡晃過小時候一幀一幀的畫面,慈祥的爺爺,和藹可親的叔叔伯伯,和睦的手足兄弟,難道這些都是假的嗎?

許月卻依舊不依不撓,紅豔豔的嘴唇一張一合,就淡漠的吐出最殘忍的一句話,“而李竣寧,他對你好,也不過是為了吸取你的氣運而已,”她蹲下來,扯著蘇青的手臂,臉上的妝都笑得扭曲了,“你看,所有的人都知道卻沒有人告訴你,因為,所有的人都巴~不~得~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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